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會開始,與之前一樣,朝臣們還是為了青州之事爭吵不絕。但是,這一次,內閣首輔張道之站了出來。</br> 他力排眾議,直接定下了招降安撫的決斷。隨后,朝臣們又為招降安撫的人選開始爭論,青州大旱,已成餓殍之地。</br> 再加上災民叛亂,朝堂的官員們,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愿意去。</br> 但就在此時,太子李賢請纓,欲要前往青州招降平叛,一時間,滿朝嘩然。</br> 因為,太子李賢沉寂已久,平日里上朝也是一言不發,現在居然要前往青州平叛,這讓所有人都驚呆了。</br> 隨著李賢開口,齊王李念也是不甘落后,請求前往青州招降平叛,原本,他是沒打算牽扯進去的,但太子都發話了,他這個齊王難道會輸給他?</br> 況且,李賢一開口,他就猜測到了李賢的目的:招降平叛,不僅可以立功,還能安插人手,將那些流民收為己用。</br> 幾十萬流民,即使從中千里挑一,也有上萬人,這么一支軍隊,絕不能被他那好大哥搶去了。其次,招降平叛,代表的是皇帝,青州一地上千萬百姓,救災平叛,能讓他撈取極大的聲望。</br> 這,正是他所缺失的。</br> 隨著齊王發話,朝堂上又開始扯皮,太子,齊王兩人互不想讓,而朝臣們也樂得清閑,在一旁看戲,畢竟,他們是真心不想去青州,那里又沒有油水可以撈。</br> 萬一那些刁民不尊法紀,無法無天,對他們下手怎么辦?</br> 退一步講,即使是招降平叛,朝廷論功行賞,他們也未必分得到多大的功勞,所以,之前朝臣們才推三阻四。</br> 現在,太子齊王開口,他們也落得個清閑。</br> 這種情況下,首輔張道之也無法一錘定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爭論扯皮,到了最后,還是齊王在朝堂的勢力大一些,成功搶到了這次差事。</br> 而太子李賢則是一語不發,滿臉陰沉,眼中隱有怒火。</br> 明明是他先開口,但還是沒能搶下差事,這次,令他在朝中顏面盡損。</br> 夕陽下。</br> 宮廷氤氳在晚霞中,余暉有光,在瓦當獸面上迸射,稀稀疏疏,有一種黃昏前的澄明干凈。</br> 大殿之外,太子李賢走在道上,孤身一人,看起了孤單而又落寞,身后的影子,在夕陽斜照下拉得老長,頗有一副悲壯凄涼之感。</br> 見此一幕,朝臣們心中一凜,不免生出可惜之感,同時,也覺得齊王做的有些太過了。</br> 關于朝會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神武帝的耳中,但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絲毫沒有理會,內閣遞上來的折子也沒駁回,直接就批閱同意了。</br> 朝廷命令下達,幾天后,齊王就帶著幾個大臣前往青州。</br> 而太子李賢,卻是閉門不出,似是生病了。</br> ······</br> 竹木蓊郁,綠水生煙。一江春水,自西向東,水流平緩,碧波蕩漾,森森水光,漣漪清澈。</br> 天光山色倒影其中,有一種明凈自然之氣。兩側松色柳態,石潤花繁,明瑟動人。</br> 江心上,有一小舟,一個黑衣青年坐在舟上,握著青竹魚竿,閉目養神,神色悠然。</br> 船頭不遠處,魚線晃動,魚鰾上下起伏,濺起無數水花,看樣子,是一條大魚。</br> 雖然上了魚,但青年卻紋絲未動,沒有理會,依舊在閉目養神。</br> 過了半晌,江面終于平靜下來,青年這才睜開雙眼,提起魚竿,魚鉤上正掛著一條兩尺長的大鯉魚,魚鰓翕動,一身金色魚鱗,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奇異的光芒,放在市面上,這鯉魚,至少值三百文。</br> 看到鯉魚有氣無力的甩著尾巴,青年淡淡一笑,竟是取下鯉魚,看也不看,直接丟回水中,隨即放上魚餌,拋下魚線,嘩啦一聲,魚鉤落水,暈開漣漪。</br> 忽然,云氣如崩塌,層層裂開,顯出一艘長有十丈的飛舟,形似彩鳳,翼生五彩,暈開光輪上照四方,光明浩瀚。</br> “叮當叮當!”</br> 飛舟上懸有成排紫鈴鐺,清脆的玄音,空谷回響。</br> 少頃,一道纖美的倩影從飛舟走出來,面容稚嫩,眉目如畫,身上清光瑩瑩,煥彩生霞。,身披五彩霞衣,鵝黃色的抹胸掩飾不住胸前的峰巒起伏,往下,是纖纖一握的細腰和修長渾圓的長腿,每一寸都散發出驚人的魅力,讓人挪不開眼。</br> 她抱著玉琴,在云榻上坐定,將玉琴放在面前,直起腰身,這一動作,讓糧倉看起來更為飽滿挺翹,呼之欲出。</br> 此琴泛著淡淡寶光,紋如梅花,黯如烏木,以象牙為琴珍,以蚌珠為徽,以白色柘絲為弦,極其華麗精致。</br> 天光一映,琴弦似是在微微顫動,似有不計其數的無形音符跳躍,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br> “莫厲海!”抱琴少女走到近前,抿嘴一笑,道,“你可是真沉得住氣,西北之地被你攪得亂成一鍋粥,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安心垂釣?”</br> 原來,這個垂釣的青年,就是魔教的圣子莫厲海。</br> “你懂什么?我這是直鉤釣魚,愿者上鉤。”莫厲海翻了翻眼皮,一臉無語。隨即猛地一提魚竿。</br> 只見,筆直毫不彎曲的魚鉤上,咬著一尾傻頭傻腦的大頭青魚,活蹦亂跳,見此一幕,他笑著道,“要想生事之人,你就是拿著直鉤,他都會往上咬,就是這么簡單。”</br> “你這是什么意思?”少女秀眉微蹙,俏臉上滿是不解。</br> “你自己看吧!”莫厲海將青魚丟入水中,重新掛上魚餌,將魚鉤扔入水中。</br> 同時,一個盒子也飛到了少女身前。</br> 她輕輕一抓,盒子便落在她手上。此盒材質不凡,非金非玉,上面還有封印,只是已經被破開了。</br> 她緩緩打開,只見盒子里,正呈放著一顆圓潤無缺,散發著靈光的寶丹,此丹之上云紋自生,極為不凡。</br> 見到丹藥,少女秀眉一挑,猛地坐直身子,盈盈一握的纖腰和豐滿挺翹的臀部折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即使是寬大的衣裙也無法完全掩蓋。</br> 她,從這顆丹藥上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