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寂夜,夜空低沉。沈昆愉快的邁著步子向新樂園宿舍走去。再過幾天,他就要踏返回神州的火車了?;叵脒@次海之行,心里喜滋滋的,他不但獲得了燕樂琪的芳心,而且還要和老朋一起回城,海之行,他的收獲很大。這種收獲并不是時間和金錢就能衡量的。“嘿嘿,也不知道翔哥他們現在怎樣了,應該返城了!”沈昆美美的想著,加快了回寢室的步伐。再次踏進514的大門,沈昆終于感覺到這次氣氛不對了。長年累月躺在床頭的葉云飛這次坐在桌邊,不停的抽著煙,表情十分嚴肅;向來愛學習的孫海破天荒的沒有做筆記,而是愣愣的看著地面;一直雷打不動練槍法的道明寺竟滿臉慍色的與葉云飛面對面坐著,一動不動。而且更讓人意外的是51和2o2的人也坐在這里,封魂絕一臉沉思,楊洋則是滿面怒火。寢室里涌動著一股壓抑、緊張的氣息?!俺鍪裁词铝耍俊鄙蚶ヒ膊槐?,一看幾大冤家全部聚在這里,他隱隱感覺到今天夜里出大事了。葉云飛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道:“你回來了!”沈昆愣了愣,葉云飛話里的弦外之音他已經聽出來了,那就是“就等你回來了!”沈昆不禁道:“什么事這么……”他的話未說完,楊洋忽然用雙眼帶著憤怒的目光看著沈昆,壓底了聲音嚴肅道:“你今天晚到哪里去了?”沈昆呆住了,他忽然現楊洋今天晚的神態冷靜得不正常。楊洋盯著沈昆,冷冷道:“我問你今天晚去哪里了?”沈昆怔了半晌,還是回答道:“出去玩去了!”雖然楊洋平時對他很不客氣,但沈昆并不是個記仇的人。楊洋道:“去哪里玩了?”沈昆更奇怪了,不過他還是沒有隱瞞:“我去機房了!”楊洋沒有在追問,只是忽然站了起來,冷冷道:“今天晚,我們2o2寢室的三臺筆記本電腦被人偷了,據2o4寢室的人說,有人看見小偷從陽臺爬到我們寢室,然后就又爬回了514,這人簡直就是他媽馬戲團的人,下下爬了三層樓!”不等沈昆說話,道明寺再也忍受不住,“啪”的一拍桌子,猛的站起來吼道:“你這是什么話,我們514的人會偷你的東西?老子有的是錢,你他媽那破電腦送我我都不要,我會偷?哼,笑話!”楊洋居然沒有生氣:“我知道你邵大少爺是不會偷東西的,但是514其他人就說不一定了!”道明寺更憤怒了:“***沒證據就不要亂說話……”葉云飛面色陰沉,喃喃道:“2o2失竊有人目擊小偷爬到我們寢室,的確有這么一回事,我已經問過校衛了!”道明寺忽然不說話了,葉云飛往往說一件事沒有問題,那么這件事就的確沒有問題。沈昆忽然看著楊洋,驚訝道:“你的意思是,我會是小偷?”楊洋瞪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已經問過,葉云飛,邵明志,孫海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就你沒有,你怎么解釋!”沈昆頓時感到事態嚴重了。一說到小偷,現代人們對其痛恨程度比起殺人放火的罪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在大學,失竊這種事沒有遇到過的寢室簡直就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大學寢室。這樣的小偷和夜風那樣的大盜是不能相比的,因為大盜往往是劫富濟貧,而小偷才是真正骯臟可恥的,人人都痛恨的,沈昆當然也相當鄙視這種人?!拔业拇_沒有偷過東西!”這又是句實話,從小到大,沈昆的確沒有偷過東西,別說偷,就算是揀到東西,他也如芒針在背,立即給人家送回去。“拿出證據來!”楊洋冷冷道。“這……!”沈昆語塞了。他一個晚都在機房呆著,根本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和他碰過面,更糟糕的是今天夜里,燕樂琪有事外出,根本就沒有和他在一起。楊洋忽然吼道:“我看你就是小偷,說,東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房間里所有人都把眼光齊刷刷的放在沈昆身。不等沈昆說話,楊洋忽然道:“你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你自己不是小偷!”沈昆急了,道:“機房的校衛可以證明我在,我晚點鐘去的時候還和他打過招呼!”楊洋冷笑道:“是嗎?”沈昆道:“當然是!”楊洋揮了揮手:“去叫校衛來!”2o2的人應聲而去,校衛很快來到514寢室?!斑@人今天晚說他去過機房,說還跟你打過招呼!”楊洋向校衛問道。人高馬大的校衛茫然的看了看沈昆一眼:“沒有啊,我沒見過這個人!”沈昆的臉色變了:“你看清楚點,我是不是晚見過你的?”校衛冷冷道:“我看得很清楚,我今天晚確實沒有見過你!”沈昆慌了,楊洋冷冷道:“謊言被戳穿了?”沈昆慌亂道:“不,我不是小偷,你在冤枉我!就算他沒看見過我,你們也不能證明我翻窗偷東西!”楊洋冷笑道:“你以為我們沒有證據?”沈昆道:“你拿出來!”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孫海突然開口了:“晚八點過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你翻過2o2的窗戶!”這句話說出來,不僅是沈昆,而且連葉云飛、封魂絕等人都變了臉色。孫海一直是個不太愛管閑事的人,但是現在忽然站出來作人證,葉云飛忽然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但他始終沒有開口。沈昆還沒來得及詢問孫海什么,2o2寢室的五個人突然一擁而,拳頭和腳印就往沈昆身招呼了。大學生確實是個很奇怪的群體,有人形容大學生是墮落的社會群體,也有人形容大學生是憤青一族,但無論大學生是怎樣,他們身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沖動。