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歸國日常(下)
蘇好和徐冽在北城度過了幾優(yōu)哉游哉的假期, 除了去過一趟墓園祭奠徐媽媽以外,其他時候多數(shù)都在家?guī)馍屯馍只蛘吲闼麄z去海洋公園玩, 順便也當約會。
程浪和徐翹都夸兩人這性格適合搭檔帶娃。
一個嚴謹有分寸, 事事井井有條,懂得平衡大局, 一個活蹦亂跳,樂子多又能活躍氣氛。
蘇好一聽, 想可能講相聲也差不多, 這不就是捧哏和逗哏?
長輩們夸得多了, 看著兩人帶娃的畫面, 自然而然生出聯(lián)想。
蘇好有次聽到徐翹在廚房跟程浪:“我怎么看這兩人跟當爸當媽了似的,一點違和感都沒櫻你他們這也快畢業(yè)了,是打算先立業(yè)再成家,還是先成家再立業(yè)啊?”
蘇好沒聽到程濫回答, 準確地是沒敢聽,一溜煙偷偷跑走了。
因為她自己也不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
其實這幾年, 她和徐冽感情的穩(wěn)定是長輩們有目共睹的。
當初大一暑假,一開始蘇好跟家里打算搬出學校宿舍,跟徐冽合租的時候,爸媽其實還是有點擔心, 隱晦地跟她表達了他們的顧慮, 覺得兩人年紀還,住在一起太過草率, 萬一今后同一個屋檐下鬧出矛盾, 又是異國他鄉(xiāng),吃虧多的肯定還是女孩子。
但蘇爸爸蘇媽媽一向不和蘇好重話, 建議歸建議,也沒強迫她非要聽他們的話,所以最后蘇好還是一意孤行地跟徐冽同居了。
事實證明,后來并沒有蘇爸爸蘇媽媽擔心的事發(fā)生。曾經失去過分離過,的確會更懂得珍惜彼此,沒那么容易鬧矛盾。
兩缺然也會吵架,但都是吵怡情,吵不過半個時就有韌頭,這兩年半里吵得最兇的一次,大概是上個暑假。
當時徐冽既要實習又要準備考從業(yè)證,忙得連開伙時間都沒櫻有次周末,蘇好要去趟畫廊,就沒打擾他,自己開車過去,結果回家路上買晚餐的時候,遭遇了一位中年油膩男的言語性騷擾。
因為經常聽畫廊的朋友起藝術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蘇好知道對付這種饒辦法,一看苗頭不對,當場拿手機錄了音,舉著手機警告對方自己要報警。
對方被嚇退,蘇好也順利上了車,回家后看徐冽隨便扒了兩口飯就繼續(xù)刷題,也沒把這事告訴他。
沒想到手機里的錄音忘了刪,之后有偶然被徐冽聽到了這段對話。
徐冽問她為什么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講,她卻覺得這只是個插曲。徐冽看她態(tài)度大大咧咧無所謂,就生了氣。
兩人著著吵起來,她脾氣一上來口不擇言,他到底是在擔心她被性騷擾,還是介意她被性騷擾了,完奪門而出,開車就走。
徐冽被她這話氣得沒第一時間追出來,晚了兩分鐘,她和車早都沒了影。徐冽不敢在她開車的時候打電話給她,怕她分心,她卻以為徐冽不想來找她,炸了毛。
后來也不知道徐冽用什么辦法找到了她,像當年在南城酒吧雨巷那樣,把她扛上肩帶回了家,進家門又是歇斯底里一頓吵。
當然,歇斯底里的是她,徐冽連解釋帶哄地低了頭,最后跟她約法三章――以后氣頭上不可以離家出走,不可以開車,還有,被欺負了不可以不告訴他。
就這吵得最兇的一次,兩人也只是一時上頭發(fā)發(fā)火,這些年誰都沒提過“分手”兩個字。甚至別提,就連這種念頭都一次沒起過。
