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fù)仇師徒愛恨毒醫(yī)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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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桃花公子去意已生,與師徒辭行也不過是幾日里的事。蘇施與江朗亭沉浸在重逢中不曾察覺。
現(xiàn)下,一行人出了玄壁竟不知去哪兒,艾依堅持回神山,趙驚弦昏睡不醒,蘇施是師父去哪兒我去哪兒,那么趙驚弦就擔(dān)起了將大家一路護送的責(zé)任,保他們平安無虞。
艾依見狀,心頭真是有喜有悲,感慨萬千。
約莫是走了兩天的光景,江朗亭方悠悠醒轉(zhuǎn),見蘇施那張小臉近在眼前心中真是快活。艾依也趕上來叫“哥哥”,只見他眉頭一皺,答道:“我不認(rèn)識你,也并非你兄長”。
“兩日前你還為了救我趕來玄壁,如何解釋?這些事你怎么一點也記不起來?十幾年來同我一處的難道還能是旁人不成?”
江朗亭聞言,頭腦也甚不清明,問道:“你肯定那人是我?我自己卻半點不知”。
他模模糊糊想起,那是跟蘇施、趙驚弦分開之后發(fā)生的事:當(dāng)時自己找回來卻已經(jīng)不見了他們,于是心頭十分惱火,又累又渴昏了過去。后來似乎有誰給喂了點水,這才算是救回來半條命。
雖說活了,但江朗亭還是混混沌沌,壓根控制不住困意,隱約知道耳邊幾個人在說話,但是勉強去聽,得知并非中原話音,也分不清是吐蕃還是波斯之類,總之語速極快,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估計是這大漠中的商旅過客。
后來精神再好一些,他便將眼睛瞇出一條縫,只見他們打扮十分怪異,自己不曾見過:皮膚泛黃,臉上全是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花紋,脖子、手臂上全是光芒四射的首飾。其中,正對著自己那位仿佛是個地位較高的老人,他與旁人不同:眼皮子上全部是白底墨色的螺狀斑點,眉心更是有一塊菱形黃精。
那人瞧來十分古怪,連眼珠子都泛著黃色,仿佛是只上了年紀(jì)的老貓。他對自己一笑,牙上鑲嵌著金箔,滿嘴都是珠光寶氣。
江朗亭只見一只干枯褐黃的手伸過來覆在自己眼上,重又拿開,那人口中念念有詞,在拿對黃眼珠將自己牢牢盯住,江朗亭便覺得仿佛陷進(jìn)了泥潭,半點不由人,只能聽老天安排。
自此之后渾渾噩噩,江朗亭不知道干了什么,仿佛跟肉身脫離,自己成了無知無識的游魂,最后因為鳳凰屢屢欲將蘇施置于死地,一種強大的行動意志才將自己從那深淵中慢慢拉出來,漸漸打開了五感,通了七竅,靈肉合一,他終于瞧見了這個把自己喚醒,叫自己舍命相護的姑娘――她普通又不普通,她年紀(jì)尚幼但命途多舛,她找?guī)煾刚业眯幕乙饫洌c自己一樣獨獨缺了一副熱心腸,她不愛說話但行事有數(shù),她喜歡垂著眼睛,她喜歡清靜,她心中有太多不肯定――這便是自己的小徒弟:蘇施。
等她這張臉逐漸清晰,直到與自己記憶中的那人重疊起來,江朗亭才確信:自己回來了。于是,說來也怪,這幾日當(dāng)庫亞克以來殘存的丁點記憶便如同寫在沙子上的字,大風(fēng)過處,無痕無跡,仿佛成了一片空白。他完全想不起,就如同這幾日身體是被旁人借了去,跟自己毫不相干――所以如今對艾依十分疏離。
艾依聞言已經(jīng)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這人不是哥哥!為何幾天前他一模一樣就是自己朝夕相伴的庫亞克?如今當(dāng)江朗亭也好似完完全全就是江朗亭?他到底是誰?怎么會同時承載兩個人的記憶?
大到言語行為,小到說話時臉上的表情、眼睛瞧人的架勢、微妙情緒的表達(dá)都一般無二,更別說武功套路,就連現(xiàn)在,他手上還攥著回紇族中圣器――斬蛟彎刀,與自己的蛟龍鞭還是一對呢,怎么就換了人?
艾依尖叫:“不可能!你說,你若不是我哥,我怎么找不出你一絲破綻?我對他再熟悉不過!”江朗亭自己都想不透徹,也不理會她,這驚驚乍乍的聲音攪得他頭疼。艾依略略醒悟:“或者,或者是因為蘇姑娘喚起了你作她師父的記憶,所以,倘若我想辦法喚起你做庫亞克的記憶,哥哥不就回來了?”
趙驚弦聽她越說越亂,趕緊上去攔著:“艾依,別鬧。”
這話不輕不重,語氣溫和,但艾依如同被誰拿鞭子抽了一般,眼淚唰地就掉下來:“你說我胡鬧?我哪里胡鬧!既然他能是她師父?那怎么證明就不是哥哥?就這么被你的蘇姑娘拐走了,我怎么辦?父親怎么辦?族中眾人還能指望誰?他不光是我哥哥,更是回紇的公子,將來要做神山的主人、闔族上下的家長啊!這莫非還是我胡攪蠻纏不成?”
艾依說話一向直指利弊,現(xiàn)下也是,法子雖然任性,倒也頗有道理:庫亞克的身份實在貴重,不得不小心,看來這回紇必得再去一趟。于是四人往神山趕,心急起來,這路程趕得特別快。
只是大家都心情沉重,艾依蘇施神色郁郁,趙驚弦卻從不懷疑江朗亭是旁人――因為他舍不得阿施。那么等這事了了,自己就能回朔北了。
車中,這對師徒相對坐著。
既然江朗亭回來了,他那通天的毒術(shù)、醫(yī)術(shù)都回來了,蒙黛朵下的毒號稱無人能解,但是只要他玉面毒蛛花些心思便照樣不成問題。這般想著,他壓根沒打算拿蘇施去換解藥。
江朗亭問道:“我一向不愛打聽。可是,你家中還有人么?”
蘇施想起爹娘慘死,再滑過游兒、李鶴山的嘴臉,眼底便閃過一道狠光,冷聲答道:“該活的都不在了,該死的倒有幾個。”
“雙親呢?”
“被人害了”。
蘇施語氣是輕描淡寫,卻有一股壓抑不住的凄厲,雙眼兇光大盛,雖然還是低著頭,但是像一個蓄勢待發(fā)的小野狼,只待一口咬斷誰的脖子。
江朗亭知她一向清冷,卻不知她如此血海深仇,又問:“那么,救下你的那個夜里……”
“若不是師父出手,我就得做仇人的五夫人”。
這話說得輕巧,但是江朗亭聞言心中不由一震:萬幸,萬幸,我救了你,否則我這輩子得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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