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鏡司掌鏡使和皇帝陛下的奏對很快就在帝都流傳開來,畢竟,皇城當中無隱私,藏不住任何事,一有風吹草動,早已被各方知悉。</br> 早在神武帝要招納賢才,任選國師的時候,許多勢力就已經(jīng)就將國師之位視為囊中之位。玄鏡司禁衛(wèi)的調(diào)動瞞不過他們,他們甚至比朝廷還先知道那些修行人士被咒殺之事。</br> 大家都以為這件事要在帝都掀起風波,畢竟死了這么多修行人士,還是在遴選國師的關(guān)頭,事關(guān)朝廷顏面和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由不得他們不重視。</br> 但沒想到最終的結(jié)果卻讓許多人都大跌眼鏡,沒想到陛下輕拿輕放,不予置喙,仿佛這件事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為慮。</br> ······</br> 這件事也迅速在朱雀街發(fā)酵起來,朝廷對此事不管不顧,讓這些修行者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再加上平時里也有不少老冤家。</br> 如此一來,朱雀街很快就淪為了戰(zhàn)場,殺人奪寶之事,不勝枚舉,目的,還是為了那國師之位。</br> 誰能活到最后,誰就能成為國師,這也是皇帝默許的。</br> 此事愈演愈烈,鬧到最后,朝廷最終不得不插手,平息了風波,并定下了規(guī)矩。</br> ······</br> 青龍大道,太子府。</br> 太子府邸之后是一大片園林,庭院深深,走廊左彎右折,穿插勾連于其中,轉(zhuǎn)角上,或新亭小小,或山石玲瓏,或松柏蔥蔥,或池水碧綠。</br> 池塘邊,一個中年人頭戴翼善冠,身穿黃色蟒袍,束玉帶,厚底皂靴,他面容俊朗,身材適中,只是仔細看去,眸子中時常閃過陰霾,眉宇間總有幾分揮之不去的陰郁之色。</br> 他便是大周的太子,此時,他坐在廊中,看著池塘中的游魚,外面飛舞的雪花攜帶著粼粼的冷氣,撲面過來。</br> 而坐在涼亭中的太子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意,池塘中的魚兒一反冬季沉眠,分外活躍,打著擺子,時不時吐著泡泡。</br>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整座太子府都被陣法籠罩,四季如春,氣候適宜,與外界交融卻又分割。</br> “咒術(shù)?有意思,沒想到父皇這次居然選擇了作壁上觀,置之不理。”一邊說,他手里的魚食也隨之拋出。</br> “咕嚕嚕~”</br> 池塘中的魚兒沒等魚食落水,爭先搶后的躍出水面搶奪魚食,碩大的魚眼滿是靈動,其身上鱗片散發(fā)著別樣的光彩。</br> “陛下既沒有巡查那些修行人士,也未在帝都清查掀起波瀾,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配稱為大周國師,才擔得起國師重擔。”在他身邊,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白面書生開口道。</br> 太子聞言,臉上扯出一個笑容,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烏黑長發(fā)之下隱隱可見幾分斑白。</br> “養(yǎng)蠱?看來,好戲要開場了。”他將手中的魚食散盡,看著魚兒貪婪爭搶的姿態(tài),站起身,望著皇宮方向,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那樣子,與老皇帝是如此的相像。</br> 白面書生聽著太子殿下低沉的聲音,勸說道,“殿下,既然陛下不插手國師角逐,那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國師之位,享王朝氣運,殿下可以跟那幾家勢力談?wù)劊灰欢ǚ且屛覀兊娜松衔弧!?lt;/br> “你說什么?好不容易有安插的機會,你讓我拱手讓人?”太子眉頭微皺,神色有些詫異。</br> 白面書生面色不變,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陛下春秋鼎盛,殿下何必急于一時,說不定這又是陛下的一次試探,一個國師之位,對于我們而言最多就是錦上添花而已。與其跟各方勢力角逐,付出利益,不如用這個位置當做籌碼來換取他們的支持,這樣一來,殿下坐擁棋局之外,進退有余,還能增強實力,何樂而不為?”</br> “試探?”</br> 瞬間,太子攥緊拳頭,骨節(jié)發(fā)白,聲音低沉卻又有些歇斯底里,“天下豈有六十年之太子乎?這么多年,他試探了那么多次,我這個太子也只剩下個頭銜,他還要試探?”</br> 話音落下,白面書生瞬間變色,連忙靠近太子,掃視周遭,低聲道,“殿下慎言,小心隔墻有耳!”</br> “一時失言,還望先生勿怪。”聞言,太子瞬間清醒,眸子恢復(fù)清明之色,“就依先生之言,這國師之位,我們不爭了,靜觀其變就好。我就不信,我還活不過他!”說到最后,言語中盡是咬牙切齒的意味。</br> 看著太子略有些癲狂的模樣,白面書生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作為太子的智囊,他本該為太子出謀劃策。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前所未有,遍尋青史未曾有過。</br> 當今神武帝,御極六十載,肅清宇內(nèi),乃是大周中興之主,可以預(yù)見,在他馭龍賓天之后,這位陛下將在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br> 可是,壞就壞在,這位陛下,活的太長了,六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英明神武的帝王變成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br> 人一老就越怕死,尤其是皇帝,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無上的權(quán)勢,讓他興起了長生不老的念頭。</br> 于是,才有了這位當了六十年的太子。上有老皇帝穩(wěn)坐釣魚臺,八方不動,下有諸多年輕皇子虎視眈眈,倒也難為他了。</br> ······</br> 與此同時,暗地里,消息很快流傳開來,各方勢力聞風而動,聯(lián)系各派高人,想要爭那國師之位。</br> 另一府邸當中,一個身著蟒袍,貴不可言的中年人望著皇城方向,輕輕一笑,對手下的勸說渾不在意,“無妨,這國師就讓我那位好大哥去爭吧,熬了這么多年,想必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吧。”</br> 他便是二皇子殿下,比太子小了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這是個仙俠世界,天材地寶數(shù)不勝數(shù),所以,無論是六十歲的太子還是五十歲的二皇子都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樣。</br> 就連老皇帝,如果忽略他的蒼蒼白發(fā),看上去就跟青年一樣。</br> 這些年來,有太子在前面頂著,他悶聲發(fā)大財,身邊也聚集了不少文臣武將,在朝堂上與太子分庭抗禮,當然,這也是老皇帝有意放縱。</br> 這次的國師之爭,據(jù)說很重要,自大周立國以來,有不少高人隱士擔任國師,享朝廷氣運。</br> 而這次,為了吸引修行者,更是拿出了不少獎勵,連那些積年老怪都坐不住了。所以說,這次的國師之爭很殘酷,大浪淘沙,遠甚以往。</br> 當然,這跟他們這些皇子沒關(guān)系,他們在意的是那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區(qū)區(qū)國師之位,算不得什么。</br> 對于皇帝而言,只要會煉丹,這個國師,誰都能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