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季清晚摘下帽子和口罩,隨手把行李箱扔在了一邊。</br> 她邁步先進客廳內,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單手給夏夏回復自己已經到家。</br> 信息發完,一向富有職責感的夏夏直接打來了電話,“晚總,你到家了?”</br> “嗯,剛到。”季清晚懶散的應了一聲,身子隨即一軟坐進沙發上。</br> “在家就好。”夏夏想起什么問她,“你下午怎么不讓我來接你,你這樣打車讓我很慌張的啊。”</br> “你慌什么?”季清晚半搭著眼,覺得好笑。</br> 夏夏搖搖頭,“晚總,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粉絲眼神有多絕,現在你還在風口浪尖,如果被認出來怎么辦,今天回來沒什么事吧?司機有沒有發現什么?”</br> 季清晚聞言,意識頓了頓,想起了剛剛在車內的簽名,她單手敲著沙發,慢悠悠開口:“被認出來了。”</br> 夏夏愣了幾秒,“什么?!”</br> 季清晚簡短的解釋:“被司機認出來,給了簽名。”</br> 夏夏皺眉:“他怎么認出來的,你戴口罩了嗎?”</br> 季清晚睜眼說瞎話道:“戴了。”</br> 夏夏知道她帶口罩后的樣子,那巴掌大的臉基本上沒露出來多少,有些懵逼,“這都能認出來,這位司機不會是您的忠實粉吧?”</br> 忠實粉絲?</br> 季清晚想起那散漫少爺的長相和性格,挑了挑唇邊,“他不是。”</br> 夏夏歪了腦袋,想問你怎么知道的,但又想了想認都認出來,沒出什么事就好。</br> 季清晚覺得有點渴,起身往廚房方向,邊走邊問工作正事,“明天幾點簽合同?”</br> “十點,我大概幾點到公寓接你?”</br> 季清晚打開冰箱,隨手拿出一瓶水,“九點吧。”</br> 夏夏連忙點頭,“好的,晚總,那你休息吧,明天見。”</br> 季清晚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后,看了眼時間,五點了。</br> 她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嘴里含著冰水,沒有咽下,看著客廳窗外的落日余暉,突然想到了昨天見到那少爺的時候。</br> 寺院前零星散落的夕陽,鋪灑在落葉地上,當時沒注意,那確實是個絕美的落日風景,但她的情況挺讓人窘迫的。</br> 她想想那時的尷尬,還有這兩天和這少爺奇怪的相處,覺得有點新奇又好笑。</br> 感嘆完,她咽下口中漸漸溫和的水,隨手擰緊瓶蓋,放在一旁。</br> 季清晚拿起手機,往玄關方向走,單手拉起行李箱移動到臥室房間。</br> 最近應該沒有需要外出的通告,箱子里一些必要的東西需要整理出來,雖然里頭的衣服占大多數。</br> 但最后整理完,再算上她洗漱的時間,已經是兩個小時后。</br> 季清晚敷上面膜,單手揉著自己肩膀,拿起手機慢悠悠的爬上床,她定好揭面膜和起床的時間后,正準備閉眼休息,突然記起自己還被掛在熱搜這事。</br> 她打開微博,看著熱搜榜上關于自己的頭條已經降下來,基本上沒有她的什么事。</br> 但蘇澤那邊有點問題,他一直沒有回應。</br> 明顯網友們的風向也開始轉變,一個個跑去他的評論底下開始追問。</br> 評論褒貶不一,也不知道蘇澤那邊準備要怎么收場。</br> 季清晚看了幾眼后,沒什么大的興趣繼續看下去。</br> 她將手機一翻,閉眼老老實實的敷面膜。</br> 昨天她沒時間做皮膚保養,直接洗完澡就睡了,有失一名女星的管理自覺性。</br> 畢竟她也算是靠臉吃飯的,皮膚保養很有必要,而且在娛樂圈多的是漂亮美女,可能不知道就從哪兒跑出來一個后輩搶了你的位置。</br> 然而季清晚覺得單靠外貌,做個花瓶存活不了多久,所以她外學了點模特外加演技傍身。</br> “叮叮叮——”</br> 一旁的面膜鬧鐘響起,打斷了她還在想明天合同的思緒,她睜開眼關掉鬧鐘,起身揭開面膜往洗漱間走。</br> 半小時后,季清晚涂抹著精華回到房間,還沒走進床鋪就聽到手機微信的叮咚聲,一震一震的。</br> 她疑惑的打開手機,鎖屏剛一打開就彈出了她剛剛沒退出的微博界面。</br> 那排排的熱搜榜上,此時置頂在第一條被標紅的赫然閃著四個大字。</br> ——【蘇澤回應。】</br> 季清晚看著這個標題揚了揚眉,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br> 她點開蘇澤的微博主頁,先看到了他無關緊要的置頂微博,還有他的最新發博時間。</br> 三分鐘前,她還在洗臉。</br> 指尖劃動,界面顯現出最新發布。</br> 蘇澤sz:【我一直很感謝季清晚前輩的照顧,我們也只是單純的前后輩關系,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關系,照片內也是有其他人在,并不是如實報道,很抱歉給季前輩造成了困擾,也希望大家能理性對待,謝謝。】</br> 季清晚掃了幾眼,打開下方的評論區,基本上全是他粉絲的恭維聲,相信的聲音,有的還說季清晚的人太驕傲,配不上之類的。</br> 評論太多,她翻了幾頁后覺得有些好笑。