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別光顧著給我夾,你自己吃,不是吹牛,姐的手藝外頭可是吃不著的,你快嘗嘗。”
“大家伙兒都別讓來讓去的了,自家人,想吃什么自己夾,不用那么客氣。”
陳東陽看著這滿桌的菜,忽然就沒了胃口。
他的胸口堵得厲害,好像心里提著的那股子勁兒一下子就泄了。
如果薛梨花過得不好,他一定會理直氣壯地站出來,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也定要將她搶回來不可。
可是,村里那些人說的都是假的,薛梨花嫁到趙家村沒受苦,反而過得挺好的。
這趙云風(fēng),也對她很是在意的樣子。
那現(xiàn)在,他算什么呢?他還有什么立場要求帶她走?
整整兩年,他沒有一天不再思念她。
他拼命地想讓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樣子,然后等著有朝一日,揚(yáng)眉吐氣地將她搶回來。
如今,他的希望他的憧憬就這么破滅了,怎么可能還有心思吃飯呢。
想著想著,他的眼眶便紅了。
那種不想放棄卻又找不到理由不放棄的感覺,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旁人怕是難以體會分毫。
他覺得他的人生好像突然變沒了方向,失去了動力和目標(biāo)。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家里藥沒了,我還得去公社那邊給我媽抓藥,一會兒晚了怕是要關(guān)門了。”
“我先去了,你們慢慢吃,回頭有時間我再過來。”
事情到底還是變成了她不想看到的樣子。
薛梨花氣惱地瞪了趙云風(fēng)一眼。
都怪他,非要吃這種干醋,處處針對人家。
一個大男人,竟然跟個孩子一般見識。
趙云風(fēng)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了,剛想開口試圖緩和一下。
可沒想到,陳東陽說完后,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蹤影。
孩子們的關(guān)注點都在飯菜上,自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可薛國偉和譚麗娟是過來人啊,多多少少瞧出了一些端倪。
他們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東陽這小子莫不是喜歡他們家梨花?以前怎么就從來沒發(fā)現(xiàn)呢?
“東陽這小子,這么大了還是個孩子脾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這說走就走了。”
“梨花,你倆從小一塊長大的,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聊聊吧。”
譚麗娟看破不說破,只是拿話點了點她。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薛梨花的碗里夾肉。
薛梨花點頭應(yīng)下,但手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想都沒想就把肉轉(zhuǎn)移到了趙云風(fēng)碗里。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熟練得不能再熟練了。
譚麗娟的動作一下子便僵住了,愣愣地看著兩個人。
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說剛剛是為了做給東陽看,現(xiàn)在也沒外人了,她怎么還是如此?
難道她在婆家連吃肉的自由都沒有嗎?
是以才會養(yǎng)成了這般熟練的習(xí)慣?
如今這還是在自己家,肉都緊著往男人碗里夾,那她在婆家得被欺負(fù)成什么樣啊!
往日的薛梨花,彪悍狂躁,像頭大黑熊一樣,她雖然總?cè)堑湥屗麄兂畎琢祟^,但好歹不會被人欺負(fù)。
如今這閨女倒是溫順了,像只小綿羊一樣,可他們卻更愁了。
雖然小綿羊確實比大黑熊可愛多了,可在薛家二老心里,那頭大黑熊才是他們的女兒啊!
他們寧愿她去欺負(fù)人,也不愿意看到她被別人欺負(fù)!
玉云鄉(xiāng)在整個來灤縣來說算是糧食大戶,是比較富足的鄉(xiāng)鎮(zhèn)。
當(dāng)初讓閨女嫁過去,也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
他們至少得保證,就算有一天他們沒了,他們的孩子也不至于挨餓受凍,沒有飯吃。
可如今呢?
這孩子居然連塊肉都不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