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慧拿起吹風機吹頭發(fā),不為意地說道:“那天,我在刑偵處李志偉手里看見過一張照片,你的保鏢劉上榮騎著摩托車在摩托修理部和一個人聊天。”</br>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聽我爸說過,野山坡摩托車修理部的老板尹陽跟方文杰翻車有關系,在抓他之前被人害死了。”</br> “李志偉負責辦理這件案子,劉上榮到摩托車修理部干什么去了?”</br> 王光華的眉毛跳了幾跳,這確實是一個重要的信息。</br> 于是他淡然笑道:“你一定認錯了人,劉上榮根本不會騎摩托車,怎么會是他?”</br> 陳中慧輕笑道:“我認沒認錯人倒沒關系,只怕公安局不會認錯人,你否認劉上榮會騎摩托車,更說明你有鬼!”</br> “慧慧,真有這么一張照片?你沒看錯?”</br> “當然不會看錯,照片是方文杰交給李志偉的,我也是無意中看到。你的保鏢要是和方文杰翻車有什么關系,你這個老板也得背黑鍋。”</br> 王光華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陳中慧身邊,拿過吹風機,說道:“來,我給你吹,吹個大波浪,要當新娘子,還不吹漂亮點。”</br> 陳中慧坐在梳妝臺前的軟凳子上,笑道:“這像個老公的樣子。”</br> 王光華左手拿梳子撩起陳中慧的長發(fā),右手持吹風機,熟練地吹出一層層波浪:“光華,你還真行,你給多少姑娘吹過頭發(fā)?”</br> 王光華笑道:“也就你一個人配我給你吹頭發(fā)。其他的人,給我洗頭,我都不要。”“這還差不多。”陳中慧雖然心里不相信,但還是扭過頭,揚起臉,讓王光華吻了她。</br> “慧慧,雖然我還不知道劉上榮背著我干了什么,但他是我的助理,我也不想他出什么事。跟你爸爸說說,這件事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好嗎?算幫我一個忙。”</br> “光華,我爸能聽我的嗎?他最近把我狠狠罵了一頓,就因為我背著他從局里往外撈了兩個人,讓人家知道了。他說我再胡鬧,把我也關進去。不過,我試試看,直接找下面的人說說,誰讓你是我的老公!”</br> “慧慧,你真善解人意。”王光華俯下身,主動地吻了陳中慧。</br> 這時,盧青陽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br> 王光華驚慌中沒有關閉吹風機,吹得陳中慧長發(fā)飛舞。</br> 陳中慧匆忙地從軟凳上站起來,神色慌張地說道:“青陽?你怎么進來了?”</br> 盧青陽筆直地站在臥室中間,他沒有憤怒、沒有傷感,反而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陳中慧,別忘了,我有你的房門鑰匙,是當初你親手交給我的。你說,你的房門永遠對我打開。”</br> 王光華恢復了鎮(zhèn)靜:“青陽,你別誤會,我和慧慧沒有關系,我們是朋友,朋友之妻不可欺!”</br> 盧青陽冷笑道:“光華,你這個觀點過時了,現在流行的是朋友之妻不客氣,所以你們的事,我能理解。”</br> 王光華掏出煙,被盧青陽拒絕,“青陽,你真的誤會了,我和慧豐收確實沒什么關系。對不起,我該走了,再見。”</br> 王光華剛要走出臥室的門,陳中慧大喝一聲:“站住!”</br> 王光華轉過身來說道:“慧慧,還有事嗎?我是怕我在場,影響你和青陽的氣氛。”</br> “你已經影響夠了。”陳中慧把王光華從門口拉回來,推到沙發(fā)上坐下。</br> “這樣更好,我喜歡當面說清楚。青陽,你也請坐。”</br> “謝謝,我還是站著吧。”</br> 陳中慧走到盧青陽身前,雙手搭在盧青陽肩膀上說道:“青陽,是我對不起你,不是我背叛了你,是我爸爸不同意我們結婚。”</br> “我從來就佩服你敢做敢當的男子漢氣概。今后,我們就做好朋友吧。我和光華快結婚了,我愿意第一個接受你的祝福。”</br> 王光華在沙發(fā)上神情沮喪,陳中慧的大膽表白不僅使他丟了面子,又把他逼上了非結婚不可的絕路,為此心里恨透了陳中慧,但此時又不便發(fā)作。</br> “我祝福你,陳中慧。”盧青陽的祝福使陳中慧的眼眶潮濕了,陳中慧輕聲說道:“謝謝。”</br> 陳中慧走到沙發(fā)旁,說道:“光華,青陽已經理解了我們,你就說幾句吧。”</br> 王光華尷尬地地笑道:“是的,我和慧慧交了朋友,至于結婚的事…還沒提到議事日程上來……”</br> 陳中慧大聲說道:“光華,你吞吞吐吐干什么?青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好像是我在騙青陽。你把話說清楚,我們是不是要結婚?”“是呀……是呀……我們是要結婚。”王光華吱吱唔唔地說道。</br> 盧青陽完全明白他原先的老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對手是被迫說出這句話的。