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來錄制節目,京城電視臺便需要東興市提供很多資料。包括東興的相關介紹,諸如城市特色、旅游景觀、歷史人物,以及城市的影像資料等等。</br> 得知事情辦妥,柳宜非常高興。</br> 在第二天召開的會議上,柳宜通報了相關情況。</br> 一把手李元朗當即拍板,東興市要成立專門的籌備工作領導小組,由他親自掛帥,擔任組長。</br> 張東峰和柳宜分別擔任副組長,從辦公室、宣傳部、文化廣電旅游局等部門抽調人員,把旅游文化節的活動組織好。</br> 李元朗打算借助這個契機,為發展東興市的旅游業開個好頭。</br> 畢竟他是新上任的一把手,能夠做出成績和提升知名度,應該是很樂意的。</br> 會議還討論了幾項重要的人事任免議題,其中包括崔天盛被任命為老城區的一把手,主持老城區的全面工作。</br> 散會后,張東峰剛回到辦公室,崔天盛就敲門進來,由衷地表示感謝。</br> 張東峰勉勵了他幾句,就拿起材料,和他討論了老城區的發展問題,直到下班后,兩人才笑著走出辦公大樓,一起去了東興賓館。</br> 楊心念早就準備了豐盛的宴席,幾個人邊吃邊聊,倒也熱鬧。</br> 晚上八點多,柳宜、周怡和張東峰又聚在一起。</br> 柳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笑道:“東峰,李元朗今天夠可以。自從擔任了一把手,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開始在大會小會上談發展旅游業。”</br> “很正常,屁股決定腦袋!”張東峰笑道。</br> 很多地方都是這樣,方案能否通過,有時不取決于方案本身是否正確,而是要根據利益關系進行取舍。</br> 這就是目前仕途上的一大弊端,內耗嚴重,導致很多工作都陷入被動。</br> 柳宜笑著點了點頭:“時間緊迫,現在要抓緊籌辦。會后,我和周怡進行了商量,決定成立六個工作小組?!?lt;/br> “做到分工明確、各負其責,爭取把這件大事辦好。東興市以前還沒有舉辦過大型活動的經驗,這次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br> 張東峰撣了撣手中的煙灰,站了起來,走到墻邊的地圖旁,說道:“柳姐,開展藝術節活動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在項目投入上?!?lt;/br> “過段時間,可以讓秦懷書帶隊到京城,盡快把后續資金爭取下來,規劃中的三大景區要加快進度。”</br> 柳宜笑道:“基礎投入肯定趕不上了,到了七月份,只能完成四分之一的進度。不過,新港區這邊沒問題,在旅游藝術節期間,應該會把東江最美麗的一面展示出來?!?lt;/br> 周怡在旁邊進行提醒:“柳姐,軟環境建設也很重要,尤其是在餐飲娛樂方面,應該搞一次摸底調查,對于衛生和服務質量不達標的單位,要堅決整改?!?lt;/br> “另外,東興市的特殊服務娛樂業有所抬頭,這些都是隱患,不能掉以輕心。”</br> 柳宜扶了扶眼鏡,笑道:“你提醒的對,過些日子,就安排一次聯合大檢查。六月中旬前,要多搞幾次專項治理活動,把隱患及時排除掉。”</br> “雖然這些特殊服務活動還是很有市場,但在旅游藝術節期間,為了顧及影響,不能亂來?!?lt;/br> 張東峰認真地聽著,此時點了點頭:“柳姐,這段時間,懷秋功和李敢當之間的合作怎么樣?”</br> 柳宜擺了擺手,有些無奈地說道:“二個人表面上倒沒什么,但溝通上還是磕磕絆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徹底解決兩人之間的心結,還需要時間?!?lt;/br> 張東峰收起笑容,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里,表情嚴峻地說道:“如果真的影響工作,該調整還得調整,不能留下尾巴?!?lt;/br> 柳宜莞爾一笑:“現在二個人還可以,只要不太過分,也能起到互相監督、互相制衡的作用。”</br> 幾天后,東興市又爆出特大新聞,宣傳部長洛西門到省城開會,在會議結束后,剛走出會場,就被省紀委的工作人員帶走,接受調查。</br> 幾周后,因為問題嚴重,涉案金額較大,洛西門被免去職務,移交司法機關立案處理。</br> 七月初,東興旅游文化節順利開幕,京城電視臺欄目組來到東興市,錄制了一期走進東興的特別節目。</br> 在活動當中,國內一線演藝明星們聯袂演出,奉獻出一臺精彩的節目,在京城電視臺的黃金時間播出后,效果奇佳。</br> 由某歌星演唱的“東興之夜”因為優美的旋律、動聽的歌喉而迅速得到流行,在無形中增加了東興市的知名度。</br> 旅游文化節閉幕后不久,省委下發文件,任免了一批干部。</br> 其中,袁烈被正式調離東興市,在京城黨校學習期滿之后,另有任用。