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
白靜臉上說不出來的表情,指著正坐在地頭修理工具的焦大軍。
“嗯?”
陳婉兒驚訝地呆住。
“我們下去看看。”
陳婉兒心中疑惑,即便是受傷后應激反應,造成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現在也該過勁兒了啊。
傷者正常的狀況應該是痛覺恢復,失血造成臉色蒼白,正處于最虛弱的時候。
兩人匆匆下車。
正在往鎬頭和鎬把中間塞木片的焦大軍抬起頭,看到兩人后,羞澀地笑了笑:“書記她媽,你好。”
陳婉兒抽了抽嘴角,活了四十多年,她從來沒像今天,又是夫人,又是書記她媽。
“我看看你的傷口。”
陳婉兒蹲下來。
“沒事兒了。”
焦大軍把腳往后縮了縮。
他一個人過日子,平時邋里邋遢的,田夢瑤先前幫他包扎的時候,他回想起自己露在外面黑乎乎的大腿毛就覺得臊得慌,沒想到現在又要被人看,他哪里好意思?
“我是專業的醫師,只要我在現場,就得為你負責。”
陳婉兒板著一張臉,伸手去抓他的小腿。
“別看了。”
焦大軍又無奈又尷尬。
陳婉兒拖過他的小腿,動作輕柔。
“咦?”
陳婉兒定睛一看,傷口的包扎物上,只有一塊指甲大小的凝固血跡,周圍也沒有滲血的情況,跟她想象中鮮血浸濕包扎物的畫面完全不一樣。
“我都說了沒事吧。”
焦大軍趁著她失神的時候,把小腿抽了回來。
“我們村的林凡,那是十里八村,不,云清市最好的醫生,他配的藥,效果絕對沒問題!”
說到興起處,焦大軍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傷處。
“你小心。”
白靜差點沖上去。
啪!
好在焦大軍及時回過神,轉而拍在了腳背上。
饒是如此,也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過很快,他再次露出笑容:“沒事兒,有個兩天就好了,不耽誤干活兒。”
“你那是神藥啊?”
白靜忍不住懟道。
她在軍中摸爬滾打,經常見到各種外傷。
兩天就不耽誤干活兒?
除非焦大軍是鐵人,或者林凡的藥是神藥,否則絕無可能。
“你怎么不信呢?”
焦大軍急了,指著前方一個村民說:“李二娃前陣子不長眼睛,一屁股坐到鐵耙上去了,捅了兩個筷子粗的血窟窿,你看他現在不也干活呢嘛。”
“還有喬大爺,被鐮刀割了手,指頭都差點被切斷,這不也好好的。”
陳婉兒聽他說得一板一眼,似乎確有其事,心中不禁半信半疑。
“那個外傷藥,能拿給我看看嗎?”
“能啊,就是這。”
焦大軍從兜里掏出一個瓷瓶遞了過去。
陳婉兒接到手中,拔開塞子聞了聞。
不是云南白藥的味道。
能聞出一些常用止血藥材的氣味,不過與市面上的止血藥截然不同。
陳婉兒大學的時候輔修過一段時間的藥學,后來因為專業壓力太大就放棄了。
不過她對藥物的了解,依然有相當的見識。
“您拿著吧,在外面可買不到這么好的東西。”
焦大軍言語間頗有幾分驕傲。
白靜噗嗤一笑:“真有那么好,早就有人上門來合作了,不說別的,部隊上都得來采購,我怎么沒見著呀?”
“你!”
焦大軍氣得變了臉色:“誰說沒人找上門來合作!”
他突然想到什么,昂著頭,底氣十足道:“田書記說過,小凡和城里的老板正在合伙推廣這種藥,到時候就由我們合作社提供藥材,以后大家都有錢賺!”
“一口一個小凡,他是你侄子,還是你大爺啊?”
白靜不滿道。
“靜靜!你怎么說話呢?”
陳婉兒拍了下白靜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侄女不懂事。”
陳婉兒真誠地向焦大軍道歉。
焦大軍面色不虞,硬邦邦地說道:“小凡既不是我侄子,也不是我大爺,他是救活了成百上千人的神醫,他是我們村的驕傲!”
“小姑娘,說話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干什么的!”
焦大軍小聲嘀咕道:“沒點逼數。”
“你!”
白靜頓時急了眼。
“你安分一點。”
陳婉兒拉住白靜,白靜這才安分下來。
“大哥,小凡的醫術我也是比較佩服的,但你說他救活了成百上千人,有點夸張了吧?”
資料上寫得明明白白,林凡行醫尚不足一年。
連她行醫十五余年,都不敢如此夸大其詞。
“一點都不帶差的。”
焦大軍擺了擺手:“跟你們說也沒用,你們沒見識。”
白靜氣極反笑。
她怎么說也是軍校畢業的大學生。
陳姨是省醫院的高級醫師,資深心外科專家。
合著她們倆在一個農民眼中,居然是沒見識?
陳婉兒哭笑不得:“大哥,你這么說,能舉個例子嗎?要不然口說無憑,我們自然不會相信。”
“例子?”
焦大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們誰說的止不住血,藥不好使啊?看,到底管不管用?”
“這……”
陳婉兒臉上發麻。
按照常理,確實如此啊!
“呵,就你這點皮肉傷,也能算活人無數?那我時常幫戰友處理傷口,我也是神醫嘍?”
白靜陰陽怪氣道。
焦大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目光一轉,招手喊道:“胖嬸!胖嬸!你過來一下。”
“干啥呀?”
一個又黑又瘦,五十多歲的婦人扛著鐵鍬走了過來。WwW.ΧLwEй.coΜ
陳婉兒和白靜十分詫異。
這也不胖啊?
怎么管她叫胖嬸呢?
“我和她們說,小凡醫術好,活人無數,她們不信呢,你的命是小凡救活的吧?”
焦大軍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委屈。
“是呀!”
胖嬸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會兒我疼得在家里直打滾,幸虧我家那口子把我背到小凡醫館里,在我胸口這兒扎了一針。”
胖嬸活靈活現地比劃著自己的心臟位置。
“小凡說什么,是心臟的動脈管啥的長了個瘤子,讓他一針給扎死了。”
胖嬸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這不就好啦,不過他叮囑我以后千萬不能吃甜的,肥膩的,還要多干活,鍛煉身體,嘿嘿,結果我現在就成這樣了。”
陳婉兒倒吸一口涼氣:“你說的是心室動脈血管瘤?”
“好像是吧,我也記不清了。”
胖嬸思索片刻,爽朗道:“反正我發病之前一年半載的,就老覺得胸口悶,時不時還疼得厲害,可過一陣就不疼了,我也沒當回事。”
陳婉兒心道:“十有八九沒錯了,和心室動脈血管瘤的癥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