</br> 他要幫陳中慧一把,不能讓這小子占了便宜就開溜。</br> 于是他上前一步,站在王光華面前,伸出手說道:“祝福你,光華。我祝你們婚姻美滿。”</br> 王光華只好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與盧青陽握手,不情愿地說道:“謝謝你,青陽。”</br> 盧青陽笑道:“我愿意做你們的結婚證人。慧慧單純、可愛,保護慧慧的重擔今后就落在你的肩上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倆不如當著我的面簽一個結婚協(xié)議吧。”</br> 陳中慧拍著手說道:“這個好玩!對,簽一個,青陽,你作為證人也簽一個名字。”</br> 王光華受不了盧青陽的奚落,變了臉色,“你們胡鬧什么?瞎寫一通,有法律效力嗎?”</br> 盧青陽冷笑道:“法律?法律管得了你王大公子嗎?君子協(xié)定,倒還有點約束力。簽了協(xié)議,我要是再打擾你們倆,是我不地道。你們倆任何一方毀約,誰毀約誰不地道。”</br> 陳中慧拿來一張紙和筆,說道:“光華,寫一個吧,挺好玩的。我寫,你們倆簽字就行。”</br> 陳中慧在紙上刷刷地寫上幾行字:王光華與陳中慧發(fā)誓結為伉儷,特此。雙方簽字生效!</br> 陳中慧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把紙和筆遞給王光華:“光華,該你簽字了。”</br> 王光華無奈,只好簽上自己的名字。</br> 盧青陽拿起筆,在紙上寫上了“證婚人盧青陽”,然后交給陳中慧:“我再次祝福你們。”</br> 盧青陽從褲兜里掏出陳中慧的房門鑰匙,手一松,鑰匙掉在王光華的膝蓋上,“完璧歸趙,光華,這串鑰匙今后是你的了。”</br> 王光華無奈地把鑰匙放在茶幾上。</br> 陳中慧高興地說道:“月下老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嗎?”</br> 盧青陽說道:“有點事,當著光華的面說沒有關系。上次我讓你撈的那個人,你答應好好的,到現在怎么一點進展都沒有?人家來問,我只好來問你。我就是為這個事來的,不想趕上你們的訂婚儀式。”</br> 陳中慧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才還和光華念叨這件事。本來辦得有點進展,也不知怎么讓我爸知道了,把我臭罵一頓,辦不成了!”</br> 盧青陽嘴角浮出苦笑:“辦不成,也沒辦法。這回我栽了,說話沒有兌現。但人家的錢我已經給了你,錢怎么辦?”</br> 陳中慧一聽要往回拿錢就急頭白臉地說道:“不是我沒給他們辦,是辦了半截沒辦成,還能讓我把錢退回去?”</br> 王光華不耐煩地說道:“多少錢?我來補上,少惹是生非。”</br> 盧青陽微笑道:“這回光華倒有點老公的派頭,能給妻子解憂。錢的事算了,我來退給人家吧,反正多少錢也挽不回我的面子。再見,新郎新娘。”</br> 盧青陽扭頭離開臥室,接著傳來一陣關門聲。</br> 王光華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陳中慧的鼻子大罵:“陳中慧,你太過分了!讓盧青陽把我當猴耍!他算老幾?一條喪家犬,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你也不是好東西,居然跟他一起來氣我!”</br> “光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要是盧青陽搶了你的女朋友,你未必能像他那樣瀟灑。”</br> “你以為我是誰?我是撿破爛的嗎?我才不會要盧青陽玩剩下的破爛,結婚?發(fā)你的昏吧!”</br> 王光華從陳中慧手中搶過那張紙,陳中慧死活不給,王光華把她的胳膊反擰在后面,搶過紙,大步走出房間。</br> 陳中慧撲在床上哇哇地痛哭,悔恨和委屈的淚水浸濕了枕巾。</br> 為了暗中偵查劉上榮,李志偉來到明元大酒店。</br> 王光華當然知道溫華市公安局刑偵處長的重要,有意進行感情投資,便屈尊與李志偉來到飯店網球場打球,劉上榮在旁觀陣。</br> 王光華抽球過來,李志偉沒接住,球滾落一邊。劉上榮跑過去,撿起來后交給李志偉說道:“李處,你的球藝不怎么高明。”</br> “比不了你的老板。”李志偉發(fā)球準備扣殺。</br> 許美玲拿著手機走過來,來到王光華身邊:“老板,你的越洋電話。”</br> 李志偉收拍,走到王光華面前,想聽聽講什么。</br> “……嗯……嗯…你老實點,別自找麻煩。好吧,我再和你聯(lián)系。”</br> “王總,你真夠忙的。”</br> “那也沒你忙。李處,你難得上我這里來玩一次,我能不陪你嗎?”</br> “王總,讓劉上榮陪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