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嬸子，我知道這些錢對叔叔的傷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沒有其他意思的，只是我想來想去，也只能幫你們做這些了。”

過了年她又要去縣城上學，肯定不能經常過來。

趙小芳把錢從曹健手里拿出來，直接塞到曹母的手里，認真道：“這些錢是我省下來的，我家里不知道。”

“孩子這和你父母知道不知道沒關系，我們做大人怎么能拿你一個孩子的錢呢。”

“那就當我給曹磊的。”

趙小芳脫口而出，說完就后悔了，眼神心虛地往別處亂瞟，好在曹磊的父母都沒有懷疑，只是一臉為難地盯著她。

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半是為自己解釋，半是勸慰道：“我相信曹磊，他那么厲害的人以后一定會賺大錢的，等他回來了你們就告訴他，這錢是我借他的，以后還我就好了。”

老曹沉默不語，許久，幽幽地嘆了口氣。

“孩他娘，聽這姑娘的吧。”

他的視線在曹健的身上劃過，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痛苦，都是因為他，才害得這個家，家不像家的。

他已經毀了一個孩子了，無論如何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第二個孩子也步入他大哥的后塵。

想到昨晚曹健和自己說要輟學出去打工的事，老曹就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疼，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了，就連沒吃藥傷口疼都不如這個讓他難受。

才十三歲的孩子，因為這半年缺吃少喝的，整個人長得又瘦又小，口口聲聲喊著出去打工，可誰愿意要一個干不了多少活的孩子呢！

這八十或許不多，可足夠讓曹健再在學校上半年學了。

察覺到他爸看他的眼神，曹健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爸，這錢留著給你買藥吧，我說過了不會再去學校，就真的不打算去了，等過了年我就去縣城找活干。”

曹健想得很清楚，他哥在南方掙的多，但太遠了，自己要是也出去打工，留下這一家子不安全，所以就在近處干上幾年，正好他現在還小，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不同意，我告訴你，曹健，只要我這個當老子的活著一天，就不許你輟學去打工，好好上學考個好學校。”

不管老曹怎么說，曹健都一臉倔強，趙小芳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件事。

原本這是曹家的家事，自己一個外人插手不合適，但聽到曹健想要輟學，以及屋里貼著兄弟倆的獎狀。

“曹健，你大哥跑到南方打工就是希望你和曹蕓能好好上學，你別辜負了他。”

聽趙小芳提到曹磊，剛還硬氣的曹健整個人猶如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垂著腦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喪氣的氣息。

趙小芳趁熱打鐵。

“況且你連十六歲都不到，還是個童工呢，誰會用你？”

“我可以去工地上給人搬磚。”

曹健梗著脖子吼了一聲，他早就打聽過了，哪能沒點準備就嚷嚷著要打工呢。

卻不想聽到“工地”兩個字，老曹就像受了刺激一樣，抓起手里的碗對著曹健就扔了過去。

“小心。”

趙小芳眼疾手快地拉著曹健閃到一邊，曹母也嚇了一跳，見曹健沒事，摟著被嚇壞的曹蕓安撫，不滿地看向老曹。

“有話好好和孩子說，干什么動手，萬一傷到人了你不心疼啊。”

碗扔出的那一瞬間他就后悔了，怎么可能不心疼，紅著眼眶對上曹健倔強的眼神，恨不得自己干脆一死百了。

“嗚……”

人說不是不哭，只是未到傷心處。

老曹突然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曹母連忙上前抱住他的腦袋，哽咽道：“怎么好好地哭了呢，別哭了啊，孩子們都看你笑話呢。”

趙小芳和曹健、曹蕓也急忙在一旁勸慰，可哪怕如此，曹健都沒有松口自己要輟學的事，好在眾人都暫時沒有顧得上他。

發泄完情緒，老曹抹干臉上的眼淚，頂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曹健。

曹健以為他爸又是要勸自己好好上學，干脆撇過頭去不與老曹直視。

老曹一臉凝重，沉默許久后啞聲道：“老二，答應我，從今以后，我們家就是餓死，也絕對不去工地上做工。”

看著曹健和曹蕓一臉茫然、不解的表情，老曹嘆氣。

出事時，他顧忌著兩個孩子還小，所以很多細節就只有妻子和大兒子知道，這半年來老大不在家，家里里里外外都全靠了曹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