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一邊把檔案袋交給袁正豪一邊說道:“領導,這里面的東西可能對您有幫助。”</br> 袁正豪接過材料,好奇地問道:“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br> “我是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員。”年輕人說完立即走向停在路邊的汽車,很快離去。</br> 袁正豪打開檔案袋,抽出材料翻了翻,對顧高達說道:“還是張書記厲害,就算我們不接這個案子,虞理群也快完了!”</br> 趁著雙休日,張東峰回到省城,一是與歐陽海燕相聚,二是去見胡國輝。</br> 看到張東峰過來,胡國輝直接說道:“如今一個副縣長就能無法無天、胡作非為,真是太不像話了,我們紀檢工作任重而道遠!”</br> 張東峰還以為海天市所轄縣發(fā)生了嚴重事件,便好奇地問道:“胡書記,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br> 胡國輝語氣低沉地說道:“前天晚上,華杭市湖東縣的一個副縣長和衛(wèi)生局領導一起喝酒,在酒桌上把陪酒的女護士灌醉了……結果,當晚人家就上吊自殺,家屬不干,要找說法,那些混賬東西非但不肯認賬,反而出動警力,險些鬧出群體事件,真是亂彈琴!”</br> 張東峰皺著眉頭說道:“現(xiàn)在為了避人耳目,許多領導干部喜歡去私人會所吃飯,同時還有一股不好的風氣,喜歡讓年輕漂亮的女教師、女護士、女醫(yī)生、女警察陪酒。一旦喝多了,許多荒唐的事情就會發(fā)生。”</br> 胡國輝點了點頭:“現(xiàn)在的問題很復雜,就以湖東縣為例,那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家族控制權力的現(xiàn)象,縣領導之間大都有親屬和家族關系,容易互相包團,先后去了兩任縣委書記,都被當?shù)仡I導干部架空,許多措施根本發(fā)揮不了作用。”</br> “如何破壞這種固化和抱團現(xiàn)象,是今后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和探索的方向。”</br> 張東峰此時并不好接話,這種現(xiàn)象現(xiàn)在不只是存在基層,到了上面也是如此,只是更加隱蔽了一些。</br> 就象自己,如果不是有些奇遇,根本不可能處于現(xiàn)在這個位子,而且就算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為了能更好地開展工作,或者不被人當槍使或者不被人找借口拿下,自己不得不借助歐陽家族的力量。m.</br> 而歐陽家族就是既得利益者,是推動階層固化的重要力量。</br> 要知道,普通人窮其一生也很難進行階層跨越。</br> 就算步入仕途,許多人也只是在本地本部門打轉。</br> 于是張東峰只能說著套話:“胡書記,這種情況,省委應該高度重視。”</br> 胡國輝開始轉換話題:“東峰,問題查的如何?”</br> 張東峰回應道:“胡書記,已經(jīng)差不多了,只是這次動作不小,可能會引發(fā)連鎖反應。搞不好省里又要熱鬧了。”</br> 胡國輝臉色凝重地說道:“東峰,你要知道,省委王書記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沒有他的許可,要想動那個人,難度不小。”</br> 張東峰當然明白反腐倡廉工作最難的不是查找證據(jù),而是得到上級領導的明確支持。</br> 如果沒有省委主要領導的許可,特別是非常強勢的省委一把手的許可,要想對一位重量級的市委常委動手是不太可能的。</br> 畢竟省紀委要在省委領導下開展工作,而省委書記是省委的主要代言人。</br> 如果省委一把手認為這位同志總體還是好的、成績是主要的,即便有些錯誤,也是可以進行教育的,那就很容易把事情壓下去。</br> 誰若是提出異議,那就是“不顧大局”“不講團結”。</br> 張東峰笑道:“胡書記,現(xiàn)在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難題。”</br> 胡國輝明顯一愣,問道:“什么辦法,說來聽聽。”</br> 張東峰說道:“過些日子,王書記要帶隊出國考察,二十天后才能回來,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充分利用起來。”</br> 胡國輝反應過來,笑道:“東峰,你這是打算搞偷襲啊!”</br> 張東峰誠懇地說道:“胡書記,我也在紀檢部門工作過,深知反腐倡廉工作的難度。在很多時候都不能硬來,要講究方法和策略。如果把虞理群的案件辦成了鐵案,就算王書記回來了,最多也只是發(fā)發(fā)火,并不能改變結果”</br> 胡國輝點了點頭:“說的好。東峰,反腐關系到腐敗分子的切身利益,他們會千方百計逃脫懲罰和干擾調查,我們進行查處確實需要講究藝術,不能蠻干。”