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一切都太突然了,薛梨花除了這一句話就沒再說別的了,雙手抱胸,目光緊緊盯著趙云風,對上趙云風疑惑的目光,什么都沒說,只用眼神示意他先聽自己的。
“我……”
趙云風欲言又止,忽然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嘴角往上扯了扯,點頭,“我喝。”
直接拎起酒瓶對瓶吹。
四十度的白酒一咽進去,喉嚨里就火辣火辣地疼,趙云風咕嚕咕嚕地剛咽了兩口,瓶子就被薛梨花奪了過去。
瓶底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薛梨花下巴微微揚起,看向齊小山,“齊小山,夠了嗎?要是不夠就讓趙云風接著喝,直到喝得你滿意為止。”
齊小山早被薛梨花這一身的颯爽勁給嚇得呆住了。
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那個……這是我的酒,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齊小山短嘆口氣,苦笑,“弟妹住下吧,我不喝就是了。”
讓她這么一嚇,原本的六七分醉意也沒了,齊小山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是來勸我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就是過不了心里這關。”
齊小山右手握拳,在胸口用力捶了兩拳頭,紅了眼眶。
“我自不上學了,家里就想方設法把我送進農機站,沒門路沒錢,我這個臨時的倉管員一干就是小十年,不怕你們笑話,我沒了這份工作,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做生意賣東西,我不是那個料,種地,我他媽連個莊稼都種不好,你們說說,要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用?”
齊小山吸了吸鼻子,側過臉抹了把眼睛,扯起嘴角。
“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我就是想把自己關起來好好安靜安靜。”
“放屁。”
薛梨花冷著臉,打斷齊小山的話,在趙云風和齊小山詫異地看過來的時候,她下巴抬起,目光直視著齊小山的眼睛。
“齊小山,你要還是個男人,還想著要給家里人撐起一片天,就別說這種逃避的話,只會讓人看不起你。”
自從齊小山被開除以后,哪里有人這樣指著他鼻子罵的,就連趙云風過來,也無非是藏了他的酒瓶子,然后拉著他說心里話,想盡辦法開解他。
可惜道理他都清楚得很,等實際去做的時候,卻永遠也下不了決心。
齊小山嘴巴張開又閉上,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
“你不用急著想話來反駁我,難道我說錯了嗎?一份臨時工的工作,干了七八年也沒轉正,賺得還少,現在物價越來越高,不用說十年了,再過五年,你這點工資還能養活得起你們這個家嗎?”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想著我說話不腰疼,什么不就是一份工作嗎?我不是你,所以我輕輕松松就能說出這種話來。”
被戳穿心事的齊小山紅著臉,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釋。
薛梨花抬手攔住他,“不用和我解釋,我對你這么想的并不關心,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這份工作對你來說是好是壞,現在它都已經沒了。”
“你自己都說了,不會做生意不會種地,可這世上就這幾條路可走嗎?齊小山,你還不到三十歲,未來你還有好幾十年的路要走,就這么躺到不干了?”
趁著薛梨花換氣的功夫,齊小山終于找到機會插話。
“我沒說以后什么都不做了,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想著先緩緩,那就是去外面扛大包,我也不能讓家里過不下去啊。”
此時齊小山只顧著解釋,生怕再被薛梨花指著鼻子罵,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背挺直了,人也有了精神。
趙云風在旁邊將一切看在眼里,他從來都知道薛梨花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這么做必然有她自己的原因。
卻沒想到效果竟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