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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

    幾人正說著,突然只覺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只見趙澈出現在了后院馬廄,深幽的眸子掃了一眼,未置一言。</br>  紅九、南炎、北焱登時站的筆直,趙小七也不敢造次了。</br>  這幾人皆知,王爺雖待他們不薄,可真要是狠起來,牛鬼蛇神也會害怕。</br>  趙澈掃了一眼,一手放在身后,一手置于腹部,繼續往前走,他身側的奎老捋著花白胡子,稱奇道:“王爺昨/夜情況尚且穩定,今日還算好,王爺……可是服用了什么良藥?”</br>  趙澈面不改色,心猛地一跳,不過瞬間又恢復平靜:“……”</br>  良藥?</br>  他不曾服用,倒是抱了幾次。</br>  這時,一穿著小廝服飾的男子疾步過來通報,“王爺,四殿下在門外求見。”</br>  趙子翼雖是身份尊貴,但在趙澈面前依舊只是孫輩,趙澈大可以晾著他。</br>  趙澈薄唇微不可見的勾了勾,他神色不明,緩緩轉動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教人看不清情緒。</br>  奎老與他一道行至一株歪脖子老梧桐樹下,下面擺著一方石桌,另有玉棋一盤,婢女訓練有素的上前倒了溫茶,之后悄然無聲的退下。</br>  晉王趙澈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癖好,他不喜與人親近,不管是誰,皆不可靠近他一丈之內。</br>  故此,即便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尋常時候也是隱在暗處。</br>  奎老摸不清趙澈的意思,二人一落座,他問道:“王爺既然處心積慮得來了血靈芝,為何又要這般行事?王爺莫不是想賣郁將軍一個人情?”</br>  趙澈的確是在釣魚,但并不是為了郁長東,又或是趙子翼等人。</br>  趙澈微微蹙著眉,似乎是在回味當中。</br>  如是沒有嘗/過那種滋/味也罷,可他已經親自試過,且試了四次,已經篤定了那件事。他自幼被隱疾所擾,這些年過得痛苦不堪,若非是為了……</br>  只怕已經早早了結了自己。</br>  “神醫,本王似乎已經找到解藥了。”趙澈飲一了口溫茶,抬頭看著水桶粗的梧桐樹。</br>  栽好梧桐樹,自有鳳凰來。</br>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她……</br>  奎老神色一滯,眼中溢出不可思議的光芒,但與此同時也有些黯然傷神,他花了二十多年都不曾研制出的解藥,竟然讓趙澈自己找到了?!</br>  人老了也是要面子的好伐?!</br>  奎老忙問:“王爺此話當真?可否讓老朽看一眼藥方?”</br>  趙澈卻說,“神醫,這藥方你看不得。”</br>  奎老看著趙澈高深莫測的俊臉,一時間有些挫敗,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誰這般厲害,他都辦不到的事,旁人豈能?</br>  這時,小廝又陸續前來通報。</br>  “王爺,郁將軍遞了名帖,說是有事與王爺商談。”</br>  “王爺,陸大人來了!”</br>  趙澈依舊沒去前院,與奎老對弈了幾局,直至巳時三刻,方才起身去見了那幾人。</br>  此時,郁長東、陸一鳴,以及趙子翼皆在場,趙澈一露面,三人從圈椅上起身行禮。</br>  趙澈掃了一眼廳堂,那雙深幽的眸子里,有一絲失望一閃而逝。</br>  該來沒來,不該來的倒是都來了。</br>  他似笑非笑,“郁將軍、陸大人,你二人見本王是有何事?”</br>  說著,高大頎長的男人在上首落座。</br>  其實,趙澈看著很年輕,常年習武致使他的身段比尋常男子剛韌不少,五官葳蕤立挺,今日一改往日的深色調,換了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白玉冠半挽,腰間綴著一塊麒麟墨玉。</br>  如果撇開他的身份去看,恰若京城繁華街里的翩翩佳公子。</br>  被無視的趙子翼,未及郁長東和陸一鳴開口,他咳了一聲喚道:“皇叔祖,我聽聞你這邊還有一枚血靈芝,能夠讓給我?”</br>  趙澈的目光依舊沒有看趙子翼一眼。</br>  卻是看向了郁長東和陸一鳴,“你二位該不會也是為了血靈芝吧?”</br>  郁長東深吸了一口氣,若非是為了女兒,他斷然不會主動與趙澈打交道,此人表面陰晴不定,絕非是池中之物,辦事也從不按常理出招。</br>  郁長東已經能夠確信,將軍府庫房的血靈芝便是趙澈盜走的!</br>  哼!</br>  堂堂皇親國戚,竟然行盜竊之事!</br>  郁長東很慍怒,臉上卻是強行堆了一臉笑意,“實不相瞞,郁某走失多年的女兒歸來了。然,她雖是回府,身子骨卻是羸弱不堪,需得血靈芝調理,若是王爺肯割愛,郁某定當奉上奇珍異寶,以作感激。”