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面色緩和下來,將目光放到了站在一旁的蘇銘身上,“這位就是國師普渡慈航大師吧?多謝大師剛剛出手相救,本王感激不盡。”</br> 蘇銘微微欠身,豎掌在前,行了一禮,“殿下言重了,此乃貧僧分內之事,不必言謝,另外,這些刺客應該是死于南疆的蠱蟲,在大周藏書閣中有明確記載,此蠱名為心蠱,介于虛實之間,不屬于術法,根植于氣血,被她們的情緒左右,當她們萌生死志,這些心蠱便直接自毀,順帶著連她們的神魂也一起泯滅。殿下若想追查,可以從此處著手。”</br> 事實上,蘇銘也沒有想到,大周龍氣禁絕萬法,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東西能在無聲無息間躲過龍氣搜查。就算是他不說,有玄鏡司的人在,遲早也會查出來,還不如提前說出來,結一個善緣,以便日后聯系。</br> “多謝國師提醒,孤會注意的。”李賢點點頭,眼中浮現出一絲了然之色。</br> “朝堂之事,貧僧不便多言,就此告辭了。”說完,蘇銘便轉身離去,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br> 望著蘇銘離去的身影,李賢內心再度沉重起來,對李念說道,“二弟,關于這次的刺殺,你我心里都應該明白,這是有人要渾水摸魚,擾亂朝堂,但是我們心里有數,不代表下面的人心里有數,這件事就算是查,也注定查不出個結果。”</br> “這件事我不會插手,此事會交由玄鏡司查探,他們專門負責這類事件,但現在玄鏡司的人手分散在各地,尚未回歸,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才是。”</br> 雖然兩人是競爭關系,恨不得對方早點去死,但并不意味著李賢想要看到朝野人心惶惶,兄弟之爭是兄弟之爭,但這不能影響到大局。</br> 李念面色一肅,鄭重的說道,“臣弟明白,我會吩咐手下人的注意。”</br> 隨后,太子李賢開始主持這次宴會的收尾工作,并讓玄鏡司為首,三司會審,聯合調查此事,但在人事安排中,他的人不參與調查,齊王的人也未參與,只有神武帝一系的參與。這也是朝野共同的默契,雖然沒明說,但齊王殿下已經成了一些朝臣眼中的的嫌疑人。</br> ······</br> 大周西北邊陲,有一處平原。</br> 此地常年陰風密布,黑氣遮云,方圓百里寸草不生,無比荒涼,這里便是昔日神武帝率軍北征,與草原韃靼決戰之地。</br>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br> 此地埋葬了大周以及草原幾十萬將士,而且此地本就是上古戰場,殺氣、死氣、殺氣、軍氣、血氣、尸氣、鬼氣彌漫盈野,更侵蝕了方圓千里。</br> 此地在當年那場大戰數天后就形成了一處人間鬼蜮,就算是元神修士也不敢輕易深入其內,不得已,大周聯合三大宗門在此地布下陣法將其封禁。</br> 幾十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當年封禁在大陣中的鬼怪們變成了什么模樣。</br> 半年前,大周玄鏡司傳信此地的陣法出現了裂縫,所以玄鏡司掌鏡使陳法玄親自前往西北邊陲,想要將陣法修復。</br> 豈不料陳法玄到了這里,卻被不知名的元嬰修士偷襲,差點身死,不得已踏入了這處鬼蜮,以求逃生。</br> 陳法玄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調養了半年,這才將傷勢養好,但當初逃生時,慌不擇路,他也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去的路。</br> 但他作為玄鏡司掌鏡使豈是浪得虛名的,他憑借法寶在此地不斷探查,同時也尋找著出去的路。</br> 地是暗紅的,天是漆黑的,一輪血月高懸,詭異的光芒照耀大地。</br> 陳法玄穿著漆黑勁裝行走在大地上,他臉色有些蒼白,神情嚴肅,眉宇間滿是擔憂之意。</br> 他身上有法寶在身,能夠讓他屏蔽氣機,隱匿身形,所以,他在這里游走了半個月,也沒有陰兵發現他。</br> 現在,他并不急著脫身,因為這里的一切都被他用留影寶玉照下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事實上,此處的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嚴重。</br> 就算是大陣不被破壞,也撐不了多久。</br> 遠處大地上,森嚴詭異的陰氣不斷從地縫中蔓延,周遭各處滿是陰兵鬼將,他們披著殘破的鎧甲,拿著生銹的兵器,一簇簇鬼火在他們黑洞洞的眼眶中燃起,通過衣裝服飾,她一襲可以分辨出這些將士有些是大周的,有些是韃靼的。</br> 但不論他們生前如何敵對廝殺,但死后他們已經化作陰兵,被這里的鬼王統轄,這些陰兵鬼將吸收著逸散的陰氣,身上的氣息不斷壯大,他們中有不少都是鬼將,也就是金丹境了。</br> 而在這大陣中,這樣的地方,不止一處。</br> 天地靈氣大損,陰陽對沖,陰氣噴薄,這里作為上古戰場,陰氣匯聚,也形成了一處陰潮之地。</br> 而在這方圓千里當中,光是在外圍,陳法玄已經感應到數股不下于他的氣息,而在更中心的地方,他只是踏入其中,就感覺心驚肉跳,仿佛前方有什么洪水猛獸在等著他一樣。</br> 他知道這是自身的靈覺示警,一旦自己踏入,就算是不死,也絕對討不了好。</br> 嘗試了許多次,他才找到一處稍微安全的地方,嘗試潛入中央之地。</br> ······</br> 此刻,在平原最中央的對方,有一座九丈九尺九寸的青銅祭臺。</br> 占地十畝,黑血斑駁,古樸幽深。,雕刻篆文,鬼臉隱現,即使隔得不近,依然能聽到陣陣的鬼哭狼嚎之聲,令人毛骨悚然。</br> 再往上看,祭壇最頂端橫有半截的血池,汩汩的血光往外冒,托起一株九品血蓮花,含苞怒放。</br> 絲絲縷縷的血線從虛空中垂下,匯入血池,供養血蓮,血香彌漫,細密交織的花紋自上而下延伸下來,似龍須低垂,口銜寶珠,暈光生彩,照亮四方。</br> 祭臺周遭,山石森立,高有十丈,突起如齒,犬牙錯入,中有血痕,圍成一圈。牙隙之間,生有虬松,老干蒼枝,樹冠蓬蓬,浮現一張張孩童的臉,笑容天真,活靈活現。</br> 血巖如利齒,虬松生孩面,時而有笑聲傳出,似有似無。</br> 冷厲,陰森,恐怖,滲人。</br> “快了,就快了!”</br> 虛空之中,一道似嘆息似期待的低沉聲音響起,隨即消失不見,只有那些虬松上的孩童在嘻嘻哈哈的笑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