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老道士卻發現,大周氣運衰敗帶來的影響,遠比他想象的要深遠,鎮壓天下的法網變得衰弱,各種妖魔鬼怪層出不窮。</br>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變了。</br> 大周四十年的承平,已經讓人忘卻了太多,曾經悲慘的過去只存在于老一輩人的閑談之中。</br> 各種天災人禍之下,人心之變更為詭異復雜,這也促使著民念也不再純粹,構成了惡性循環。</br>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做不了什么,他縱使修為高絕卻也只能斬妖除魔,救不了逐漸敗壞的道德人心。</br> 然而,在他斬妖除魔的過程中,他也偶爾聽到了關于國師普渡慈航的傳聞。</br> 在得知他不斷封禁陰潮之地的舉動后,老道士蔚然一嘆: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大周雖未亡,但已有如此氣象,幸虧有普渡慈航這樣的高僧入世,不吝出手,否則,后果難料。</br> 同時,這也讓他對蘇銘更加欽佩了,以他元神境界才勉強察覺大周氣運的變化,這普渡慈航居然能未卜先知,早早的離京入世。</br> 此人之修為,或許不在我之下!</br> 老道士目極遠眺,緩緩看向中州方向,目光似是穿透層層空間,看到了云層中不斷翻涌變化的大周氣運。</br> 良久,他方才收回目光,繼續行走塵世。</br> 吾道不孤矣。</br> ······</br> 天空之上,一個穿著黑衣的青年疾疾而行,遁光飛速前行,此人面色慘白,冷酷無比,嘴角噙著一絲血跡,而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緊緊跟著他,任他百般手段,那人就是死死咬著不放。</br> 這次,他不僅被人攪了好事,更是毀了好幾件飛行法器。黑衣青年見到身后之人死死地咬著他不放,眼中浮現出一絲狠辣,顧不得心痛,體內的鮮血頓時燃燒起來,劇烈的疼痛撕心裂肺,就好像有人再用刀子刮他的經脈。</br> 隨著血燃之術發動,他腳下的遁光立刻快了許多。</br> 與此同時,他取出數件法器直接朝著那道身影扔過去,這些法器上面附著了他的一絲神魂之力,可以用來自爆。</br> 在黑衣青年身后不遠處,一個身著八卦道袍,頭戴蓮花冠的中年道士正背著雙手,腳下清氣凝聚成氣劍,飛速前行。</br> 此刻,他眸光冷厲,眼中殺機赫然。</br> 在他身上,背著一柄劍。</br> 見到前面拋出的數道法器,他面色不改,背后的法劍鏗然作響,隨著一道璀璨的劍光閃過,那些法器瞬間破碎,靈光黯淡,直接被斬斷,上面附著的神魂也在瞬間泯滅。</br> “該死!”</br> 前方,黑衣青年沒聽到動靜,哪里還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而是源源不斷的扔出法器自爆,試圖阻攔道士的步伐,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一道劍光斬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br> 他身上的法寶早就在斗法中被損壞了,唯一的一件事關重大,不到最后關頭,他絕對不會動用,因此,現在自爆的只是一些法器,若是有法寶自爆,那他就能再多逃一段時間。</br> 不知逃了多久,途中青年一直都仰仗著血燃之法,數次在道人的劍下險死還生,只是現在,他體內的血液幾乎蒸發了八成之多,已經不足以他使用血燃之法。m.</br> 若是強行使用,沒等他動手,說不得自己就沒了,想他堂堂一介元嬰真人,居然混到這幅慘樣,當真是不可思議。</br> 半個月前,他還是一宗掌門,占據了一處陰潮之地,養尸,煉魂,門下弟子勢力飛速增長。</br> 而此刻,一個神秘勢力聯系上他,要他幫忙出手對付一個人,事成之后就交給他一尊元嬰期大圓滿的傀儡。</br> 要知道,他僅僅只是元嬰中期的修士,離后期都差了一些,但光憑著元嬰中期的實力他都成了北地的一方霸主,若是再加上一尊元嬰期大圓滿的傀儡,足以讓他橫掃元神境以下的對手。</br> 然而,當那個神秘勢力說出要對付的人時,他差點都嚇呆了,因此他們要對付的是朝廷個人,而且還是身居高位的朝堂要員。</br> 雖然現在大周對西北的掌控力越發孱弱,但朝廷在西北邊陲的勢力依舊不小,若是真殺了那個人,恐怕會引起朝廷的震怒,到時候血洗邊陲也不一定。</br> 正當他準備拒絕之時,那個神秘勢力又提出了一個無法讓他拒絕的條件,一件足以幫助他快速突破境界的秘寶。</br> 幾乎是在剎那間,他就答應了。</br> 在修為面前,他一手創立的宗門算什么?只要能達到元嬰后期,再加上元嬰大圓滿的傀儡,足以讓他在朝廷的追殺中自保。</br> 若是有機緣好的話,說不定能登上那元神大道,窺探長生之密。</br> 只可惜,計劃尚未開始,就天降橫禍。</br> 一個道人殺上了他的山門。</br> 他門下的弟子被屠戮殆盡,道統斷絕,就連他也差點隕落,若非有神秘勢力出手相助,說不定他已經死了。</br> 只可惜,眼前這個道人實在是太厲害了,一柄法劍變化萬千,根基雄厚無比,神秘勢力派出來援助他的高手一連被殺了三波。</br> 最后一次,足足來了三個元嬰期修士,甚至還有一個元嬰期大圓滿的,只可惜,依舊擋不住這個道人的法劍。</br> 三打一,還被反殺!</br> 瞬間將他嚇破了膽,他二話沒說,直接逃了,連神秘勢力都不敢聯系,生怕被報復。當然,這道人雖然戰力高絕,斗法能力強悍,但有一點是比不上他的。</br> 那就是他的遁術。</br> 他的遁術是來自一處上古遺跡,當初被他探索得到之后,依仗著超凡脫俗的遁術,見勢不好就開溜,令他躲過了無數次生死危機,這才磕磕碰碰的修到了元嬰之境。</br> 但是,這道人不死不休,似是掌握了追蹤之術,每次他逃脫之后,沒過多久,又被找上門,而且,此人進步速度奇快,遁術也在不斷精進,比他也差不了多少。</br> 現在,他已經被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br> 想到這里,黑衣青年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狠辣之色,將儲物袋中的所有寶物統統扔出去自爆,什么陣法,法器,法寶胚胎都扔了,一件也沒留。</br> 果然,那道士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br> 趁此機會,黑衣青年變幻身形,停下遁光,落到地面,混入了凡俗的一處郡城之內。</br> 在青年入城之后,一場驚天變故瞬間開啟。</br> 而在離這處城池千里之外的地方,蘇銘正抱著小白,在酒館中吃飯。突然,他面色一滯。</br> 下一瞬,一雙筷子凌空跌落,發出一聲脆響,桌子上,擺著一粒碎銀,而人,卻已不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