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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單純出來吃個飯而已,凌霄萬萬沒想到她還能在山水風華遇見孟情。
孟情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看見凌霄的時候,還撩了撩她的渣女大波浪。
“喲,最近換了口味?”
孟情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拿著墨鏡,先是打量了程許一番,然后發出了嘖嘖的感嘆:“就這小嫩草,你也能吃下去,你不怕接吻的時候,他通過你眼角的細紋看到你蒼老的靈魂?”
凌霄:“???”
誰她媽眼角有細紋,誰她媽有蒼老的靈魂。
她凌霄天下第一美,別說泡個20歲的小弟弟,就算是男友還在幼兒園也正常好吧?
她強行壓下怒意,扯出一個淡笑:“細紋或者蒼老的靈魂,也就在接吻的時候看看,但是你那坨發光的眼屎,十米外都塊亮瞎我的眼了。”
打嘴炮而已,誰怕誰啊。
發光眼屎?
孟情摸了摸眼角,“凌霄你是不是女人,這他媽是老子的高光。”
凌霄就等著她這句呢。
“哦,是高光啊——對不起,我還真沒看出來。”
她淺笑著用手上的叉子扎住了孟情抵在桌子上的那只手:“這豬蹄子,看來需要回爐重造一下。”
孟情手上一疼,立刻收回了爪子。
她用力地甩了甩 ,像是不敢相信凌霄會這么對她。
“凌歲歲,你認真的嗎?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為了個小白臉這么對我?”
凌霄轉頭看程許,深深地嘆了口氣:“你看吧,有的人就是這樣看不清自己。”
她和孟情相看兩相厭這么多年,什么時候對她手軟過?
程許在孟情過來的時候,心中就有那么點緊張。
這個女人來者不善,他看得太明白了。
他原本想站起來替凌霄攔一攔,只是沒想到凌霄比他想象得有趣多了。
“如果每個人都有自知之明的話,這也不能算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了。”
程許臉上還掛著明媚的笑,說起話來,卻像是一把劍。
凌霄沒想到小奶狗還挺犀利,朝他豎了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狗男女。”
孟情氣得要死。她是總是被凌霄涮,但那是一回事,誰有了凌霄撐腰,都可以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這是另一件事。
前者她沒辦法,忍了,后者她不想忍。
“你——”
孟情指了指程許:“你以為我弄不過她,還弄不過你嗎?”
這威脅有些沒品了。
凌霄站起來,將程許護在身后:“你有什么事情沖著我來,欺負小朋友算什么本事?”
她不過是帶程許出來吃頓飯,也能遇到這么多事情,真是絕了。
是最近水逆還是她流年不利?
“在外面呢,你有點素質。”凌霄冷靜地提醒。
與此同時,封易正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凌霄像護著小雞仔一樣護著程許。
今天一早,在凌霄開口詢問城南那塊地的事情的時候,封易已經大致有了判斷。
她從來不是關心這些事情的人。
凌霄在試探他,或許是察覺到了什么,又或許是聽人家說了什么。
封易知道凌霄或許不是那么地希望和他再有什么情感糾葛,所以暫時給她一個想要的答案,于他而言,也算不上太難。
宋懷安的事情是一樁,夸程許是另一樁。
當時電視正好放到程許的廣告,封易以為凌霄是臨時起意,只是沒想到,她和程許還真有點別的交情。
山水風華的大堂經理站在原地,看著自家老板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一顆小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需要我下去處理一下嗎?”
兩個客人在大堂里發生了沖突,他是有責任的,只是眼瞅著兩方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要怎么在老板面前完美地解決,還真是一個難題。
“嗯。”
封易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道,“算了,我教你,利落一點就可以。”
孟情沒打算真的和凌霄在這種地方鬧起來。
只是她明明和凌霄認識這么多年,偏偏什么人在凌霄眼里都比她重要這一點,讓她覺得挺不爽的。
她正準備和凌霄再嗆兩句,大堂經理走了過來。
凌霄也看到了。
大堂經理在這種時候出現,自然是來處理沖突的。
山水風華里雖然嚴禁任何人拍攝傳播客戶隱私,但凌霄和程許到底是公眾人物,但凡在外頭有點不好的風聲,都會對兩人的事業造成影響。
凌霄眉心一蹙,在考慮是否要息事寧人,大堂經理的處理方式倒是讓她震驚了一番。
“這位小姐,山水風華里不可以鬧事,請您立刻離開。”
這話是對著孟情說的,明明白白直截了當。
孟情有些難堪:“一個巴掌拍不響,憑什么讓我一個人走?”
“您的意思是讓凌小姐和您一塊走?”大堂經理故作訝異,“這當然不行,誰走也沒有凌小姐走的道理,她可是山水風華的大股東。”
孟情是懵逼著走的。
說真的,凌霄也有些懵逼。她哪里是山水風華的大股東,她要是是,早讓孟情滾蛋了。
“你——”
凌霄正想開口詢問,大堂經理露出了一個略顯神秘的微笑:“我知道您想問什么,老板正在樓上的包間里,您可以親自去問他。”
說完這話后,他朝凌霄身后的程許看了一眼,體貼地道:“這位先生可以自行在大堂里吃飯。”
凌霄并不是很樂意去見山水風華的老板,她好不容易可以和程許一塊兒吃飯,坐下沒多久就被孟情打斷,現在又要被迫中止,多可惜。
“我能不去嗎?”凌霄猜測山水風華的幕后老板認識她,或許就是平時會接觸到的那群富二代中的一個,不然不會叫人出來替她解圍。
既然認識她,應該也不會介意見不見面這種小事。
大堂經理面露難色——他老板是給了他一套解決方案,也給他下達了任務,可是他沒說任務對象拒絕時應該怎么辦啊。
這時候就考驗他的能力了不是?