譬如現在,楊洋這群窮兇極惡的人對付沈昆簡直就是往死里打。沈昆不是仇天,他不會忍辱負重;沈昆也不是葉翔,他沒有一身武藝絕學;沈昆就是沈昆,他唯一所有的就是忍耐。很快,額頭、鼻間、耳朵、面孔全部滲出了鮮血,這次毒打,比起他一次在美麗嘉年華還慘。沈昆只覺得腦袋翁翁作響,口中的鮮血一片比一片苦,全身各處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但他還是趴在地雙手抱著頭咬牙挺著,而且他忍不住抬起頭狠狠的盯著孫海,這是他第一次露出了類似仇天那種雙眼血紅的眼神,這種眼神令人不敢正視。他實在搞不明白,他和孫海平時無怨無仇,孫海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害他。沈昆忽然想起那次聽課會,孫海為什么忽然要棄權了,這中間的厲害,沈昆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只不過,沈昆雖狠狠盯著孫海,但是孫海卻把頭扭向了一邊,他不敢看沈昆。作賊的人,心總是虛些。又一陣暴風雨的拳打腳踢,514寢室里亂成一團。沈昆像條死狗似的趴在地,口里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皦蛄?!”葉云飛大喝一聲,楊洋等人也打得累了,立即住手了。葉云飛面色陰沉,冷冷道:“就算是個小偷,總算也是個人,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楊洋怒道:“***,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他媽個東西,居然是個小偷,老子明天早就去報案,讓這小子去里面呆著!”葉云飛不耐煩道:“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楊洋頓時不敢開腔了,葉云飛從來沒有這樣子怒過。葉云飛走前,把全身軟得像灘爛泥的沈昆扶了起來:“有什么事明天到教務處解決,我先扶他去藥,誰他媽也不要再動手了,誰在動手,老子就拿誰開刀!”514里安靜得出奇。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奇特,道明寺一臉的惋惜;封魂絕一臉難過;孫海一臉沉思;唯有楊洋一臉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漆黑的天幕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下雨。葉云飛走到校醫院醫療室的窗戶前,拉開窗簾,靜靜的看著窗外驟然而至的暴雨,沉思著。沈昆已經清醒過來,剛剛在寢室經歷的事簡直就是一場惡夢,甚至比惡夢都還可怕。前一次在美麗嘉年華被冤枉,他還覺得有理就究,但是這一次,他簡直想要瘋,因為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簡直無法知道它的可怕?!澳阈蚜?!”葉云飛看著額頭纏著繃帶的沈昆。沈昆躺在床頭,他的腦袋縫了十多針,此刻只覺得口干舌躁,想說話,偏偏全身下沒有半分力氣。葉云飛皺了皺眉頭,道:“你還是好好休息,明天到了教務處看看學校怎么處理?”沈昆忍不住道:“你認為我也是小偷?偷了他們2o2的電腦?”葉云飛的臉露出一絲苦笑:“就算我認為你不是,但他們認為你是,那么你就是!”沈昆道:“他們,他們是誰?”葉云飛喃喃道:“他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至少不是你這樣沒有任何背景的窮光蛋,窮小子!”沈昆沉默著,好半天才開口道:“你知道孫海明明在說謊,你為什么不揭他!”葉云飛又苦笑:“想不到你并不糊涂!”沈昆掙扎著坐了起來:“我糊涂,我要是糊涂的話我剛才早就還手了!”他當然不能還手,楊洋等人動手的時候,他要一還手,天大的冤枉這輩子都洗不清了。葉云飛背負著雙手,道:“沈昆,明天去教務處老實的交代,辦了退學手續以后回去另外找條出路!”沈昆瞪著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我真就這樣被楊洋和孫海冤枉?”葉云飛臉色一沉:“那你還能怎樣?你去揭楊洋?說他買通了孫海來害你?”沈昆不服氣道:“連你都看出來了,我為什么不能?”葉云飛道:“那么,證據呢?你有什么證據?”沈昆頓時愣住。葉云飛正色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什么事情都要講究法律,講究證據!”沈昆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凄和自嘲,他想起葉翔常常掛在嘴邊在那句話:“請你告訴我,法律是什么?”葉云飛愕然的看著他。笑夠了,沈昆才苦笑著道:“法律,法律只不過是為有錢人服務的東西!”葉云飛嘆了口氣:“沈昆,你聽我說,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葉云飛自認為你是一個誠實的人,今天生這樣的事,連我自己都不信你是那種人,但是,你做錯了一件事!”沈昆忍不住道:“什么事?”葉云飛道:“你和燕樂琪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新聞,你得罪了楊洋這種小人,估計他不會讓你好過的,我們514半年前被學校開除的那個人其實和你今天的遭遇差不多,所以我很理解你,只是我沒想到他的報復來得這么快!”沈昆忍不住大聲吼道:“憑什么,他憑什么這樣害我?”葉云飛淡淡道:“就憑他家里有錢,他是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