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玉轉身要走，被盧青陽拉住。</br> 盧青陽懇求道：“這里曾有我們許多美好的回憶。如玉，舊夢重溫，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br> 王如玉板起面孔，嚴肅地說道：“盧青陽，我是執行公務，如果你妨礙我執行公務，你要承擔法律后果！”</br> “如玉，你何必那么認真？我又沒別的意思，不過是舊情難忘。”</br> “你怎么不知自重。走，去你父親的書房。”</br> 盧青陽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的檢察官。”</br> 說完，他引著王如玉上了樓梯，走進二樓盧雨行的書房。</br> 四十平方米的書房非常整潔，書柜沿兩墻排列，電腦和打印機擺放在臨窗的電腦臺上。</br> 王如玉問道：“我可以檢索嗎？”</br> 盧青陽說道：“可以。我不會玩電腦，你會嗎？”</br> 王如玉坐在轉椅上，熟練地操作起來。</br> 顯示屏上出現了各種文件和數字。</br> 硬盤沒有遺書。她開始檢索軟盤。</br> 軟盤里還是沒有遺書。</br> 盧青陽好奇地問道：“你要查什么？”</br> 王如玉解釋道：“你爸的遺書是電腦打的，電腦里應該有儲存，但沒有發現。”</br> 盧青陽冷笑道：“自殺是假的，遺書當然也是假的，你怎么會查出來。”</br> “青陽，除了這臺電腦，你爸還有別的電腦嗎？”</br> “如玉，家里沒有了。不過辦公室里有。但我爸在辦公室不會自己打字，那是打字員的事。”</br> 王如玉說道：“我提取電腦里的各種字型，回去可以比較遺書的字型。”</br> 盧青陽揮了揮手：“請便。”</br> 打印機打出了幾種漢字字型。王如玉把打印紙放進兜里，接著問道：“你爸的司機叫喬天川吧？”</br> “對。他現在等待分配新的工作。”</br> “你和他熟嗎？”</br> “很熟。”</br> “今天就到這里吧，打擾你了。你要是能回憶起什么可疑的線索，可以給我打個電話。”</br> 盧青陽握住王如玉的手說道：“如小玉，你要小心李婷婷的下場，我不想看著你受到傷害。”</br> “你在威脅我嗎？”</br> “不，這只是善意的提醒。連我都差點去見閻王爺，何況你一個女孩子。”</br> “謝謝，再見。”</br> 明元大酒店中餐廳寬敞的一個包廂里只有黃勇志和王光華兩個人。轉臺上擺滿了各式冷熱菜肴。</br> 王光華舉起酒杯，說道：“黃叔，您現在是反貪欽差大臣了。干杯。”</br> 黃勇志舉起的酒杯又放回到桌子上，笑道：“光華，你們父子倆是把我放在火上烤！”</br> “黃叔，關鍵時候，還得看你。”</br> “光華，把我烤糊了，我也就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br> “黃叔，吃菜。過了這陣風，肯定可以再進一步。怎么樣，反貪局上任第一天，有什么收獲？”</br> “我看了方文杰調查的全部卷宗，沒發現什么讓人擔心的東西。”</br> “盧雨行本來就是自殺，方文杰能查出什么所以然來。”</br> “今天王如玉到盧雨行家里查看電腦，沒有發現電腦里有遺書的痕跡。”</br> 王光華似有所悟地說道：“黃叔，盧雨行家一直沒有認真查過吧？”</br> 黃勇志說道：“好像沒有，在不掌握盧雨行有犯罪證據的情況下，怎么能去搜查他家？你父親有明確指示，對盧雨行的調查到此為止。”</br> 王光華站起來圍著餐桌轉了一圈，拿起酒杯說道：“來，黃叔，為你馬到成功、建功立業，干杯。”</br> 王光華與黃勇志碰了杯。</br> “黃叔，要想到此為止，那就必須劃個圓滿的句號，防止他人插手，那就來個變相搜查，不能讓什么有麻煩的東西落到方文杰手里。黃叔，你以整理、收回文件的名義，組織一次對盧雨行家的徹底清查。”</br> “光華，你想找什么東西？”</br> “黃叔，我要找我老爸的一個批文，關于資金拆借方面的。”</br> “光華，究竟是什么批文？你還信不過我？”</br> “黃叔，一言難盡，你先清查，一定要認真仔細地搜。我就不信盧雨行能把批文藏到天上去。來，吃菜，這件事我們仔細推敲推敲。”</br> 按照與王光華擬定的方案，黃勇志帶著方文杰、王如玉及十幾名便衣干警進人盧雨行家里，分兩路進行搜查。一路搜查一層、一路搜查二層。m.</br> 卓靜雯擋住通往二層的樓梯，怒氣沖沖指著黃勇志，“老黃，你這是什么意思？盧雨行尸骨未寒，你們就抄家來了！”</br> 黃勇志陪笑道：“卓大姐，你身體好嗎？”</br> 卓靜雯冷笑道：“盧雨行在世時，你見了我一口一個卓大姐，現在到我家來搜查，居然你還叫得出口。”</br> 黃勇志的態度更加溫和了：“你誤會了，這絕不是搜查。盧雨行不幸去世，大家都很難過，幫你還來不及呢，哪敢上您這兒添亂。”</br> “主要是市委市府要清理文件，該收回的收回、該歸檔的歸檔。