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騰云的暴怒,把吳蘭嚇傻。
如果放在平時,她絕對不至于這樣,還有一定耐心,也能等。
可要知道,就在前一段時間她因為丁小年給孫玉婷刷了幾百萬禮物,惹得她勃然大怒,怎么能不怒?我的錢是給你,你卻背著我養女人?
雇傭無常和狗子綁架孫玉婷,目的是把孫玉婷賣到山溝里,卻陰差陽錯的動了陳雨童,惹得丁小年發瘋,沖進西山別墅還打了吳蘭一巴掌,周騰云有察覺,沒細問,但是當天門口的保安、監控室里的保安、加之家里的保姆,全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事后給了封口費。
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說出去。
本就是驚弓之鳥,哪里受的起如此震懾?
跑、必須得跑!
奈何事情還涉及到惠東市另一位大佬,心狠手辣的娘們兒,她想在惠東市翻出一個人,聊聊四個字:手到擒來!
任誰都能想出,馮玄音犧牲自己名譽,讓自己抗雷,成果讓這位活寡婦享受,絕對不是閑來無事,一定是有目的,很重大的陰謀。
前一段時間,擔心丁小年和吳蘭的事情曝光,出動尋找陳雨童的實力已經證明事情嚴肅程度。
投入幾年,名譽受損幾年。
怎么可能讓吳蘭跑掉?
只不過,惠東市的小火苗才剛剛開始蔓延,并沒徹底燃燒起來而已。
“咯吱…”
一陣急剎車聲,一輛奔馳轎車停在尚揚出租屋所在小區外的馬路邊,路上幾乎沒車,空空蕩蕩,倒是兩旁人行道上,有很多人在放鞭炮。
此時接近十點,正是大年三十即將進入高潮的時刻,耳中鞭炮聲陣陣炸裂,空中不停閃爍五彩斑斕煙花,和諧、熱鬧、喜悅,一切正面情緒在肆無忌憚的蔓延,然而,所有喜悅蔓延到這輛突兀停在馬路邊的奔馳車周圍,全都消散如煙。
這輛車猶如黑洞,瘋狂吞噬著一切。
一身運動裝的周騰云坐在駕駛位,手里拿著電話,正一遍遍看著唐悠悠脫掉大衣沖進去的一刻,那身影,像極了丈夫出遠門,等待丈夫回來一刻的小媳婦,讓他隱隱有些羨慕、甚至嫉妒!
這么多年來,與唐悠悠的關系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點到即止。
世界上大多數人不相信,男女睡在一張床上會很平和,他倆就是這樣,有一段時間,周騰云甚至以這段關系為驕傲,伯牙與子期,高山流水終于尋覓到知音、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也正是因為唐悠悠的出現,堵住他心里邪惡的輸出口,讓他變得像唐悠悠一樣“退一步海闊天空”少些銳氣,多些胸懷。
如今胸懷去了別人的懷抱,是多可笑?
手機屏幕反射出來慘白的光芒映在他臉上,讓這張臉看起來變得更加沒有血色,他坐的很安靜、靜到可怕,生生詮釋了什么叫大悲無淚、大怒無語。
坐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看了不下二十遍唐悠悠飛奔進去,捂著肚子出來的畫面,最后終于把手機放下,他抬起頭,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正前面一處樓房,上面有一個小窗戶亮著燈,那處燈光籠罩下,正是尚揚和唐悠悠所在。
里面是在纏綿?
在擁吻?
在瘋狂過后的昏睡?
誘惑是在相視而笑?
周騰云認為這一切已然不重要了,現在的他,只想在這看最后一眼,直到那個燈完全熄滅,直到…這輩子都不會再亮起來。
他有靜靜的看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終于,有個人影在昏黃的路燈下緩緩走來,中等身材,滿臉橫肉,能把小朋友嚇哭的面相,走到奔馳車身邊,徑直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
“周總!”
來人恭敬道,說話間有酒味兒,應該也是正在團聚,被叫出來。
“疤瘌,咱倆認識多少年了?”
周騰云靠實后背,緩緩開口:“十年,十一年?”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臨水縣的頭號大佬,也是當初尚揚把酒吧砸掉的疤瘌,他聽到這話微微蹙眉,還是第一次聽到周騰云有這種語氣,簡潔道:“十二年了!”
惠東市大多數人都知道。
疤瘌最開始就是給周騰云做事,后者剛剛接手家族企業的時候,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是由這家伙來完成,拆遷行業最昏暗的一段時期,也是疤瘌替他鏟平一切,可以說,沒有周騰云,就沒有疤瘌在臨水縣的位置。
只是后來,周騰云掌控局面之后,一腳把這個曾經替他鏟屎的家伙踢開,這么多年關系一直不溫不火。
“十二年…彈指一揮間,呵呵…”
周騰云平靜的笑了笑,隨后扭頭問道:“你怎么評價我?”
很輕松,像是老朋友之間的交流。
這幅口氣卻讓疤瘌一愣。
細細算來兩人已經至少有七年時間,沒有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曾經親密無間,隨著位置差距越來越大,也變得毫無共同話題可言,前者找他是命令,他找前者是巴結。
“實話實說,沒事…”
周騰云波瀾不驚開口。
“好人!”