接著又開始轉換話題:“如果虞理群下去了,誰來接任比較好?”</br> 張東峰笑道:“胡書記,說實話,在海天市確實沒有適合的人選,要不您幫忙物色一位?我覺得還是從省里下派比較好。”</br> 胡國輝點了點頭,但沒有提議人選。</br> 一是虞理群畢竟還沒有被采取措施,崗位還沒有空出來。</br> 二是胡國輝還要進行權衡,這個人選畢竟是去擔任海天市委副書記,需要有一定的能力與資歷,而且還能夠與張東峰進行配合。</br> 在距離省城五十多公里遠的地方有一個度假村,四面環(huán)山、層巒疊翠,環(huán)境非常優(yōu)美,里面不但有豪華舒適的別墅區(qū),更建有小型高爾夫球場、露天溫泉等娛樂休閑項目。</br> 盧偉邀請張東峰來到這里放松休息,當然也是有話要說。</br> 二個人直接來到度假村的后山,這里建有十幾幢山間別墅。</br> 盧偉介紹度假村分二個部分。前面對普通老百姓開放,后面專供省委主要領導休息療養(yǎng),偶爾也接待國家各部委下來視察的重要領導,是個風景秀麗的全封閉療養(yǎng)區(qū)。</br> 張東峰和盧偉其實并沒有這個資格來度假村的后山,但是盧偉認識這個度假村的老板。</br> 這家度假村并不是省委省府辦公廳的產(chǎn)業(yè),而是一家民營企業(yè),不過這家民營企業(yè)老板是官家子弟。</br> 張東峰和盧偉來到后山的保衛(wèi)室,度假村老板親自出面接待。畢竟關系到省委省府主要領導的安全,就算他認識盧偉,也不能讓其它人隨便上山。</br> 現(xiàn)在看到如此年輕的海天市委書記張東峰和盧偉一起上山,便放心下來,立即讓相關人員辦理手續(xù)。</br> 寒暄過后,盧偉陪著張東峰著石階逐級向上,瀏覽著四周怡人的美景。</br> 來到五號別墅,張東峰看見里面布置極為豪華,客廳里還擺放了一架鋼琴,客房管家此時正在彈奏樂曲以示歡迎。</br> 聽著優(yōu)美的琴聲,張東峰笑著走到露臺,坐在竹椅上,眺望著周圍的風景,贊嘆道:“風景不錯,真會選地方,也真是會享受。”</br> “是啊,這里風景確實很好,所以我?guī)銇砜纯慈思沂侨绾蜗硎艿摹!北R偉順手拿了一瓶紅酒,手挑著兩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走過來。</br> 盧偉把紅酒打開,緩緩地注入酒杯,放到實木茶幾上,感慨道:“東峰,很多年前,我還在讀書的時候,就曾經(jīng)夢想過我要遠離城市,住在山間的房子里,享受一個人無拘無束的生活。”</br> “現(xiàn)在倒還是一個人,只是俗事太多,不能經(jīng)常來這種地方。”</br> 喝酒當然要有下酒菜,過了一會兒,有服務員送來二道菜。</br> 張東峰開玩笑道:“盧偉,你是不是太小氣了,二個人喝酒只上二道菜,而且份量這么少。實在不行的話,上一盤花生米也可以。”</br> 盧偉笑道:“東峰,我還以為你擔任了幾年的市委書記,應該見過很多世面了,沒想到你還是孤陋寡聞。實話告訴你,這二道菜要化二萬元,如果不是讓你見見世面,我還舍不得請你!”</br> 張東峰驚訝不已:“這么貴?搶錢啊。”</br> 盧偉認真地解釋道:“什么叫食不厭精?什么叫吃新奇?第一道菜叫雞尖兒。名字普通,用材卻很不簡單。”</br> “采用的是足齡一年的童子雞,只取丁香葉一般的雞舌那么一小點。大概要用一百只雞,才做出這么一小碟。”</br> “第二道菜叫翡翠紅。取的是未成年的小鹿背脊上貼著背脊骨的一小條肉。一頭小鹿好幾百斤,也不過取這三兩最精華的好肉。肉色鮮紅、清湯過水,最為鮮嫩。”</br> 看著張東峰一臉的驚愕,盧偉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反腐厲害,愿意收錢收禮的領導干部少了,但是這樣的享受卻多了。”</br> “象這樣的度假村,可以打著扶持的旗號給予用地、稅收政策的優(yōu)惠,甚至還可以給予資金補助、把度假村列為單位職工療休養(yǎng)等方式把大筆財政資金放在這里。”</br> “要知道,這些政策和措施都是符合規(guī)定的,根本無法查到問題。相關的領導干部確實都沒有拿過一分錢,但是在這里卻可以享受到無與倫比的待遇。”</br> “另外,這里還提供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各種服務,可以讓你體驗人生巔峰快東。”</br> 真是大開眼界!</br> 張東峰覺得有些人沒有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工作上,卻化在了如何享受上。</br> 等到客房管家和服務員離開,張東峰和盧偉坐在露臺上開始談論時事。</br> 盧偉喝了一口酒,緩慢地說道:“東峰,你畢竟還在市里工作,我覺得你盡量不要去惹怒王威,此人控制欲很強。但是我們不觸碰他敏感的神經(jīng),則他自無鋒芒的必要。當初他找人對我下手,現(xiàn)在想來還感到后怕。”</br> “就怕收不住。”張東峰同樣喝了一口酒,嘆息著繼續(xù)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