“凌小姐……”
大堂經理正準備勸服凌霄,程許開了口。
他看著凌霄,露出了微笑:“凌霄姐姐,你去吧,這次沒吃成飯沒關系,正好下一次換我請你。”
*
凌霄推門進去的時候,封易正坐在包間里。
他面前的餐桌上擺滿了食物,熱氣騰騰,像是剛上的。
“是你要見我?”
凌霄看見封易,難免有些驚訝。
她知道封易除了希爾集團之外,自己也有不少產業,但是她沒想過山水風華是其中之一。
“嗯。”
封易淡淡地應了聲,“陪我吃午餐?”
“封總吃飯沒人陪?”
凌霄看了他一眼。
封易怎么可能是一個人來山水風華,閑得慌來視察產業嗎?
難不成被人放了鴿子?
“想和你一起吃,不行嗎?”
封易拿起醒酒器,往波爾多杯里倒了點紅酒。
他沒有系袖扣,襯衫的袖口被挽上去一點,露出了男人結實修長的小臂。
不知道是不是剛經歷了什么可以擾亂心神的事情,連平時總是一絲不茍扣上的領口處紐扣也松開了兩顆,從凌霄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男人性感的鎖骨。
“我們不是每天都一起吃飯嗎?”
凌霄眨了眨眼,將男人的鎖骨拋出腦海。
“是這樣。”
封易將盛著紅酒的波爾多杯放在凌霄的面前,抬眸看她,“所以我習慣了。”
男人的神色不似往常冰冷,說淡漠,卻又像是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溫和。
但是凌霄和他對視的時候,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難以壓抑的煩躁,一瞬即逝,又或者說,被很好地掩飾了。
這樣的情緒很少在封易身上出現,或者說凌霄以為封易和“煩躁”這種情緒是絕對絕緣的。
畢竟從凌霄認識他起,封易永遠是淡定從容的,什么樣的難題,到了他手中都可以輕易地化解。
習慣個屁呀。
凌霄撇了撇嘴:“那我一輩子陪你吃飯好不好?”
普天之下皆你媽都要遷就你的習慣?
凌霄語氣有點沖,但封易似乎并不介意:“好啊。”
凌霄:“……”
狗男人想得還挺美。
既然坐下來了,她也沒太客氣。
凌霄夾了塊排骨,“你剛剛為什么讓人說說我是山水風華的股東?”
封易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他看著凌霄,緩緩說道:“因為之前山水風華的股份,在封家給你的聘禮單子里。”
無論是封易還是凌霄,都不曾在重逢后提起過以前的事情。
更沒有提起“訂婚”相關的字眼。
凌霄是不想提,因為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憶。
她原本以為封易也是一樣的,結果現在看來并不是。
“這種東西,我以為都是長輩張羅的。”
凌霄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
封易沒有搭話。
就在凌霄以為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時,封易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是那種結個婚,全部讓家里出錢的人?”
應該……不是吧?
凌霄知道封易個人的產業不少,也知道他向來獨立,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覺得封易對她或許不會太上心。
當時兩家商量著訂婚的事情,為的是強強聯合,她并非封易鐘意的結婚對象。
在封易眼中,她只是個不懂事的鄰家妹妹而已。
這么一想,她當時的角色,好像有些苦情。
凌霄突然對坐在她面前的這位,當初讓她如此苦情的男人不順眼起來。
她這么高貴美麗,狗男人怎么會配呢?
幸好她當初沒有答應訂婚的事情。
封易看不到她豐富的內心活動,將凌霄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他沉思了幾秒:“不過你會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畢竟封家給的更加惹眼。無論是Emerald的股份,還是恕園,都比山水風華的股份更讓你動心吧?”
凌霄:“???”
當初封家給她的聘禮單子里,還有Emerald的股份和恕園?
靠,她當初為什么沒有仔細看?
錯億,真的錯億。
封易看著凌霄臉上露出了類似震驚、后悔等一系列的表情,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的手指在紅酒杯光滑的杯壁上摩挲了片刻,倏然一笑:“看來你是連單子都沒有翻開看過。”
港城傳統,婚嫁都依照舊俗。
當初封家向凌家下聘的時候,是封易親手謄抄的禮單。恕園和Emerald的股份,不一定是最值錢的,卻一定是凌霄最中意的,所以在謄抄時,封易將他們調到了最前面。
凌霄左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事情。
“因為在那之前,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當時,她打定了主意,不要嫁給封易了。
即如此,看什么聘禮單子呢?
不過恕園和Emerald的股份……想到她錯失了這些,凌霄還是覺得有些心痛。
窗外的清風吹過玻璃,發出細碎的聲響。
“后悔嗎?”封易抬眸,看著凌霄,目光沉靜,卻又暗起波瀾,“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接受嗎?”
再給一次機會?給當初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給當初的她,她必然不會。
如果是給現在的她……
凌霄沉吟了片刻,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你為什么問這個?”
某個可能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封易,你——”
凌霄閉了閉眼。
雖然她覺得現在問可能有些蠢,但是,她實在有些憋不住。她覺得封易的語言和行為一直在給她某種心理暗示,如果不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她可能會夜夜失眠。
“封易。”
凌霄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