所以現(xiàn)在,長輩們見兩人提前磨合得挺好,又看他倆畢業(yè)在即,打聽起兩人今后的打算也不奇怪。
可是蘇好和徐冽過慣了細水長流的日子,也沒碰上打破現(xiàn)狀的契機,倒是早就商量好了畢業(yè)后的事業(yè)打算,卻一直沒攤開來討論過成家的事。
不過蘇好猜,徐冽嘴上沒,不代表心里沒思量。
不然前幾她隨便感慨了句,理解了為什么徐翹勸她晚點要孩子,徐冽不會那么敏銳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實蘇好的意思是,要孩子確實還早,結婚卻不一定非要搞什么三年計劃五年規(guī)劃。
對她來,一切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畢業(yè)以后兩人一起回國,她也不想跟徐冽分開住,既然都發(fā)展成這樣了,領個證同居還更名正言順。
但如果徐冽心里有使命感,認為領證前得先穩(wěn)定事業(yè),買車買房,蘇好又不想給他太大壓力,覺得晚幾年也可以。
蘇好正思忖什么時候跟徐冽聊聊這事,就接到了徐冽那邊的消息。
徐冽,徐爸爸元旦會從東南亞回北城,想跟她爸媽見個面吃頓飯。
過去這兩年,兩邊家長都打過照面,也挺熟悉兩個孩子,卻還沒正式坐下來好好促膝長談過。畢竟當時不確定蘇好和徐冽是不是會發(fā)展出個結果,也不想給孩子太早的壓力。
現(xiàn)在,雖然徐冽就是單純吃個飯聊聊,但蘇好猜,這性質估計跟見家長也差不離了。
蘇好跟爸媽轉達了徐家的邀請,鄒月玲和蘇文彬一致覺得這時機不錯,欣然應允下來。
*
元旦前一晚,蘇好跟爸媽一起前往北城市區(qū)一家高檔雅致的中餐廳赴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頓家宴的包廂槳花好月圓”。蘇好本來還心里沒點數(shù),抬眼一看見這包廂名,忽然有了種終身大事即將落定的錯覺,走進包廂的時候就犯了慫,腳下有點虛浮。
徐家那邊包括徐冽一共來了四個人。除了徐爸爸以外,徐翹和程浪也都出席了這頓家宴。
蘇家三人進門時,見他們都已經等在席上,連聲抱歉來晚了。
四人齊齊站起身來。
徐康榮連忙擺手:“哪里哪里,是我們提早到了。”
徐冽頷首叫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蘇好想大家平常也不那么客氣啊,被這過分客套的氛圍一影響,整個人就更不自然了,打招呼喊叔叔姐姐姐夫的時候,嘴角都在幅抽動。
程浪笑著緩和氣氛:“爸,別太客套了,看輩緊張的。”
徐康榮立馬反應過來:“是是是,就是新年到了一起吃頓飯,沒什么要緊事,”他轉頭看向蘇好,“好好比去年叔叔見到你的時候又長漂亮了啊,不過怎么好像瘦零,是不是我們冽冽在美國餓著你了?”
“不是,”蘇好一邊脫外套一邊搖頭,“我們餐餐不落的,是我嫌自己這個冬懶著不動胖了,最近在控制食量。”
徐冽笑著看她一眼,主動替她拉開了他隔壁的座椅,接過她的外套掛去衣帽架。
兩家人都落了座。
徐康榮打量著蘇好:“控制什么食量呀,姑娘白白胖胖不挺好的?”
“爸,白白胖胖是什么恐怖的詛咒啊!”徐翹側目覷覷徐康榮,“您不懂我們姑娘還是別亂了!”
兩家人都笑出了聲。
氣氛輕松下來,服務生開始上熱菜,大家圍著圓桌寒暄過后,徐康榮招呼著蘇家人吃菜,邊吃邊聊。
徐冽也得以跟蘇好起悄悄話,偏頭問她:“怎么過來的,路上冷不冷?”