盧雨行有把文件帶回家批閱的習慣，所以市委讓我們來幫助您整理這些文件。”</br> “除了文件，我保證什么也不碰。卓大姐，您看行嗎？”</br> 卓靜雯說道：“我要先跟王書記通個電話。”</br> 黃勇志笑道：“那最好不過了。”</br> 卓靜雯拿起掛在樓梯拐彎墻上的電話進行撥號：“王書記在嗎？”</br> 在王志遠辦公室里，周桂榮遞上電話說道：“領導，盧雨行的老婆打來的，火氣不小！”</br> 王志遠接過電話說道：“靜雯，一直沒功夫去看你，真不好意思。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嗎？”</br> “王書記，黃主任憑什么到我家搜查？”</br> “靜雯，你誤會了，他只是去收回市委和省里的文件。這個規定你懂的，文件放在家里不安全，也不符合保密制度。”</br> “靜雯，除了這一點，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對盧雨行的態度，我一向是明確的，要對他的名譽負責，不允許任何人無中生有、栽贓陷害。你就放心吧。”</br> “王書記，既然你說了，那就這樣吧，再見。”</br> 卓靜雯放下電話，說道：“你們開始吧。”</br> 黃勇志繼續陪笑：“謝謝。”</br> 黃勇志對方文杰示意，方文杰帶了五個人上了二層，進入各個房間進行搜查。</br> 王如玉帶著五個人在一層進行搜查。</br> 卓靜雯坐在書房沙發里垂淚。</br> 黃勇志走到卓靜雯旁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卓大姐，你不要忘了，我和盧雨行是好朋友，這樣做完全是出于對盧雨行的保護。要是省里先插手，翻出了什么東西，那就麻煩了。”</br> 卓靜雯抬起淚眼，問道“真的？”</br> 黃勇志肯定地點了點頭。</br> 搜查人員有的翻文件柜，有的檢索電腦。</br> 方文杰發現了書房里的保險柜，問道：“黃主任，這個保險柜要不要打開？”</br> “你先查別的地方，一會兒我再告訴你。”說完，黃勇志輕聲對卓靜雯說道：“卓大姐，你跟我來。”</br> 黃勇志把卓靜雯帶進廚房，顯然他是這里的常客。</br> 廚房有二十平方米，西式和中式設備都有，整潔明亮。</br> 黃勇志把廚房門關上，輕聲問卓靜雯：“保險柜能打開嗎？里面有沒有犯忌的東西？”</br> 卓靜雯垂淚道：“老黃，不瞞你說，前幾天保險柜被來歷不明的人打開過，就是有一些犯忌的東西，全被偷走了。里面現在只有幾份文件，對了，文件也被翻動過。”</br> 黃勇志驚訝地問道：“有這事？報案了沒有？”</br> 卓靜雯搖了搖頭。</br> 黃勇志說道：“那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不便當的地方，我悄悄幫你進行追查。現在讓他們打開嗎？”</br> 卓靜雯說道：“我給你打開，里面的文件有沒有丟，我說不清楚。”</br> 黃勇志嘆了一口氣：“難為你了，卓大姐。其實，盧雨行不死，什么事也沒有。他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剛烈、寧折不彎。”</br> “他這樣走了，王書記就失去了一條右臂，元氣一直沒緩過來。對了，盧雨行的案子現在由我負責，你就放心吧。”</br> 卓靜雯打開保險柜。</br> 方文杰取出里面的東西，有十幾份文件。</br> “這些文件帶回去嗎？”</br> “凡是文件，一律要帶回去。”</br> “要登記造冊吧？”</br> “當然，全部進行登記。”</br> 干警們登記著文件。</br> 在盧家第一層的傭人房間，小保姆戰戰兢兢地看著王如玉指揮搜查行動，“注意，搜查完把東西放回原處。”</br> 沒有什么發現，王如玉扭頭問小保姆：“存放雜物的房間在哪里？”</br> “樓梯下面那間就是。”</br> “打開。”</br> 小保姆打開雜物間的門，又打開燈。里面堆著許多洋酒、洋煙。</br> 一名干警挪開一個包裝箱后發現了一個壁櫥，門上有鎖。</br> 王如玉說道：“打開它。”</br> 小保姆膽怯地回應道：“我沒鑰匙。”</br> 王如玉繼續問道：“里面是什么東西？”</br> 小保姆說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打開過它。”</br> 干警用兩根鋼絲打開了鎖，拉開門。</br> 手電筒往里照，發現一個黑皮日記本。</br> 干警取出后交給王如玉。</br> 王如玉大體翻閱了一下，不禁神色愕然。她立即拿著筆記本上樓。</br> 二樓書房里擺放古瓶的紫檀方幾引起方文杰的注意，他搬起古瓶，又搬起方幾查看，敲敲，有回聲。</br> 方文杰用刀子撬開隔板，發現一個空匣，里面有三張香江某銀行的美元信用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