疤瘌簡潔說出兩個字。
他不敢說別的,也沒辦法說別的,雖說肚子里藏了太多周騰云的故事,更對他把結發妻子利用過后一腳踹開怨言頗大,可也不敢開口,誰讓自己也是他能一腳踹開的角色?
“哈哈…”
周騰云爽朗一笑:“兄弟,你不誠實啊,我能算的上好人,這世界上就沒有惡人了,做過什么事心知肚明,你我之間也不用藏著掖著,吳蘭經常說我會遭報應,報應還真的來了,看到樓上那個亮燈的窗戶沒?”
疤瘌順勢看過去,隨后點點頭。
“唐悠悠跟尚揚在里面!”
“什么?”
疤瘌聽到這話,差點跳起來,任誰不知道唐悠悠是他的專屬情人,惠東市惦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誰敢多看一眼了?尚揚這小子居然給她拉到床上,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不要激動…沒多大的事,一個女人而已”
周騰云還在安慰他,隨后步入正題道:“讓你準備的人來了么?”
疤瘌心情難以平復,還是點點頭。
周騰云吩咐道:“上去吧,今天過年,做事方便些…”
“好!”
疤瘌聞言,拿出電話把地址發過去。
就在不遠處。
兩名男子接到信息,迅速下車,兩人下車之后左右觀望,走起路來步伐極快,其中一人拎著一個裝網球拍的黑色袋子,看袋子形狀,里面裝的并不是網球拍,另一人走起路來有意識無意識的手要向懷里伸…
兩人體態偏瘦,都是光頭,眼里綻放著在鐵柵欄里蹲過的目光。
他們比無常,更像無常!
兩人很快進入小區,根據地址,毫無驚險進入樓道里,隨后摁下電梯,直奔樓上,抵達門前。
相互對視一眼。
其中拿著網球袋子的人走到門的另一側,躲在貓眼無法看到為止,另一人順勢抬起手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傳遍房間。
男子又喊道:“新年好,我是你家樓下的鄰居,大過年的衛生間漏水了吧?”
“咚咚咚”
聲音偽裝的很好,恰如樓下鄰居找上來。
躲在另一邊的男子全神貫注,手里的網球袋已經端起來,對準門口,只要門被嵌開一條縫,他能第一時間把門打開。
房間里。
尚揚和唐悠悠躺在床上,翻云覆雨過后疲憊感陣陣襲來,唐悠悠的眉眼還在蹙著,要不是身上的不適應,她早已入眠。
尚揚靠在床頭,沒有睡意,心里想著都是未來該怎么辦,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與唐悠悠的關系終究有一天會真相大白,屆時該怎么應對?
女人不想,男人得想。
況且外面陣陣的鞭炮與煙花聲,也沒辦法入睡。
聽到有人敲門,下意識掀開被子要開門。
“別走…”
唐悠悠一手抓著尚揚手腕,一直都沒放開過,很粘人。
“有人敲門,去看看,好像說漏水…”
尚揚沒多想,主要是襠下有槍心里不慌,唐建朋友那樣來五六個人,根本構不成威脅,再者說,沒這么倒霉。
“等等我…”
唐悠悠說著,廢力的坐起來,她腦中暈乎乎,頭發也散亂的如雞窩一般,可有些事還是得做,看著尚揚撒嬌笑道:“今天過年,得吃餃子,一會兒咱們出去找一家飯館吃餃子跨年…”
這里沒有面、沒有餡,沒有自己做的條件。
尚揚不想出去,可看她很在意這方面,點點頭道:“好…你穿衣服吧!”
說著,穿上衣服走出門。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響起,門外的男子隱約聽到腳步聲,對另一人偷偷做出個OK的手勢,墻邊的人見狀,身體貼的更嚴密,手越發握緊網球袋。
“你家是不是剛洗完澡,漏水了…”
一共幾十平的小房子,距離門也就只有幾步,幾步之后,他抬起手準備開門。
可手剛剛抬到半空中。
突然聽到里面臥室里傳來唐悠悠驚恐的叫聲。
“尚揚!”
聲音驚到尚揚,全身肌肉霎時間繃緊,放棄快門,立即轉頭快速跑進去,沖進臥室,就看唐悠悠站在窗邊,抬手指著窗外,手指不停的哆嗦,眼神里透露著深深的恐懼和顫栗。
尚揚下意識看向窗外,他的角度并沒看到有什么,只有對面的樓。
疑問道:“怎么了?”
“下…下面!”
唐悠悠呼吸急促。
尚揚邁步走過去,開始并沒看到,只見人們在放鞭炮,可當視線往外面挪,挪到馬路上,腦中嗡的一下,就看路邊路燈下停著一輛車,很突兀…對于不懂車的人來說,自上向下看沒什么兩樣,可對尚揚和唐悠悠而言,這輛車再熟悉不過。
“周…周騰云的車?”唐悠悠滿眼無助和慌亂。
確實是周騰云的車!
周騰云的車怎么在這?
是巧合?
還是有意?
周騰云現在在哪里?
尚揚大腦飛速運轉。
這時,就聽門口又傳來敲門聲“咚咚咚…”
“鄰居,鄰居?”
尚揚滿臉嚴肅的緩緩轉頭,看向亮燈的客廳。
門外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門,開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