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務教育實行學費和書費全部免費之后,學校和教育局能設立小金庫的機會少了很多。</br> 蘇菲菲剛才講的違規銷售地方課程教材,肯定是收費的。現在居然有人借著地方課程教材銷售的名義來賺錢!</br> 簡直不可思議,也不可理喻,當然更加不可容忍!</br> 蘇菲菲繼續說道:“現在看來違規銷售教材還與山村學生失學有關。”</br> 張東峰點了點頭:“原先義務段學習費用全免,讓學生學習只是占用白天的一些時間,放學后還是可以幫助家里干農活,現在學校推銷地方課程教材,又要收取一些費用,而且這些費用應該不會太低。象天山村這樣的地方,失學兒童肯定會不少。”</br> 蘇菲菲看了一眼張東峰,接著說道:“據我所知,龍觀市教育局曾經下發過一個文件,銷售了三本地方課程教材,每本地方課程教材收取三十元。這在大城市和縣城無所謂,但在象天山村這樣的村莊里,就麻煩了。”</br> “另外,關鍵是這三本地方課程教材的出版好象有問題,具體是什么問題?就是我來龍觀市的目的。”</br> 面向全市的教材居然不是正規的出版物?說明這件事情很嚴重!張東峰看向陳少白,陳少白搖了搖頭,表示并不知情。</br> 張東峰也不好多問,陳少白雖然作為市府辦公廳主任,要了解和知道許多事情,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br> 如果沒有人進行舉報或者市教育局特意瞞報,市級領導和市委市府辦公廳確實不會知道這樣的事情。</br> 當然,張東峰覺得自己新來乍到,并不能苛求陳少白。</br> 就在張東峰停留在天山村的時候,鐘九歌帶領一些市級領導視察與慰問部分單位。</br> 鐘九歌不喜歡微服私訪,也不喜歡一個人外出視察。</br> 在他擔任龍觀市二把手時,參加任何大型活動,他都要帶上幾位副職。</br> 現在擔任龍觀市一把手后,他又喜歡帶上班子成員。</br> 用他的話來說是為了加強集體領導,但大家都知道,他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喜歡大家都聽到他指示的感覺。</br> 今天陪同鐘九歌一起視察與慰問活動的就有兩位市級領導。</br> 一位叫馬子微,擔任常務副市長。一位叫孔玄夜,擔任政法委書記,分管公檢法工作。</br> 鐘九歌一邊走一邊說起今天下午四點鐘召開班子成員會,歡迎張東峰到任,又說到陳少白剛才打來電話,說張東峰進入龍觀地界已經去天山村和天山鄉查看實情。</br> 馬子笑道:“剛上任就進行微服私訪。”</br> 鐘九歌笑道:“深入了解情況,好作風,我們來日方長。”</br> 本來的話,鐘九歌想讓馬子微取代原來不太聽話的二把手。</br> 結果,那個不太聽話的二把手確實調走了,但是又來一個可能更不聽話的張東峰。</br> 對于鐘九歌的暗示,馬子微自然心領神會,他很隨意地笑道:“領導,只要您在這里主事,我干什么都行。如果有人不識相,我就不侍候他。”</br> 鐘九歌拍了拍馬子微的肩膀,笑了笑。</br> 半個小時后,一直在周圍張羅的謝靈清來到鐘九歌身邊輕聲提示:領導,時間差不多了。</br> 鐘九歌點了點頭,便一路春風地與視察單位的人員揮手道別。他要去龍觀高鐵站迎接一位從京城來的已經退休的老領導。</br> 能與鐘九歌同車的人是市委辦公廳主任謝靈清。</br> 這個漂亮性感的少婦,總是能把鐘九歌的事情安排的周到妥當,深得鐘九歌信任。</br> 比如現在她坐在汽車上就把龍觀日報明天頭版頭條的清樣看完。頭條當然是“鐘九歌開展春節視察慰問”。</br> 新聞標題已經排好,照片位置也已經空下,開頭與結尾的文字都已經排定。中間空著的一些文字,是要根據今天的實際情況來進行填寫。</br> 謝靈清看完清樣便遞給鐘九歌。鐘九歌大致看了看,指著給照片和文字留出的空處笑道:“我今天就是配合你們進行填空的。”然后一揮手,“對我的報道不用請示我。”</br> 謝靈清拿起手機給跟在專車后面的龍觀報社副主編說道:“照片一定要選好,來得及的話,最好讓我先看看。”</br> 鐘九歌表示多此一舉搖了搖頭,但是臉上的笑容表示他對謝靈清的做法感到表示非常滿意。</br> 過了一會兒,謝靈清說道:“張東峰今天來上任,領導,我是有些擔心他會妨礙您做事,經過他的手,落馬的領導干部很多。”</br> 鐘九歌笑道:“放心吧,不要杞人憂天。”</br> 謝靈清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張東峰,說他什么樣的情況都有,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br> 謝靈清能這樣說話,表明她與鐘九歌關系非同一般。