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糊涂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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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晃了晃頭，楚思伸出右手朝自己的腦袋拍了拍，自言自語道：“清醒一點，嚴肅一點，這好象真的不是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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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手臂有著千斤力道，她拍打自己腦袋的動作，都使得艱難無比，打完后不由倚著床，氣喘吁吁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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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忽然間，正喘息著東張西望的楚思一呆：我怎么這么沒有力氣？不對！我本來是個功夫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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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乎只是一瞬，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不由內視，也不用運功，她便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內力不知何故已經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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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點不死心的楚思盤坐而起，運起內力來。 這一運內力，她越是發現自己的體內，仿佛被水銀塞滿了一樣，密密實實，沉沉悶悶的，仿佛每一處經絡都被封死了，哪里還有什么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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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時候，楚思終于慌亂起來。 她白著臉，呆呆的望著錦被上的那朵粉紅的大牡丹，呆呆的想道：我在坡底，然后上坡，然后，對！是那煙！那堆草燃出來的煙有毒，它迷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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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弄明白這一點后，楚思更加慌亂起來：可是，我是在野久被迷暈的啊。 是誰，居然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然后找準了機會把我迷暈？我有功夫在向都被迷暈了，那謝安呢？謝安呢，他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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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到謝安，她的心中一陣陣發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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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當楚思胡思亂想之際，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然后它停住了，就在楚思地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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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連忙抬起頭，雙眼瞪得滾圓的看著門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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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吱呀”房門被人推開的同時，一道奪目的太陽光映入室內，楚思的雙眼反射性的一瞇。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一個高大的青年出現在她地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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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青年約摸二十一二歲人。 一張容長臉，長相頗有幾分俊美。 他看起來臉色有點發青。 眉宇之間的紋路很深，整個人給人一種威嚴中混合著陰沉，他，卻是楚思曾經見過皇帝陛下司馬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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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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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反射性地嘴一張，便想置問他又想做什么。 不過就在她張嘴的同時，她馬上意識到：靜觀其變，自己并不是王云娘的模樣。 不對，難道這個前身也用楚思這張臉，與他有了瓜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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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一身普通的黑色長袍，頭發高高的束著，用金冠箍著。 他本來眉目俊美，只是臉色偏陰沉，眉間有股暗色。 現在他從陽光下向楚思走來，點點金光反射在他的頭發上。 臉孔上，俊臉陰暗交織，顯出一種威嚴的華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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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對上楚思清醒地水眸，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他大步走到床邊的塌上坐下后，抬頭看著楚思徐徐說道：“好久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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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的心格登一下，想道：慘了。 難道這張臉與他真有孽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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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一想，她頓時不知怎么回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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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望著楚思，慢慢的說道：“這一年里，我的身體差了好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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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啥意思？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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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見楚思一臉不知所云的傻樣，苦笑了一下。 他慢慢站起身來，在房內踱起步來。 轉了一圈后，他來到楚思床前，定定的望著她，慢慢地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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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傻傻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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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低低的嘆息一聲，司馬衍輕輕的說道：“忘記了。 果真忘記了。 也是啊。 要不是忘記了我，你上次怎么會這么冷漠。 不但冷漠，還那么的無禮。 ”說到無禮時，他嘴唇抿成一線，俊美地臉也扭曲起來，帶上幾分陰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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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臉一白，暗暗叫苦：慘了，這張臉真的與他有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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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看到楚思的小臉給嚇白了，表情不由一松。 他嘴角微勾，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又在房間踱起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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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邊踱了一圈，他重新在塌上坐好。 抬眼看著楚思，在對上她那絕美的小臉時，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可緊接在溫柔之后的，卻是一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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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右手握成拳抵上自己的額頭，司馬衍苦澀的，低低的說道：“忘記了啊！忘記了真好，真好。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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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便是一陣長久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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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沉默過后，司馬衍抬頭看向楚思，這時，楚思發現他地眼眶有點發紅，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有著難以形容地失落。 