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以小丫頭的電話義正言辭拒絕了格蕾亞睡一覺的請求,哪怕她是用糖衣裹著身體,尚揚也表現(xiàn)出富貴不能淫的作風,從酒店跑出來,開著車,直奔陳語童的學校。
想想還有些愧疚。
當初來永城的時候,還對著陳語童的母親說,放心吧,以后她有我照顧,可來了之后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細細算起來,這次得有兩三個月沒見面了。
還有那次,陳語童被人擄走的時候,也曾發(fā)過誓,說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都不分開,轉(zhuǎn)頭又給忘了。
“哎…”
尚揚搖搖頭,自己還真不是個好男人。
開著車,來到學校門口,沒有通行證進不去。
不過也沒需要等待,因為距離很遠就看到大門口站著一名女孩,仍然是洗到發(fā)白的背帶褲,仍然扎著馬尾辮,仍然是站到哪里,腳從來不動,只是身體晃晃的姿勢,好像一朵隨風飄搖的小雛菊。
“滴…”
尚揚摁了下車笛。
陳語童注意到這邊,當看到尚揚,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隨后還像個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永遠都是那么清純。
尚揚把身子探過去,打開副駕駛車門。
“說,如果我要不主動聯(lián)系你,你是不是都快把我忘記了?”還沒等坐上車就興師問罪,坐穩(wěn)把車門關(guān)上,更是氣的瞪大眼睛:“你看什么看,好你個尚揚,是不是陌生了,覺得不認識我了?你自己想想,究竟多長時間沒看我了!”
如果是別人,尚揚或許會有幾分尷尬,看到別人生氣的樣子,也會裝模作樣的道個歉。
可陳語童與任何人都不同。
這是自己從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頭,臨水縣化工廠家屬樓的人現(xiàn)在還說“開小賣店那家的人眼睛真毒啊,從小就把閨女給人送去當童養(yǎng)媳了,你看看現(xiàn)在,肯定住上大別墅了…”
“多長時間…忘了…”
尚揚挑眉回了一句。
“你看看,你就是這樣子,從來都不把我當回事!”陳語童氣鼓鼓的咬著嘴唇,永遠
像是吃了糖果般粉/嫩的嘴唇,再加上黑白分明,看起來不諳世事的眼睛,無論是多生氣,給人的感覺都是些小女孩在撒嬌。
“逗你的…”尚揚抬起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學校里的飯菜吃膩了吧?走,我?guī)愠源蟛腿ィ ?br/>
尚揚說著,發(fā)動汽車。
陳語童瘋了一樣對著空氣亂抓亂撓,嘴里還發(fā)出野獸般低吼的聲音,見尚揚不搭理自己,徹底側(cè)過身,氣鼓鼓道:“尚揚,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在生氣呢,誰說要跟你吃飯了?還有,我頭發(fā)梳起來很費勁,你以后能不能不在摸我腦袋!”
尚揚看了她一眼,隨后拿出拳手的專業(yè)素質(zhì),快速出手又在她頭上揉了幾下,把頭型弄得更亂,這才把手收回來。
“啊啊啊…”
陳語童暴躁的喊叫著。
頭發(fā)被尚揚弄得都擋在眼前,像是個瘋子一樣。
不過世界上好像還沒有如此透徹的瘋子。
她磨著銀牙,惡狠狠道:“尚揚,不是你飄了,就是我拎不動刀了,如果你再不尊重一位成熟女孩,她可要砍你了!”
“你啊?”
尚揚蔑視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惹惱了陳語童,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一串鑰匙,握緊鑰匙上的指甲刀,冷漠道:“你再動我一個試試,試試!”
她總是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比如以前會趁尚揚不注意,偷偷踹一下屁股然后邁著兩條長腿快步跑掉。
“服了服了,我害怕”尚揚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這還差不多”陳語童得意的撇撇嘴,隨后轉(zhuǎn)回身體,目視前方。
她沒有李念那么隨意,喜歡上車就把鞋子脫掉,把雙腿放在架勢臺上,坐姿從來都是很正經(jīng)。
“你要帶我去哪吃,吃的不好了我可不干!”
“到地方就知道了,新發(fā)現(xiàn)的,口味不錯”
尚揚臉上蕩漾著笑容。
事實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對陳語童是什么感情,從小一起長大,要是真做點什么,太熟,下不去手,可如果哪天突
然聽到她有了男朋友,或者要嫁人的消息,一定會很傷心。
換句話說:與李念在一起有的是激情。
與唐悠悠在一起有的是享受。
與馮玄因在一起會感受到莫名的安穩(wěn)。
但是與陳語童在一起,只是想笑,很單純的快樂。
開了大約半個小時,把車停到路邊。
兩人下了車,陳語童沒有向以往似的挽住他胳膊,而是伸出了左手的小手指,勾住他的褲兜。
這個動作熟悉而又陌生。
在之前的二十幾年里不知道重復(fù)上演了多少遍。
可在最近的兩年里,又很少出現(xiàn),仿若從生命中剝離。
“你是不是有事?”
尚揚轉(zhuǎn)過頭看著小丫頭。
突然的動作總是能讓人往其他地方聯(lián)想。
“你才有事,你天天都有事!”陳語童白了他一眼:“快走,快走,我都餓了,學校食堂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樣菜,都吃膩了!”
尚揚沉吟片刻,沒繼續(xù)追問。
兩人保持這樣的姿勢,走進路邊的胡同里,外面看起來是高樓大廈,可胡同里是一片老舊的住宅區(qū),走出三十米左右,在一家小店門口停下。
這是別人給他推薦的,說是最原汁原味的永城老菜。
只是在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一直沒有做大。
兩人走進店。
兩旁都是各個包廂,包廂不大,進了門就上炕,炕上放著一張桌子。
尚揚脫了鞋坐上去。
陳語童坐在門口磨磨蹭蹭,用了一分鐘才把鞋脫掉,小皮靴,十幾公分高,有些類似馬丁靴,脫掉鞋露出里面洗的一塵不染的白色襪子,她有彎腰把鞋子擺好,頓了頓,也把尚揚的鞋子給擺好。
像個小媳婦一樣。
做好這一切,關(guān)上門,抬頭看著尚揚,情緒低落道:“尚揚,我要走了…”
“走了?”
尚揚一愣,他就知道小丫頭找自己一定是有事:“去哪?”
“米國,去哪里當交換生,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