</br> 鐘九歌手沒有再說話,而是開始考慮問題。</br> 說實話,讓張東峰這樣的人來龍觀市擔任二把手,鐘九歌的心里是有些想法的,擺明了省委有些領導不信任他,想用張東峰來制衡他。</br> 明面上說張東峰是發展經濟的好手,讓他來龍觀市主抓經濟發展。</br> 暗地里其實是指鐘九歌發展經濟不行,畢竟他先后擔任過龍觀市二把手和一把手,還需要外人來主抓經濟發展。</br> 當然,更讓龍觀市一些領導干部感到害怕的是,張東峰先后在二個市擔任過紀委書記,查處了一大批人。</br> 雖說張東峰現在擔任龍觀市二把手,主要工作是發展經濟,但也不保證他不會查處領導干部。</br> 為了顯示尊重,鐘九歌提前來到龍觀市高鐵站,不過,這趟高鐵并沒有準時到站。</br> 龍觀市經濟排名雖然在全省墊底,但還是有機場和高鐵站。</br> 龍觀市也有直飛京城的班機,那位退休的老領導上了年紀,考慮到坐飛機還不如坐高鐵的商務座來得舒服。</br> 本來的話,鐘九歌完全可以到高鐵站貴賓室進行等候,但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鐘九歌還是來到這趟高鐵停靠的站臺進行迎接。</br> 雖然站臺不是露天的,但畢竟是在室外,正值冬天,天氣還是很寒冷。</br> 鐘九歌在站臺站了一會兒,便感覺身體有些發冷。</br> 畢竟他象這樣站在室外的情況并不多,大多數情況都處于溫暖如春的室內,身體的抵抗力和適應力差了很多。</br> 幸好高鐵雖然延遲到達,但沒有延遲太多。</br> 延遲十分鐘后,這趟高鐵終于到站停靠。</br> 老領導走下高鐵,意外地見到等在站臺的鐘九歌。</br> 這位老領導姓陸,叫陸中明。此時埋怨道:“小鐘,你完全沒有必要在站臺上等候,身體凍壞了怎么辦?”</br> 鐘九歌搓了搓雙手,接著緊緊握住陸中明的手,笑道:“老領導,等您和等別人不一樣,這是我應該做的。”</br> 陸中明顯然大為感動:“我已經退休了,這樣驚動你們,有些不好意思。”</br> 鐘九歌搖了搖手,說道:“老領導,您能來,我們感到非常高興、非常榮幸。”</br> 一行人沒有在高鐵站多停留,直接來到龍觀市最高檔的龍觀賓館。</br> 陸中明入住的當然是賓館里最豪華的套房。</br> 在套房的客廳里,謝靈清進行說明:“老領導,這套房間最為安靜,鐘書記知道您喜靜怕吵。”</br> 陸中明點了點頭。</br> 謝靈清接著說道:“老領導,本來這兩天賓館里有些維修工程,鐘書記也讓暫停了,擔心會打擾您休息。”</br> 陸中明指著鐘九歌笑道:“你做過分了。”</br> 對于這樣的指責,鐘九歌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這是反話,于是笑道:“老領導,您先休息。晚上我和班子成員再來陪您吃飯。”</br> 陸中明連忙擺手:“不用讓人來陪著吃飯。我已經退休,又不是來檢查工作,我只是故地重游而已,你若有時間,你來陪就行了。”</br> 鐘九歌笑道:“老領導,人多熱鬧一些,不過飯菜是簡單的,都是你喜歡吃的家鄉菜。”</br> 陸中明此時已經坐在會客沙發上,他拍了拍坐在旁邊的鐘九哥的手,笑道:“難得你如此熱心。好、好、好。”</br> 鐘九歌對著陪同人員說道:“陸部長是龍觀市的老領導。我當初全憑老領導的培養和提拔。”</br> 謝靈清接著添話:“鐘書記經常提起老領導的培養。”</br> 陸中明臉上充滿笑意,擺了擺手,感慨道:“往事不值一提。現在許多人只向前看,不往后看。”</br> 鐘九歌自然品出已經退休的陸中明心里的落寂,為此他今天如此熱情地進行接待,想必陸中明一定會感到暖心。</br> 知恩必報,他絕不是嘴上說說,而是落實在具體行動中。</br> 當然,知恩必報,其實是聯絡上級、開發人事資源的重要手段。</br> 眼淺的人才見誰上臺巴結誰。</br> 鐘九歌對已經退休的陸中明如此熱情,感謝后者以前對自己的培養和提拔是一方面,</br> 更重要的是,陸中明的幾個子女和許多門生都在京城重要部門工作,有一個兒子甚至在組織部擔任領導。</br> 現在搞經濟都談資源。</br> 在仕途上,更加需要人事資源。</br> 在辦公室里保險柜里,鐘九歌鎖著二本筆記本。一本專記龍觀市內的人事。一本專記省里和京城的人事。</br> 里面記著的內容只有他自己看的明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