忽然間，楚思想道：從這個司馬衍的表現看來，他對我這個前身，似乎有的不是愛，而是一種，一種依賴。 對，就是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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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的表情，有著失落，痛苦，可是其中沒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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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上楚思眨巴的，好奇的眼神，司馬衍身子朝后一仰，望著她輕輕的說道：“你的眼睛居然這么清澈，這么清澈！清澈的眼神中，沒有痛苦，沒有以前朕所見過的強烈的渴望，沒有那種決絕的悲傷。 這樣其實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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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是很懂。 楚思又眨巴眨巴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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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這時比剛才平靜了許多，他的右手不緊不慢的在塌上輕輕的拍打著，一邊拍打，他一邊靜靜的望著楚思。 他現在的眼神很寧靜，寧靜中還有點飄散，似乎透過她看著什么，也似乎正神思飛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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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眨了眨眼，見司馬衍這個模樣，不由認真的打量起他來。 平心而論，這個司馬衍長得可真不賴，光論五官而言，他的俊美僅略遜于慕容恪半籌。 比起衛映以那樣的美少年，他帶著濃厚男人味的帥氣更符合楚思的審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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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鼻梁高而挺，鼻頭不鷹鉤，咦，這人難道并不陰險？嘴唇也略厚，世人都說，厚唇者重情，難道這小子不但不陰險，還重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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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眼珠子很淡，不似普通的黃種人那種褐，他的眼珠有種琉璃一樣的光芒。 這樣的眼睛，配上他把下巴一分為二的縱溝，還有那兩眉間深深的川字紋，使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了一種憂郁的，世故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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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漸漸的，司馬衍回過神來。 他眼光閃了閃后，深深的凝視著楚思，低沉的說道：“朕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會完全完全的忘記我。 忘記得這么的徹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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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眼神中的失落太重了，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失落，楚思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這種眼神讓她看了心里喘不過氣來。 便低下頭，呆呆的望著錦被上的大牡丹，手指無意識的順著那線條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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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奇怪，你把我忘記得這么徹底，性格行事卻頗為特立獨行，難道失憶還能改變一個人不成？”這句話，司馬衍是輕輕的嘟囔而出，楚思聽著聽著，卻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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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沉默，又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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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莫名其妙的說話方式，這樣的壓抑的沉默，令得楚思實在難受得很呢。 她忍不住嘴唇動了動，猶豫半晌后，還是低聲的問道：“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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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朕的皇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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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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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張著小嘴，訝異的看了一眼司馬衍后。 想了想，又問道：“那個，你怎么把我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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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嘴角一彎，有點好笑的說道：“用你以前教給我的迷迭草把你迷暈擒來的。 ”他眼中光芒閃了閃，慢慢說道：“朕特意交待過，如果你識出了迷迭草，那就允許他們帶回你的尸體，如果你沒有識出，那朕原諒你上次的無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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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允許他們帶回你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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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這句話，楚思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這人，怎么可以把殺人說得這么的簡單？不對，他是皇帝，他是可以把殺人說得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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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低低的問道：“你是說，如果我識得迷迭草便說明我沒有失憶，我沒有失憶便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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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說也不錯。 ”司馬衍又笑了笑，他笑的時候，有種特別的味道，仿佛那積在骨子時的憂傷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那種笑容中，居然有著一種近乎孩童的稚氣和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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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輕聲說道：“你沒有失憶，卻對朕如此挑釁，無禮，漠視，還對另一個男人語笑嫣然，這點朕絕不能忍受，所以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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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司馬衍輕輕的，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朕下過命令后，還是后悔了。 你生得這么美，朕都沒有寵幸過呢，要是就這么成了一具無知無覺的尸體，美麗的小臉浮腫發白，美麗的身體上爬滿蛆蟲，那豈不是暴殮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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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聽到“美麗的小臉浮腫發白，美麗的身體上爬滿蛆蟲”時，楚思小臉一白，一陣嘔惡感沖出胸臆。 她連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這種感覺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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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低低的聲音繼續傳到她的耳中：“當朕感覺到你確實是失憶了的時候，忽然心里很難受很難受。 這種難受，跟朕小時候知道南頓王司馬宗死去時的感覺一樣。 心中空落落的，好象被挖了一大塊，再也尋不回一樣。 那種感覺你有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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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思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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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馬衍又是莞爾一笑，當那股稚氣一閃而逝后，他的臉上帶上了一股憂傷：“朕不喜歡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太空蕩了。 ”他忽然定定的望著楚思，他看得這么專注，這么專注，楚思在他的眼神中，直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低下頭，讓自己的腦袋直落到胸口上，可饒是這樣，那眼光也如附骨之蛆，緊緊的粘纏在她的身上，揮之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