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東想了想說道：“他這次回來，顯得非常突然。原來說過春節再回來，回來后整天耷拉著腦袋，一開始我以為是他沒掙到錢鬧的。”</br> “有一天晚上，他跟我說，他在老家呆下去有危險，要和他女朋友去投奔女方在川城的親戚。”</br> “我問他出了什么事情，開始他不說，哭了半天，后來他忍不住，告訴了我一些事情，說得沒頭沒腦，我聽不明白。”</br> 方文杰連忙問道：“你哥到底怎么說的？”</br> 徐一東講述了徐一凡所經歷過的事情，還提到了一個秘密關押地點。</br> 方文杰用手機向吳家銘做了簡單匯報。吳家銘讓他立即返回，主要是發現了尹恒，但發現時已經是一具死尸。</br> 方文杰在返回的當晚，就參加了李志偉主持的專案組全體成員會議。張東峰在省里開會，不能回來出席會議。</br> 王如玉在前一天已經拆線出院，她坐在吳家銘旁邊。</br> 李志偉開口說道：“如玉昨天剛出院，方文杰兩個多小時前才外調回來。今天的會議很重要。先由姜無影同志匯報發現尹恒死尸的情況。”</br> 姜無影打開卷宗，說道：“昨天晚上十點，市局接到報案，說是在長途汽車客運站的候車室發現一名男子，可能是專案組要找的人。”</br> “李局命令我到醫院接上王如玉一起到現場，因為王如玉接觸過尹恒。我們趕到火車站候車室，發現尹恒已經死亡。”</br> “經過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外傷，血液及胃液檢查未發現中毒癥狀，問題出在心臟上，法醫鑒定為心力衰竭導致死亡。全部情況就是這些。”</br> 李志偉從姜無影手中接過法醫驗尸報告，說道：“如此年輕的尹恒怎么會心力衰竭？一會兒再討論。下面由方文杰匯報外調的情況。”</br> 方文杰說道：“我覺得陳志偉把幾件命案一并討論的安排很好，使我們能找到看上去幾個孤立案件的內在聯系。”</br> “徐一凡是勿忘我電器商城的售貨員，他參加了陳中慧的追悼會，并大鬧靈堂。在麻桿也就是江天易的銀行保險箱里發現的錄音帶，也提到了徐一凡的名字，從錄音內容上看，徐一凡先從陳中慧保險柜里取出美元印版，后來又被江天易搶走。”“這次去找徐一凡，就是核實這個情況。當我到達徐一凡老家時，他的弟弟告訴我，徐一凡兩天前在川城車禍中喪生。”</br> “徐一凡在生前分別對弟弟、女朋友講述了他在我市被拘禁的情況。徐一凡從追悼會場被推出后當即拘禁在一處秘密地方。”</br> “后來有個男人以勿忘我商城名義給徐一凡的老家打過電話，聲稱退還保證金和補發三個月的工資。徐一凡的弟弟就把哥哥在川城的地址告訴了打電話的人，日期是在我們發現錄音帶之前。”</br> “在川城的徐一凡接了一個電話出去，結果被一輛牌號不明的汽車當場撞死。”</br> “好。方文杰，你辛苦了。”李志偉點上一支煙，說道：“王小英被勒死，王如玉遭到襲擊，尹恒被劫持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br> “再結合尹恒的心力衰竭死亡和徐一凡的車禍死亡，請同志們發表看法。我干了這么多年刑警，在一個案件或相關案件的調查中，連續死人的事情，我還是頭一次遇到。在座的人員中，數吳局資格最老。吳局，你給大家點撥一下。”</br> 吳家銘臉色凝重地說道：“我有三個疑點，向各位進行溝通。第一個疑點是尹恒的心力衰竭非常可疑。在這個疑點后面有個可怕的陰影，普通人無法造成心力衰竭的假象，需要使用特殊的藥物，這種藥即使法醫檢測也查不出來。誰能有這種市場根本無法獲得，連醫院也禁止使用的特殊藥物？</br> “第二個疑點是王小英的死，經法醫鑒定，勒死王小英的鋼絲非常細又具有特別的強度，是殺手專用的器械。誰能有這種器械？”</br> “第三個疑點是徐一凡曾在我市被非法拘禁，目的是要徐一凡供出他在火災現場的所見所為。拘禁的地點至少兩名以上的人員負責監守。什么人有能力實施非法監禁呢？”</br> 王如玉接話道：“市公安局除了看守所，有沒有秘密或臨時拘留所？”</br> “沒有。”李志偉斬釘截鐵地說道，“遇到嚴打時，各分局有臨時拘留犯人的地方，但是嚴打一結束，臨時拘押點立即撤消。”</br> “對于徐一凡的非法拘禁，我看不能排除勿忘我商城內部的糾紛，也不能排除商業競爭對手搞小動作。”</br> “如玉，你和方文杰詢問過尹恒。