</br> 人算不如天算,各方還是爭斗不止,柳宜最終沒有再進一步,而是被調回省城。</br> 這一天,市紀委副書記韓雨萱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br> 憑著多年的紀檢工作經驗,韓雨萱只瞄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封舉報信。</br> 她拿起信封看了看,筆跡十分方正,而且顯得刻板,應該是舉報人為了防止被他人辨認出筆跡,用直尺畫上去的。</br> 那么應該是一封匿名信,或者署的是假名。</br> 她拿出剪刀剪開信的封口,心想,這會不會又是一些毫無根據的舉報?</br> 沒有具體線索的舉報太多了,幾乎每天都可以收到。</br> 有的舉報人把一些道聽途說的東西羅列一大堆,讓紀檢部門根本無從查起。</br> 有的舉報人甚至把一些政策法規羅列到舉報信里,好像在給人講法規課一樣。</br> 其實,真正違反了哪一條法律法規,那是紀檢部門的事,舉報人只需要提供線索就行。</br> 真正懂得舉報的人,往往三言兩語就能切中要害;或者只是一張收據、一個時間地點人物,里面卻蘊涵了大量的有價值的信息,使紀檢部門調查起來非常容易找到切入點。</br> 為此,紀檢部門一般不受理匿名舉報。</br> 拆開舉報信,里面只有一張紙,上面寫著:“東興市建設局一把手孔杰在華寧市清江大酒店舉行婚禮?!?lt;/br> “擺了一百桌酒席,每桌除酒水外5800元,喝的是高檔酒,抽的是高檔煙?!?lt;/br> “孔杰給建筑商發的‘請柬’是這樣的一條短信:‘我的婚禮在華寧市清江大酒店舉行,路途遙遠,請不要參加。’”</br> “這樣的短信是要我們參加,還是不要我們參加?收到短信后,我們每人帶著1至5萬的禮金參加了他的婚禮,這算不算腐???”</br> “請紀檢部門領導過問此事,并給我們一個答復?!?lt;/br> 舉報信中還附了一份參加婚禮的建筑商的名單。</br> 舉報信的署名是“一名建筑商”。</br> 韓雨萱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br> 她不太相信孔杰會給人發這樣欲擒故縱的信息。</br> 信中舉報的這個孔杰,她還是熟悉的,平時在工作中曾經打過交道。</br> 孔杰除了擔任東興市建設局一把手外,還是東興市委委員、市府黨組成員,是東興市有前途的領導干部。</br> 如果舉報信中反映的內容屬實,那么孔杰的婚禮,就不僅是大操大辦、鋪張浪費的問題,而是借機斂財,構成違紀違法了。</br> 從舉報信來看,孔杰舉辦酒席這件事情引起了不少建筑商的不滿,對東興市的招商引資環境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br> 對于孔杰離婚又結婚,韓雨萱早有耳聞。</br> 她當然知道有一部分人到華寧市清江大酒店參加了孔杰的結婚酒宴。</br> 韓雨萱認為,朋友之間,參加結婚酒宴是很正常的,請幾桌親戚朋友營造一下喜慶氣氛也是人之常情。</br> 只是,她沒有想到孔杰在第二次結婚時會這么張揚,會把場面弄得這么大?!</br> 韓雨萱拿著舉報信來找張東峰:“領導,這里有一封舉報孔杰大操大辦酒宴借機斂財的信件?!?lt;/br> “舉報孔杰?你也收到了?我看看。”張東峰接過信件,仔細看了看,便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封信:“你看看這個?!?lt;/br> 韓雨萱拿起來一看,信封和內容一模一樣。</br> 張東峰問道:“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理?”</br> “領導,雖然來信是匿名反映,但是時間、地點、人物都非常清楚,只要我們稍作了解,就可以得到證實?!?lt;/br> “憑我的感覺,舉報內容應該屬實。我的意見,先由黨風廉政室根據舉報信內容進行初步核實,等到摸清有關情況后再作具體安排?!?lt;/br> 張東峰點了點頭:“好,此事就按你的意見辦。這事除了你我二人和廉政室具體調查人員之外,暫時不要擴大影響。”</br> “等情況調查清楚后,我們再根據調查情況考慮下一步行動?!?lt;/br> 韓雨萱把廉政室的正副主任于洋、高林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交代任務。</br> “孔杰同志不僅是建設局一把手,還是市委委員,同時,也是市級領導班子的后備人選之一?!?lt;/br> “你們在進行調查的時候,盡量要做到保密,不要擴大影響。”</br> “核實情況的時候要注意掌握談話技巧,不要產生不利的影響。我們不僅要把真實的第一手情況了解清楚,也要對一個干部負責?!?lt;/br> “領導,我看是不是先從名單上列出來的開發商進行了解?”于洋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