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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集市永遠都是這樣喧囂熱鬧。較之瘟疫爆發之前,繁榮程度竟是有增無減。想來,或許是因為人們領悟到生命本無常,倒不如及時行樂,享受每一天,于是便間接地促進了消費的緣故吧。
楓庭帶著云端一路走到東市,她原本合上的雙眼從踏入集市的那一刻起便自動睜開了,呵呵,沒辦法,誰叫她好奇心太強呢?這樣熱鬧的場面,不看看心都會癢呢!
“就知道你會忍不住!”楓庭取笑她說。
“我才不是想看呢!”她嘴硬,“我啊,是怕某人一時財迷心竅,當真把我給賣了……”
“你又胡說……”他笑著瞪她,云端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拉著他往一旁的貨攤走去。
這條街上大多賣的是胭脂水粉,首飾妝奩,綢緞布匹,針線繡件之類的東西,感覺有點像現代的女人街。在來這里之前,云端一直以為古代的集市就是那種雜亂無序的自由大市場,賣什么的都有,這都要拜平日里所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古裝劇所賜。其實,唐朝的市集已經相當規范了,經營同類貨物的店鋪都集中的同一區域,稱為“行”,市集周圍還設有許多為商人存放或者批發貨物所準備的邸店,也就相當于倉庫。無論對于商人的經營還是百姓的購買來說,都是非常便捷有序的,足以見得古人對市場的經營管理已經頗具心得了。
“咦……”云端在一處攤子前停下腳步,眼光不經意地掃過,徑自從擺放整齊的各式各樣的梳子中拿起一把,放在手中仔細翻看把玩著。這梳子……似曾相識。它并不是一把,而是做成了一對,每一把都是半把梳子的形狀,只有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完整的梳子樣式。鴛鴦梳。這是鴛鴦梳。它通常是情人間的信物,各自保留一把,用來定情,用來承諾,用來紀念。她認得了,想起了。《大明宮詞》里,就是這樣的一對梳子,見證了太子弘和孌童**憂傷絕望的愛情,亦為后世留下了一段隱晦而又浪漫綺麗的想象。
“小姐喜歡這梳子?呵呵,果然是好眼力啊!”攤主見云端拿著梳子在看,開口招呼著。“這把鴛鴦梳可是用沉香木做的,在我這兒所有的梳子里就數它最別致最名貴了!”
哦?沉香木做的?云端聞言將那梳子輕輕湊近鼻端。果然,淡淡的幽香隨著呼吸沁入心脾,不濃烈,亦不甜膩,聞起來是那樣的舒服自然。
“怎么樣小姐?喜歡就買下吧!一點也不貴,很劃算的!”攤主推銷道,隨后又加了一句:“這樣的梳子我這里可是僅此一件呢!”
楓庭將那梳子接過去看著,“藍兒,你喜歡么?”
“嗯!”她看著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呵呵!”他微笑,旋即掏出錢袋,向攤主問道:“這個多少錢?”
那人伸出兩根比了比,回答:“二十文!”
“等等!”云端拉住了楓庭的手,“這個……我要自己來買。”說罷,自顧自地掏出自己隨身帶著的小繡囊,直接付了錢。
“多謝小姐!”攤主接了錢,高興地道謝。“鴛鴦梳,合也是分,分也是合。小的祝愿小姐和公子情意綿長,百年好合!”
“呵呵,謝謝你。”云端微笑著點頭,將那梳子仔細收好,便拉著楓庭離開了。
“干嗎不讓我來付錢呢?”他邊走邊問,仍有些不解。
“因為這是我自己要買來送人的,所以,理應由我自己來付啊!”
“哦?送人的?給誰?”難道是送給小苒和晁衡的?呵,他嘴角微揚,還以為是……
“暫時保密。”她故意賣關子。呵,送誰?她還能送誰啊?若不是明知故問,他就是大笨蛋!這可是定情信物那,當然是他們兩個一人一把了。不過,要送也總該挑個浪漫的環境和氣氛,總不能像這樣在大街上直接塞給他吧?
他們在路口左轉,拐上了另一條街。這邊賣的大都是小孩子們玩的東西,什么風車,手工娃娃娃,布老虎,撥浪鼓,風箏之類的東西。楓庭遠遠地指著一處賣風箏的攤子問云端:“藍兒,我們買個紙鳶去放可好?”
“好啊!”她興奮地贊同。早已不記得上一次放風箏是在什么時候了,平日里工作那么忙,根本沒時間去,再說,即便想玩,也沒有人陪她。機械而又忙碌的現代人,已經失卻了太多純樸童真的樂趣,鮮少有人會想起來去玩這個。
“呵呵,那咱們就去選一個吧!”她眼眸中閃亮的光令楓庭莞爾。她總是這般容易滿足,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也能讓她興奮開心上好一陣子。他喜歡這樣的她。知足長樂。這道理顯而易見,但真正能領悟到的人卻并不很多。而他的藍兒向來是睿智明朗的女子呢!
面對著幾十種樣式各異的風箏,云端簡直挑花了眼,一時間都拿不定主意要哪個才好。選來選去,她最后挑了一個“宮裝仕女”,優雅纖細的骨架,精細的畫工,那栩栩如生的美人,眉眼間仿佛顧盼生輝,色彩艷麗的服飾勾勒得亦極為精致,連衣袂間細小的褶子都沒漏掉。她小心翼翼地將這風箏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歡。
“我們要去哪里放啊?”她問。
“嗯……”他想了想,然后說:“去樂游原吧,我們去樂游原!”
“啊!”云端聽了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樂游原!讓李商隱寫下“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那千古名句的地方!那可是從前讀詩的時候便讓她心馳神往的地方啊……呵,想不到如今竟然有機會身臨其境感受詩中精致,還可以和最心愛的人一起去那里放風箏,簡直浪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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