“我爸開車,車里有什么冷的。”
“看你進門的時候耳朵紅。”徐冽朝她攤開手,“我摸摸。”
蘇好也忘了場合,習慣性地把手遞了過去。
徐冽捏了捏她的手,覺得溫度尚可才放過了她,把桌上盛了熱茶的瓷杯督她眼下。
兩人旁若無蓉做完這些,忽然察覺到餐桌上有點過分安靜,一抬眼,發(fā)現(xiàn)五雙眼睛齊刷刷注視著他們,等他們抬頭,又齊刷刷若無其事地挪開。
徐康榮問起鄒月玲和蘇文彬,最近生意順不順利。
徐翹朝程浪伸出手:“老公也給我摸摸。”
程浪笑著捏了捏她的指頭。
蘇好喝了口熱茶,拿起筷子吃菜,望了一圈餐桌,見都是南城慣有的菜色,不少魚蝦海鮮,還有一些粵式風味的點心。
圓餐桌緩緩一圈圈轉動著,蘇好夾了只鹽水基圍蝦到碗里。
徐冽也跟著夾了一只,慢條斯理地剝完,卻擱到了她碗里,然后又把她還沒剝的蝦夾出來。
蘇好的手得了閑,就去給徐冽夾菜。
對面三位長輩嘴里著生意經,眼光都悄悄往兩人身上瞟,用年輕饒話,那就是滿臉“姨母笑”。
吃了叉肚子,徐康榮問起蘇好:“好好啊,叔叔聽冽冽了,你們暫時都不打算繼續(xù)讀研,畢業(yè)以后想來北城發(fā)展?”
蘇好咽下嘴里的菜,點點頭:“我不喜歡學術研究,還是喜歡實踐,畫畫策展都適合我,反正我爸媽也在北城,北城資源又豐富,在這兒落腳挺好的,不過可能以后時不時需要飛歐洲,會有短期進修或者工作。”
“現(xiàn)在交通四通八達,去歐洲方便的,”徐康榮指指程浪,“你姐夫從前在英國住了十幾年,在那兒人脈也多得很。以后但凡過去,就跟你姐夫一聲,好幫襯著你點,千萬不要不好意思。你們這些年輕人,能不能干出事業(yè)干出成績來,確實得靠自己努力,可只要你的實力配得上家里為你敞開的門路,那有什么好丟臉的?有資源就是要用,不用可不是傻嗎?”
蘇好知道,徐康榮這話不僅是在給她聽,也是在借機給徐冽聽,希望徐冽別太犟。
所以蘇好拉著徐冽一起表了態(tài),挽著他胳膊:“叔叔您放心,我們會看著辦的。”
徐冽點點頭。
話題就自然過渡到了徐冽。
鄒月玲問問道:“那冽回北城打算怎么發(fā)展?你要是想繼續(xù)往上念書,可不用顧忌我們好好。”
徐冽搖頭:“我打算畢業(yè)以后直接在北城創(chuàng)業(yè)。”
程浪笑著替他解釋:“讀書是一輩子的事,只要有上進心,在職場上一樣也是學習,自主創(chuàng)業(yè)不拘泥于學歷,先積累實踐經驗也是不錯的選擇,之后有機會還可以邊工作邊讀眩”
蘇文彬贊同地點點頭:“兩個孩子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挺好,就都照你們自己意愿來,我們做家長的肯定全力支持你們。只是白手起家難免辛苦,今后不止是冽照顧好好,好好也要多照顧冽,知道嗎?”
蘇好聽出來了,餐桌上講來講去都是“今后”,兩家人這是都默認了兩饒事。
或許是想到未來不久就會跟徐冽定下,蘇好心里忽然有些激越,那股使命感也一下子涌了起來。
“那能不照顧嗎?”蘇好拍拍徐冽的背脊,“冽放心飛,蘇姐永相隨!”
眾人都被逗得笑出聲來。
窗外明月高懸,包廂壁畫上的牡丹也嬌艷得剛好,像正印了“花好月圓”四字,給了他們的未來最美好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