顧婉玉的性子如今可是愈發沉穩,此時就這么站著,由內而外的就有股自信的氣勢。</br> 一身素白長裙,眼角微微挑起,嫵媚而勾人,朱紅的唇瓣嬌艷誘人,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br> 可同樣的臉,與先前較之,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br> 莫非以前是她為了放松他警惕,故意偽裝的?</br> 如果是這樣,不得不說,她很成功的將他騙了過去。</br> 壓下心中的猜疑,江夜寧銳利似刀刃的目光冷冷暼向了暗衛。</br> 暗衛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忙道:“回稟王爺,此人就是顧小姐在瀟湘苑的內應,每每偷了東西都會送到顧小姐那,而且這些東西,有一部分還折了現銀送給了王爺……”</br> 說到最后,他聲音越來越小,生怕江夜寧會突然大怒。</br> “確定嗎?”江夜寧臉色沉婺,低沉的嗓音隱忍著慍意。</br> 他沒想到顧憐兒竟如此大膽,也沒想到那些支援軍中的銀兩,背后人居然成了顧婉玉。</br> 密密麻麻的寒意侵襲暗衛五臟六腑,他白著臉點頭。</br> “既然王爺知道了前因后果,那還請王爺歸還妾身的嫁妝。”顧婉玉面帶微笑的看著他。</br> “王妃也知道最近軍中有難處,銀子已經送過去了。”江夜寧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才覺不妥。</br> 他堂堂王爺,竟然淪落到需要用妻子嫁妝的地步。</br> 顧婉玉一邊唇角稍稍揚起,漫不經心地道:“那可如何是好呢?妾身的嫁妝就這么充公了嗎?”</br> 她還指望著靠它行走江湖呢!</br> 江夜寧臉色明顯不好,眉宇緊蹙,覺得被顧婉玉戲弄,對她的懷疑也更深了一層。</br> 這個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br> 不管現在怎么說,他定是沒辦法拿出來了。</br> 短時間內,也是還不上的。</br> “你想怎么辦?”</br> “妾身也不想為難王爺,只不過這些嫁妝,都是我生母留給我的。而顧憐兒拿走的那些,怎么說也價值數萬兩,今我已經給了王爺兩萬兩的銀子,總是需要留些東西傍身的啊!”顧婉寧不緊不慢道。</br> 江夜寧被她說的心中很羞恥,臉面上更是過意不去,步入主題道:“所以?”</br> “不如王爺給妾身打個欠條吧,日后有機會慢慢還。”</br> “好。”江夜寧沒反對,便準備回書房打欠條。</br> 顧婉玉卻攔住了他,狡黠地挑了挑眉眼,“王爺,今日你跟我回家,抵您一千兩欠款,怎么樣?”</br> 江夜寧看著她這副模樣,便知道自己被她算計了。</br> 但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確確實實欠她數萬兩。</br> “可以。”江夜寧應承下來,瞇了瞇眼,“不過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晚點過去。”</br> 顧婉玉目的達成,也相信他說話算話,也不再得寸進尺。</br> 畢竟老虎惹急了,可是會發威。</br> 更何況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br> “自是可以,王爺可千萬別忘了哦!今日沒王爺可會少很多趣味。”</br> 留下這局意味深長地話,顧婉玉帶著自己的人好心情離去。</br> 江夜寧委實沒想到顧婉玉現今這般聰慧,仿佛自己才認識這個女人,眼神籠上一股深邃,深不見底。</br> 丞相府。</br> 曹氏一臉親切的在門口迎接,看到她回來,裝出慈善,“玉兒回來了,你父親等你許久了。”</br> “姨娘怎么在這等著,咱們快進去吧!”</br> 顧婉玉話雖說的客氣,可腳下的步子根本沒停,徑直走了進去,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br> 曹氏被無視,抓著丫鬟的手不自覺用力,深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br> 果然嫁了王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br> 回到內院時,顧承德早就在廳房等著了。</br> 顧婉玉懂事的給他行了禮。</br> “還是玉兒懂事,不像憐兒,一點規矩都不懂,在王府給你添亂了。”</br> 這上來就準備迫不及待的引上正題了嗎?</br> 挺好的。</br> 簡單粗暴!</br> 于是,她順著他的話回道:“確實如此,憐兒到底沒出閣,許多事也做的不成規矩,姨娘還要好好教導才是。”</br> 曹氏聽到這話,臉都氣歪了,臉上的笑容也差點維持不住。</br> 顧承德從未見過顧婉玉這般伶牙俐齒,一時間沒有開口。</br> 曹氏見他沒有為顧憐兒出頭,眼睛一轉,淚水就流了下來,“老爺,都是妾身的錯,沒有管教好憐兒。”</br> “好了,夫人,憐兒還小無妨,倒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也不知道照顧點妹妹,讓她哭著跑回這丞相府來。”</br> 顧婉玉故作驚訝,關心道:“妹妹哭著回來的?”</br> 誰還不會裝啊!</br> “是啊,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好久,你說你這個當姐姐的,怎么就不知道照顧著點妹妹呢?”</br> 敢情怎樣都是自己的問題?</br> 顧婉玉冷嗤了聲,不疾不徐地道:“原是妹妹犯了些錯,我本來已經說了就這么算了,沒成想王爺竟將妹妹趕了回來,讓妹妹受委屈了。”</br> 她將事都推到江夜寧身上,他們礙于江夜寧的身份,也不敢怎么樣。</br> 果不其然,顧承德聽到這話,深深地看了她眼,沒再說話。</br> 可曹氏怎么可能就這么認了?</br> 今天讓她回來,本就是為了給顧憐兒報仇,哪能就此算了?</br> “憐兒再怎么不是,她終究是你妹妹,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別和她爭執,這次真是傷了憐兒的心了,憐兒現在還不愿出來見人,姨娘真的怕她出什么事,不如你去哄她出來。”</br> 話盡管沒有明說,但顧婉玉聽得明白,無非是暗戳戳的想讓她去給顧憐兒道歉。</br> 這怎么可能?</br> “姨娘可知憐兒犯了什錯?”顧婉玉好整以暇地問。</br> “憐兒都跟我說了,其實有什么要緊,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為她置辦一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再說,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就還給她,又能怎么樣?”</br> “還?”顧婉玉冷笑一聲,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東西本就是我的,怎么還成了還給她?”</br> 曹氏臉色一僵,暗暗看向顧承德,卻發現他目光十分不善的看著顧婉玉,顯然是對她非常不滿,開始生氣了。</br> “你是姐姐,送些東西給妹妹本就是應該的,而且憐兒也到了試婚的年紀,你為她準備些嫁妝,也是理所應當的事。”</br> 這一家子人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了嗎?</br> 顧婉玉瞬間被氣笑了,諷刺道:“我若沒記錯,這女子的嫁妝,向來都是為娘的準備,雖然我母親去世的早,卻也早早為我準備好了。”</br> 她頓了下,看向曹氏,補充道:“姨娘您尚且還在人世,怎么就輪到我這個已經嫁出去的長姐,給她置辦嫁妝了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