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有女(大愛大恨毒醫殺手古代情緣)
江朗亭眼見找尋無果,只好先在客棧歇下。他與徒兒、徒孫各住一間,只待天亮之后另想辦法。
夜間狂風亂吼,在這城中聽來十分空曠,如同鬼哭狼嚎。不知從何時起,遙遙傳來了笛聲:清麗悠遠,婉轉縹緲,不絕如縷,宛若朱雀輕鳴,天籟之音。入耳即能滌蕩魂魄,三人均不由心神一靜,隨后各自起了心思。
江朗亭坐在客棧的屋頂上,先是想起自己流浪的小時候,接著想到師父師娘在瑯琊谷對自己貼心愛護,更叫他想起自己與徒兒蘇施的種種過往,不覺嘴角竟泛出個笑模樣。
江朗亭原是武功高強,又身經百毒,所以聽著笛聲并無大礙。可是會點功夫的趙驚弦與半點不通的蘇施便不行了,特別是蘇施,如今被這笛聲撩動地十分厲害,不知為何便想馬上找見師父,想抱住他精瘦的后背,將腦袋貼到他脊梁上。
于是,她忍不住出了房門,控制不住踉踉蹌蹌地走進師父的屋子:沒有;伏在走廊的欄桿上俯瞰整間客棧:仍舊沒有。于是下了樓走到庭院中間,她一抬頭,只見一位身著月白色袍子的英俊男人正坐在屋脊,手執雪扇,衣角翻飛,眸子清亮,嘴角隱忍,神態自得,夜色中的他又是清冷又是尊貴――這便是愛她護她的好師父。
此刻,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蘇施立在下頭,脖子仰得都酸了,但內心很是歡喜――現下這個浸在月亮里的男人便是救自己于水火、對自己百般遷就的師父。真好,有他真好,不想我還有這運氣!她不覺失了神,唇邊漾著笑,癡癡地瞧著夜色中叫她神往的男人。
趙驚弦出了屋門便是瞧見這幅場景:蘇施傻了似的抬頭望天,視線都不曾稍稍偏轉,也不知入神瞧著什么。
笛聲若有若無,如同浸著無限深情灌進趙驚弦的耳朵,他雖有幾分武功在身,但到底不是特別深厚,所以竟不由自主走向蘇施――只因著今夜她的青裙分外輕盈,不挽髻兒的一頭長發在風里飄舞如同自家莊子里上好的絲綢,一對杏眼蓄著星光帶了溫柔,微微流淌著萬千光華。
他咽了唾沫,沿著樓梯走下去。剛到一半,便見蘇施身后的院門外立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瞧著來者不善。他方才回過神,趕緊喊:“阿施閃開”,竟發覺不能出聲。他方察覺蹊蹺,強壓著萬縷情思咬破了舌尖,這才喊出一聲:“阿施!”
說時遲那時快,蘇施身后的院門轟然倒塌,一把烏亮的利刃攜著萬鈞之力向她刺過來,眼瞧著蘇施躲閃不及就要被戳個血窟窿,趙驚弦一聲哀嚎:“不!”他受不了閉上了眼,可是卻不曾聽見蘇施慘叫。
原來――坐在屋頂的江朗亭已經如同一支離弦的箭扎到蘇施身旁,口中念訣,手上凝力將那利劍生生錯了個方向,自己則帶著蘇施移形換影挪向一旁。
江朗亭趕緊查看蘇施狀況如何,卻見她烏溜溜一雙眼睛仿佛失了神,柔情似水盯著自己的臉。他很是納悶,隨之而來歡喜,歡喜,無盡的歡喜。但那柄劍又刺過來,他便將蘇施往趙驚弦那兒一拋,趙驚弦趕緊接著將她攬在懷里,蘇施卻不言不語,只笑著瞧向打成太極圖的黑白二人。
兩人一交手便知對方是個勁敵:江朗亭將一把折扇揮得瀟灑,輕車熟路使著龍吟劍法;那黑衣人蒙著臉,露出一雙妖嬈的眼睛,神色里帶著嘲笑,在黑夜里發著寒光,手上一柄長劍是烏黑顏色,幾乎與那黑夜融為一體,叫人分不清一招一式。
江朗亭只覺得他身形矯健,劍法詭奇,招數里透著一股子邪門。對自己不下殺招,倒更像是嬉戲一般任性自在,江朗亭陪著他周旋半日只為了套出對手的門派,結果發現這人身姿、路數變了幾變,戲謔地笑爬上眼角,手上游刃有余,仿佛只是逗他玩。
江朗亭狠下了心,使出一招“龍吞八荒”,將手上的折扇幻成了九九八十一把,這些扇子上統共千余根扇骨耀著寒光逼向黑衣人,仿佛做了一個嚴絲合縫的結界將他困在其中,那人四下一瞧,壁虎游移已經爬到了頂端,妄圖從上頭躍出包圍圈。
江朗亭拳頭緊握凝了神收住扇子,于是結界沒有了,倒是化成八十一根梨花釘插向那人周身要穴。
那小子也是能耐,握著長劍,劍花狂挽,“叮叮當當”挑開了幾十根。剩下近半眼看這就要躲閃不及,他趕緊隔空取了身后兩扇門板疊在一起擋在胸前,結果那些釘子穿透了板子險些扎進他的心窩。
登時門板斷裂,他立在江朗亭跟前。頭上的裹巾被一根釘子打飛,如今一頭長發飄灑在風里。身姿修長,膚白賽雪,額間是一朵殷紅的鳳凰花,兩條劍眉又濃又粗,一對眸子波光閃閃,眼角上挑,竟是女人也不多見的狐貍眼,鼻梁筆直不似中原人士。即使蒙了面,也能斷定該是張多么妖魅惑眾、傾國傾城的臉――這便是烈火鳳凰林慕卿與玉面毒蛛江朗亭的初次交道。
明明是自己不敵被人撂下了場,但這只鳳凰仿佛渾然不在乎輸贏,眼角帶著笑,仿佛與江朗亭是相識多年的故人,十分熟捻:“方才還好好的,怎么就惱了呢?”又斜眼撇著他與趙驚弦懷里的蘇施,了然后問道:“這般大殺氣,莫不是為了那個丫頭?”
江朗亭不答,鳳凰便自言自語:“果真如此。只是,這般裝都不會裝一下,你這算是護她還是害她?我也就罷了,若是旁人瞧準了這個把柄,你猜,該拿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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