</br>  郁長東抱拳道。</br>  陸一鳴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將軍府的血靈芝前一晚被人掉包,第二天早上眾人皆知晉王府也有一枚血靈芝,這恐怕是晉王的計謀。</br>  可晉王的目的是什么?</br>  難道只是想讓將軍府欠他一個人情?</br>  又或是,想讓自己為他所用?</br>  陸一鳴暫時猜不透,但為了郁卿蘭,他也顧不了那么多。</br>  她幼時那般可人,陸家二房起初并不受寵,陸一鳴受過不少苛待,一想到表妹那樣小的年紀,就知道寬慰他、哄他,陸一鳴對她的愧疚更甚。</br>  她本就該由他守護一輩子的。</br>  陸一鳴也抱拳,“下官也懇請王爺割愛,只要王爺能將血靈芝讓出來,下官定當以王爺馬首是瞻。”</br>  這話是在表態了。</br>  郁長東吃了一驚。</br>  陸一鳴日后必定會入內閣,晉王的身份又備受爭議……他這個籌碼當真太大了。</br>  一時間堂屋內煞是安靜,趙澈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須臾方道:“真是不巧,本王已經答應了一人,將血靈芝贈與她,若是出爾反爾,會顯得本王言而無信。”</br>  一直被忽視的趙子翼當即接話,“皇叔祖!你怎會將血靈芝送出去?那你贈給誰了?我再要回來不行么?”</br>  趙澈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沒有給趙子翼任何眼神。</br>  郁長東和陸一鳴對視了一眼,他二人來之前,便猜想過,趙澈不可能那么輕易就讓出血靈芝。</br>  就連陸一鳴表態會站隊了,趙澈也不為所動。</br>  那么,他想要的會是更大的籌碼。</br>  難道趙澈終于等不及要造反了?!</br>  眼下寒冬臘月,郁長東額頭溢出薄汗,陸一鳴自認這幾年在官場上激進刻苦,但手上的權勢和資源并不足以令得趙澈垂涎。</br>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br>  幾個正在各懷心思時,下人過來通報,“王爺,門外有位女子求見,她說要見王爺,這便是女子的名帖。”</br>  聞言,趙澈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動了動,淡淡道:“讓她進來吧。”</br>  郁長東幾人又開始疑慮,想要血靈芝的人理應不少,但敢直接登門晉王府的人恐怕沒有幾人,如果不是非富即貴,那就是不想要命的。</br>  不多時,郁棠被領到了廳堂。</br>  如她之前所料,郁將軍和陸一鳴也在,至于趙子翼此人,她本能的忽略不視。</br>  郁棠一出現,郁長東和陸一鳴二人皆相繼蹙眉。</br>  郁棠患有心疾,如果沒有血靈芝,這世上似乎難以尋到藥到病除的藥了。但郁卿蘭也同樣需要。</br>  郁卿蘭流落在外數年,他二人自是無比疼惜。</br>  可郁棠……</br>  想護著一個,只能委屈另一個。</br>  “小女子給王爺請安。”郁棠盈盈一福,之后又朝著郁長東行了一禮,這一次她徹底改了稱呼,“給郁將軍請安。”</br>  郁長東怔住,他給郁棠當了數年的父親,郁棠喊他“父親”,在他心里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事。</br>  她今日突然換了稱呼,郁長東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抿著唇,沒有表態。</br>  此時,陸一鳴直直的盯著郁棠,他委實想不通,那個溫柔端方,做任何事情都讓人尋不出瑕疵的郁棠,為何會突然之間渾身是刺?!</br>  刺的他好不難受。</br>  郁棠無視陸一鳴,再一次看向了趙澈。</br>  此時,看著這個男人,她說不心慌是假的。</br>  上輩子,她便想不通,為何趙澈造反之后會點名要讓陸一鳴將她送出去。</br>  如今更是不明白,趙澈為何三翻四次的對她/孟/浪!</br>  但為了保命,她只能走險招了,而且半分等不得,萬一讓郁將軍和陸一鳴搶了先機,就太遲了,“王爺,小女子想要你手上的血靈芝,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王爺三個秘密,而且這三個秘密決定了王爺的生死!”</br>  只有拿出足夠大的籌碼,對方才會動容。</br>  郁棠不知道這次有沒有賭對。</br>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男人根本無心聽她說什么,更不關心什么有關生死的秘密。</br>  趙澈的目光順著郁棠清媚的臉蛋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那不盈一握的小/細/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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