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云端和楓庭到西市的分號里與春生討論擴建的事情,三個人正聊著,卻發現原本該在寶明齋總號照顧生意的安生快馬趕了過來。
“安生?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云端見他的神色有些焦急無措,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姐……二少爺……出大事了!剛剛……大理寺的官爺到店里把……把張師傅給抓走了!”
“什么?!”云端和楓庭異口同聲地驚呼,而春生更是驚惶地失手打碎了茶杯。
“說了是因為什么事么?”楓庭心里雖然一樣疑惑著急,表面上卻仍保持著鎮定。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和理智。
“他們說,說張師傅在嚴大人的壽筵上作了手腳,毒害朝廷命官!”
楓庭心里一驚,毒害朝廷命官?!這可是天大的罪!怎么會……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云端急急說道,下毒?!暈!這玩笑未免開得過頭了吧!
“你胡說!”春生扯住安生的衣領,“師父決不會做這種事!這是誣陷!誣陷!”
“春生!你冷靜一點!”楓庭眉頭深鎖,拉開了他,心里飛快地回憶著壽筵前后發生的事情,希望能夠理出頭緒。
“怎么辦……”這訊息太過意外太過震撼,一時間讓云端的大腦陷入混亂停滯的狀態,心中平白生出的無數假想讓她幾乎無法正常思考。“楓庭,大理寺在什么地方?我們快去救他!”
“藍兒,你別急!”他柔聲安撫,想了下,冷靜地說:“要救張大哥,只怕咱們得先去找一個人!”
“是誰?”一旁的春生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云端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自己略顯慌亂的情緒,凝神一想,立刻便想到了楓庭所指何人。
“嚴大人!”她說出心中的答案。他看著她,神色凝重地點頭說道:“走吧!咱們這就去嚴府,也好問個明白!”
“我也去!”春生二話不說,抬腳就跟著他們一起往外走。
“你留在這里!”楓庭的語氣不怒自威,“安生也回去。各自照顧好生意,讓大家不要慌。等我的消息。”說完,便徑自帶著云端走了出去,快馬直奔嚴府。
這是他們第二次拜訪京兆尹的府邸。此時,嚴安之的壽筵已過了將近十天。
在嚴府門口,還未等看門的家仆進去通傳,剛好看到嚴逸出得門來。一見楓庭和云端,心下了然,也顧不得客套,只急急說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們呢!來吧,咱們進去說!”
“嚴公子,我師父他到底怎么了?怎么會突然被扣上毒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呢?”三個人一路走進嚴家內廳,還未等落座,云端便焦急地問道。
“你們先別急。事情是這樣的。”嚴逸一面吩咐下人奉茶,一面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細細道來。
“大概是五、六天前,相繼有好幾位官員因病缺席早朝,而且一連幾天告假的人不減反增。你們知道這種情形在以往并不多見。皇上覺得奇怪,也是出于體恤臣下,前天便派了太醫分別到那些官員府上診治。太醫診視后發現,他們幾個人的病癥幾乎相同,無一例外地發熱、胸口痛,外加咳嗽得厲害。說來也巧,生病的那些官員都是那日參加了我爹壽筵的,中書侍郎王大人和其他幾位大人便跟皇上說,也許是我家的宴席有問題,搞不好是有人故意下毒,否則為何生病的都是來赴宴的人呢?而我爹卻又安好呢?”嚴逸說到這里,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呵,這些人平素拉攏我爹不成,早就把他視為眼中釘,這會兒擺明了是別有用心,借題發揮,恨不得能一舉把我爹扳倒才好。這兩天,我爹也一直在接受查詢盤問,只是沒想到竟是無端連累了張師傅,讓他平白陷入這無妄之災!”
這……情緒已經慢慢平靜的云端聽了嚴逸的話,震驚之余暗暗思忖,心中反倒添了更多的疑問。“下毒?這皇上也信?”她覺得不可思議,開元盛世時的唐玄宗就已經昏庸到這種程度了么?“若果真如此,怎么會過了好幾天才發作呢?而且,我們當日都在,這會兒不都也好好的么?!”
“有些毒是一點一點慢慢發作的。”楓庭淡淡接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別說嚴大人和張大哥,若是追究下來,只怕你我還有寶明齋上下也是撇不清干系的了。”
“哦?江兄此言……”嚴逸原想那些人的目標只是他爹,張大廚受累已是無辜,應該不會牽連更多嚴家以外的人。
“請問嚴兄,那中書侍郎王大人可與麗妃娘娘有關?”楓庭問道。
“他正是麗妃娘娘的父親。”
呼!明白了!云端種種呼了口氣,心內豁然分明。原來那人正是王寶明那人渣的爹!呵!倘若陷害他們的人是他,那就一點都不稀奇了!他們看嚴大人不順眼,也看寶明齋不順眼,這次剛好是寶明齋的大廚為嚴大人打理的壽筵出了問題,還有比這更好的一箭雙雕的機會么?再傻的人也會對此善加利用的!搞不好最后的罪名變成他們和嚴大人共謀,一起加害朝廷命官!這樣的話,情況對他們就非常不利了……
“怎么?你們開罪過王家?”嚴逸問道,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了悟。
“如你所言,嚴大人是王大人的眼中釘,而我們是王大公子的眼中釘。”楓庭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知道了對手是誰,也許是件好事。比起對著虛無出招,有目標的仗打起來勝算反倒多些。
嚴逸點點頭,和他料想得一樣,果然是和王寶明那家伙有關。他的酒樓不正好在寶明齋對面么!他恨恨地咬牙,冷冷道“一網打盡。他們這招,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