可惜沒來得及作尹恒的訊問筆錄，也沒讓尹恒簽字，使我們失去了重要的證據。但你補交的調查報告中提到尹恒給江天易運過白色的東西，這是一個重要的線索。”</br> “在王小英家搜查到的大筆現金很可能是販賣白色東西的錢。在沒有找到白色東西的直接證據前，做販買白色東西的結論還為時過早。”</br> “我認為王小英被勒死，是不是與販毒內部黑吃黑的爭斗有關系？販買白色東西的人心狠手辣，他們手里殺人的各種器械都有。”</br> “這些人可能擔心麻桿進入我們的偵查視線，從而引起連鎖反應，就把參與其中的王小英和尹恒分別殺人滅口。”</br> 姜無影欽佩地說道：“李局的分析邏輯嚴密，撥云見日。與吳局提出的三個疑點能互相印證。這種集團擁有強大的財力和實力，同時擁有高超的犯罪技巧，在全國都有網絡。”</br> “連續殺人滅口，手段極其兇殘，也符合集團犯罪的特征。連對徐一凡的非法拘禁都可能是他們干的。李局，我建議請市局輯毒大隊介入偵查，他們手里的線索比較多。”</br> 其他工作人員也傾向于李志偉的分析。</br> 李志偉心中暗自得意，總算扭轉了偵查方向，于是他便問方文杰：“你的看法呢？你應當是在座的人員中，對案情了解最多的人。”</br> 方文杰接過李志偉遞過來的一支煙，說道：“販買白色的東西，是本案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除此之外還有故意縱火，盜搶美元印版和殺人滅口，以及其它一些尚不明朗的陰謀。”</br> “我同意李局以追蹤白色東西為線索的破案思路，但想補充一條，就是以追蹤勿忘我電器商城縱火案為線索的破案思路。麻桿這個人橫跨販買白色東西與縱火、美元印版多起案件，本身就說明這是同一事物的不同側面。”</br> “我懷疑錄音帶上與麻桿對話的女人是秦淺秋。秦淺秋是勿忘我電器商城的董事長，有著重大嫌疑。我建議專案組考慮傳訊秦淺秋。”</br> “請專家對她的聲音頻帶、頻率等技術參數與錄音帶聲音的技術參數進行比較，如果兩者一致，秦淺秋與麻桿的關系就明朗了。”</br> 吳家銘笑道：“志偉與方文杰的思路合二而一，我們的方案就完整了。姜無影的看法也正確，把與白色東西有關的案件交給市局緝毒大隊偵查，既增加了工作效率，又減輕了專案組的壓力。我贊成傳訊秦淺秋。志偉，你看呢？”</br> 李志偉只好表示同意。</br> 一輛警車停在秦淺秋居住的別墅前。兩名女刑警把戴著手銬的秦淺秋推進警車。</br> 秦淺秋神態傲然，嘴角掛著冷笑。</br> 警車發動。小保姆跑到警車前大叫：“東家、東家。”</br> 秦淺秋在警車內沖著小保姆說道：“今天的食譜不變，晚上回來還要吃甲魚，別像上次做得太咸。兩個電話號碼放在臥室的床頭柜上，你回去打電話吧。”</br> 在市公安局看守所的預審室里，方文杰和王如玉立即對秦淺秋進行訊問。</br> 姜無影走到坐在中間凳子上的秦淺秋面前，把一只微型麥克別在她的上衣扣眼上。</br> 一名女刑警解開秦淺秋的手銬。</br> 這時，吳家銘進來，他坐在王如玉的旁邊。</br> 王如玉冷冷地審視了秦淺秋三分鐘后發問：“姓名？”</br> “秦淺秋。”</br> “年齡？”</br> 秦淺秋平靜而傲然地說道：“除了回答姓名外，任何問題我都拒絕回答。要我回答問題，必須有我的律師在場。為了減少你們的麻煩，我提醒你們，我是西國公民。”</br> 方文杰聽出秦淺秋的聲音干澀、沙啞，與他到別墅拜訪時聽到的悅耳的聲音完全不同，于是他用指尖點擊著桌面說道：“秦淺秋，請你用正常的聲音說話。”</br> “這就是正常的聲音。”</br> “不對。你應當記得我們曾經談過話。當時你的聲音很清脆，而你現在的聲音是沙啞的。”</br> “是嗎，謝謝你還記得我的聲音。也許我當初是假裝天真，現在才是本色。對不起，給我一杯水。”</br> 方文杰點了點頭。女刑警遞過去一瓶礦泉水。</br> “謝謝。”秦淺秋喝了幾口水。</br> “秦淺秋，你是不是嗓子發炎？”</br> “方局，你的耳朵挺靈。嗓子確實有點發炎，原來準備去醫院，卻被你們請到這里來了。”</br> 方文杰笑道：“那好，我們可以請這里的醫生給你看看病。請通知醫務室，派一名醫生過來。”</br> 一名刑警出去找醫生。</br> 王如玉嚴肅地問道：“秦淺秋，你的實際年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