</br> 蘇澤這邊人設建立的倒挺好,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尊敬前輩,懂得禮貌的好演員。</br> 和她之前發的簡短回應對比之下,反倒還顯得她這個前輩有些小氣和高傲了。</br> 還真的是個好后輩呢。</br> 季清晚扯了下唇,半搭著眼看完后,想起了剛剛的微信聲,正打算退出微博的時候,屏幕瞬時彈出了來電界面,她看著上頭的外國號碼,揚了揚眉接起。</br> “喲,季大明星挺火啊,都上熱搜了。”</br> 電話一接通,對方的聲音先傳來。</br> 季清晚聞言輕笑一聲,“任少的時差怕是有點久,這都昨天的事了,今天沒有我。”</br> 任尤州嘖了一聲,“季清晚,我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一打開就是你的緋聞男友發的微博,馬上就來安慰你了,你這話太絕情了點吧。”</br> “安慰?”季清晚挑眉,“不應該是你需要安慰?”</br> 任尤州瞇眼:“季清晚,你想打架是吧?”</br> 季清晚對著他威脅毫不在意,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你那兒最多早上八點,你居然起得來?”</br> 任尤州拽著說:“老爺子起來晨練,我陪同不行啊?”</br> 季清晚完全不信,直接輕嗤一聲,“能不能說點讓人信?”</br> 任尤州:“……”</br> 任季兩家是世交,季清晚三歲認識的任尤州,這人從小到大的理想就是當個游手好閑,有錢花,有地兒玩的小少爺。</br> 然而天不遂人愿,任家老爺爺在他上大學后直接斷了他的銀行卡,親自上陣把他趕去了瑞士,俗稱歷練歷練。</br> 出國那天,季清晚是笑著送他走的,但這個人就算出國也和沒出一樣,期間跑回來不止一次,每日又必在朋友圈里發一趟牢騷,就這半個月沒鬧騰什么,可能是被人壓制住了。</br> 兩人相互罵了幾句,任尤州用著對下屬下命令的口氣說:“小爺我本周日歸國,記得過來給我接風洗塵。”</br> 季清晚聞言挑眉,“如果任少不介意回國第一天就上熱搜,我自然會親自在機場等你。”</br> 任尤州安靜了三秒,“算了,別見了。”</br> 季清晚被逗笑,“行了,到時回來給我發信息,掛吧,我要睡美容覺了。”</br> 任尤州準備又扯了幾句話,季清晚懶得理他,果斷掐斷了電話。</br> 屏幕界面重新回到微博上,她掃了眼蘇澤的微博,發現他這條回應的評論數,熱度明顯不是很大。</br> 這有點不尋常。</br> 季清晚看了幾眼,指尖滑動返回熱搜榜,不曾想頁面直接變成了空白,中央顯示著無法訪問四個大字。</br> “嗯?”</br> 季清晚一瞬間以為是自己沒有信號和網絡,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標記,一切正常。</br> 她刷新了幾次頁面,依舊是無法訪問。</br> 這微博是……崩了?</br> 季清晚歪了下腦袋,蘇澤的事完全不至于有這么大的熱度,明顯有別的新聞冒出來,雖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好像有點激烈。</br> “叮咚——”</br> 熟悉的提示聲響起,季清晚記起了剛才沒來得及看的信息,她打開微信一看都是夏夏給她發的。</br> 她翻了翻前幾條在說蘇澤的事,而最新一條有點莫名其妙。</br> 【晚總,我今天的心情猶如過山車。】</br> 季清晚沒明白,【什么?】</br> 夏夏:【您看微博了嗎?】</br> 季清晚解釋:【微博崩了,我看不了。】</br> 夏夏嘆氣:【果然,這個信息誰都受不了。】</br> 發完,她又發了個表情包,【我要忍住不哭.jpg】</br> 季清晚覺得好笑,【到底怎么了?】</br> 她猜測了一句,【我沒發生什么事,蘇澤讓你難過了?】</br> 夏夏:【呸!他算個屁!】</br> 【是我男神!我們美玉出事啦!】</br> 季清晚眨了眨眼,一時還沒記起她男神是誰,夏夏直接就和她甩來了一個鏈接。</br> 她覺得奇怪,但手卻已經點開那一串地址,系統內自動跳轉到了微博界面上。</br> 之前的無法訪問重新刷新,彈送出一個挺眼熟的爆料娛記號。</br> 視線往下,一眼就看到那條微博內熱搜標記。</br> ——飯圈娛樂吧:【#盛瑜甜心護送#爆!多日未有行程的男神盛瑜,今日駕車親自出行護送心上人,下車時甜蜜為對方女性提行李,整理帽子!!暴擊!!而心上人全副武裝,疑似圈內人士!!】</br> 季清晚視線微頓,一股異常的熟悉感襲上心頭。</br> 護送,提行李,整理帽子。</br> 她皺了皺眉,指尖下滑,露出底下的一張張九宮圖。</br> 不用點開,季清晚就能清晰的看到照片內,熟悉的四周道路車輛,拉著行李的自己,還有對面男人那戴著鴨舌帽的精致側顏。</br> 她腦子空了幾秒。</br> 手指觸到屏幕,不小心下滑刷新了微博。</br> 下一秒,手機“叮咚”一聲,新的內容被彈送出來。</br> 季清晚指尖一頓。</br> 刷新后的頭條微博,顯示著那條顯眼的微博名,還附帶一句她很熟悉的語氣文字。</br> ——盛瑜v:【抱歉不是,只是司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