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雙手乖乖放在自己的腿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腦子里全是那篇文章里寫的內容。
她知道他曾經是拮據的。
若不是困難,像他這樣的性格,大抵是不會任人擺布。
明明討厭,還要容忍。
可她并不知道原來他爸爸是那樣的。
正當她想要抱他的時候,徐晏清放下手里的紙巾,淡聲說:“我厭了。”
陳念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很淡,沒有任何情緒,雙手垂在身側,并沒有碰她。
陳念與他對視片刻,他黑色的瞳仁仿佛一潭死水,手指在指尖用力掐了一下,說:“那,能不能再容忍我一個晚上?明早上我就走。”
她慢慢從他腿上下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徐晏清:“現在就走。”
他的語氣平靜極了。
陳念想了一下,笑著說:“那我先幫你把碗洗掉。你做飯給我吃,我總該是要出點力。”
她起身,收拾了碗筷。
徐晏清倒是沒有阻止她。
陳念在廚房里洗碗,徐晏清坐在客廳看書。
陳念時不時朝他那邊看一眼,他看起來跟之前沒什么兩樣,她有點分神,放盤子的時候沒放好,不小心打破了。筆趣閣
徐晏清聽到動靜,不為所動,照舊坐在那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陳念連忙清理干凈。
徐晏清做事利落,即便做菜,也習慣性把收尾的事情做掉,廚臺并不亂,還是很干凈。
她把手洗干凈出去。
徐晏清似乎很專注,并沒有給她多余一個目光。
陳念輕手輕腳過去,坐在那把懶人沙發上,他也沒什么反應。
陳念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她微信信息不少,但她都沒去看。
網絡輿論可控,也不可控。
有人同情徐晏清,有人則同情徐晏清手里的病人,也有人針對九院,還有人扒出了徐漢義。
徐家的人一個個都被扒出來。
很快就沒人同情徐晏清了。
他的個人超話里一片罵聲,幾個維護的,也都被淹沒干凈。
一句精神問題,可以湮滅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
連被他救活過的人,也會說一句好害怕。
害怕當初讓他給自己做手術,好幸運自己沒死在他刀下。
這些言論看似無意,卻更是傷人。
軟綿綿的話,是最有利的武器。
從徐神變成精神病患者,也不過是一夕之間的事情。
這封致九院的微博,比舉報信要厲害一萬倍。
徐晏清的手機震動,是裴稀給他發的信息,說老馮脫離了危險。
信息就顯示在屏幕上,都不需要點開來看。
陳念拉起他的手,鉆到他臂彎間,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擋住了筆記本電腦。
“看了好久了,休息一會吧。”她說。
他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滾開。”
不等陳念說話,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將她摁在了茶幾上。
陳念沒有掙扎,他掐的并不是很用力。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硬生生靠過去,親了他一下,“我舍不得走。”
她的眼淚掉下來。
徐晏清慢慢松開手,將手里的書放到茶幾上,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到了沙發上。
兩人對視數秒,陳念閉上眼睛,仰起頭去吻他,眼淚從眼角掉落,她鼻尖微紅,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不松手。
徐晏清一只手壓在她背上,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身上。
陳念手肘壓在他的肩膀,手指輕輕磨蹭他的臉頰,緩緩睜開眼,說:“徐晏清,我是你的。你不要我的話,我要去哪里?”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額頭,在密集的頭發間,有一條疤痕。
那張照片上,白色的紗布包著頭,臉上的血跡都沒有徹底的擦干凈。
眼淚似乎變得不受控。
她的手指慢慢的湊近那條疤痕,還沒摸到,就被徐晏清抓住了手。
陳念親親他的臉,說:“你不是說要養我嗎?我還記得呢。”
徐晏清什么也沒說,他只是做,壓抑又克制的做。
結束后。
他抱陳念去洗澡,她抓著他的手,一分鐘都沒有放開。
徐晏清就跟她一起泡在了浴缸里。
陳念:“你把我東西扔了,那都是我喜歡的。”
徐晏清這一刻是放松的,“叫你回來,你回來了嗎?”
“那我現在回來了,你給我撿回來。”她手一揚,一捧水潑到了徐晏清臉上。
言語里帶著點小脾氣。
他側過頭看她,并沒有生氣,光線下黑眸有些亮。
陳念揚揚眉毛,沒打算退讓的意思。
他倏地笑了一下。
笑容有點深,陳念有點晃神,只是跟著他笑了笑。
……
網上的事情鬧的有點大。
心外科,徐晏清手里的那些病人家屬坐不住,纏著值班醫生和護士不停的問。
后來,那些家屬索性聯合起來,鬧到院長那邊。
劉博仁出來壓場面。
如此,徐晏清也沒辦法正常工作了。
那條微博轉發量很高,這主要也是因為徐晏清之前的名聲高,所以關注度難免也就變得特別高。
徐漢義讓徐京墨先跟著孟鈺敬他們去度假村,自己則留下來要處理解決這件事。
網上徐仁的事情被扒的干干凈凈,知道他是被徐家趕出去的,蘇氏集團的二小姐是他的老婆,受不了他家暴才跑的。
他最后那次醫療大事故也被扒出來。
徐仁已經死了,同樣的錯誤不能再有第二回。
質疑聲全部落到徐晏清身上,也只在他身上。
蘇賢先的到來,倒是讓徐漢義有幾分意外。
兩家人其實并沒什么深仇大恨,不過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攪出來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么多年,兩家人從未打過照面。
蘇賢先:“我今天來這一趟,是想問一問。晏清這孩子,你們徐家打不打算管?”
徐漢義沒請他進門,只是在院子的石桌前說話。
“你們管過嗎?”
蘇賢先笑了笑,沒有接這話,自顧道:“你們徐家看重名譽……”
“毀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來毀第二個?”徐漢義打斷他的話,“當年的徐仁就是被你女兒親手摧毀,現在網絡上那些言論,恐怕是你女兒見不得徐晏清好,想連帶著他一塊毀了。”
蘇賢先言語依然溫和,不與他爭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能最快解決的辦法,是讓我女兒站出來。”
徐漢義眉梢一挑,蘇賢先這種老謀深算的人,不會無緣無故來好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