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聽秘書林敏說起,陳學定又要突然召開縣長辦公會議,心里感到有些驚訝,這個陳學定現在到底想干什么?</br> 這段時間來,陳學定每個星期要召開縣長辦公會議,而且時間又不固定,完全打亂了自己的工作安排。</br> 于是他問道:“林敏,剛才誰打電話給你的。”</br> 林敏回應道:“張縣長,縣府辦公室主任施臨波通知的。”</br> 張東峰繼續問道:“施主任有沒有說,要研究什么事情?”</br> 林敏解釋道:“張縣長,施主任在電話里沒有說。在掛電話前,我還特意進行了詢問,施主任說他也不清楚。”</br> 既然施臨波沒有說,表明他確實不知道,應該是陳學定沒有跟他說。</br> 施臨波知道張東峰與鐘世明這二位擔任常委的副縣長聯手,陳學定在許多時候拿二人沒有辦法,為此,他根本不敢得罪張東峰。</br> 張東峰心里有些怒氣,陳學定作為縣長,確實有權決定在什么時候召開縣長辦公會議,但是這段時間來,居然都事先不通知會議的議題!</br> 本來的話,為了更好地研究問題,在召開縣長辦公會議前,事先會明確研究、討論的議題,讓各個副縣長有準備的時間。</br> 現在陳學定想召開就召開,而且還賣關子!</br> 難道陳學定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顯示自己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形象?</br> 其實這樣做,只會讓各個副縣長更加看不起他。</br> 當然,惱火歸惱火,張東峰還得參加縣長辦公會議,萬一有關系到自己分管部門的事情,自己在與不在,還是不一樣的。</br> 下午二點正,剛好是上班時間,張東峰拿著本子和茶杯來到一間小會議室,這是約成俗成召開縣長辦公會議的地方。</br> 就如召開縣委常委會的地方一樣,雖然沒有在會議室外面懸掛常委會議專用的牌子,但那間固定的會議室,沒有一個部門和其它人員敢去使用,這也是無形中的權力等級。</br> 今天除了一名副縣長在省城開會外,其它副縣長都來到了這間會議室。</br> 縣長陳學定當然還沒有來,就如同召開縣委常委會一樣,縣委書記是最后一個到達一樣,縣長在召開縣長辦公會議時,也是最后一個進來。</br> 張東峰看了看其它副縣長,除了毛紅宇外,其它副縣長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在心里想,這個陳學定其實也是夠屈的,現在只拉攏了一個副縣長。</br> 二點過了五分鐘,陳學定終于走進了會議室,其秘書跟進來給他放好了筆記本和茶杯,如同召開縣委常委會那樣,縣委書記鄭冠華坐下時,也由其秘書來放筆記本和茶杯。</br> 張東峰看著陳學定在這些方面要向鄭冠華學習,心里覺得有些不屑,這個人的權力欲望太重了,但能力有限、情商不高,導致沒有多少副縣長鳥他,他更是想通過這些方式來體現他的身份與地位。</br> 陳學定坐在主位,開口說道:“今天召開辦公會議,主要是想調整各個副縣長的分工。”</br> 雖然張東峰剛擔任副縣長的時候,想著可能會進行分工,但陳學定一直沒有進行,今天卻要專門進行討論了?</br> 他看了看其它幾位副縣長,發現還是只有毛紅宇的神色有些激動,看來他應該是事先知道的,很可能陳學定還承諾給他一些重要的、實權的部門。</br> 包括常務副縣長鐘世明在內的其它副縣長都顯露出驚訝的神色,互相看了看,卻沒有說話。</br> 不過,鐘世明很快就打破沉默問道:“陳縣長,為什么現在提調整分工了?”</br> 陳學定剛才一直在觀察各個副縣長的反應,現在被鐘世明質問,便冷冷地回應:“我剛上任的時候,對各位的工作能力不清楚,對江東縣的情況不熟悉,現在我認為調整分工的時機到了。”</br> 言下之意,陳學定現在對一些副縣長的能力不滿意,至于為什么不滿意,當然是除了毛紅宇外,其它副縣長都沒有全力支持他的工作。</br> 鐘世明反駁道:“陳縣長,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做好工作?”</br> 陳學定還是不緊不慢地說道:“鐘縣長,我可沒有這么說。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以你為例說一下。”</br> “鐘縣長分管著發展改革、財稅、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等工作,雖說工作繁重、精力有限,但是我看過了,快一年了,你分管的工作中,沒有一項亮點工作、特色工作,也沒有得到過省級、市級的表彰。”</br> 由于鐘世明上了年紀,他本著守成和穩定的心態做到退居二線,并不想進行創新。</br> 要知道,創新不僅要認真調研、仔細考慮,還要有勇氣,否則的話,萬一不成功或失誤,是要被問責的,所以現在許多領導干部只愿意按部就班地開展工作,不愿意冒險和開拓創新。</br> 現在陳學定居然在辦公會議上公開指責鐘世明沒有工作成效,實在是有些過份。</br> 就算是鐘世明平常不支持陳學定的工作,但沒有無理取鬧,也不沒有無故推諉,因而只能算做是理念不和,現在陳學定進行這樣的公開打臉,就表明了雙方矛盾的公開化。</br> 鐘世明也沒有想到陳學定會當著這么多副縣長的面批評自己,他又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非常喜歡別人捧著他,現在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br> 既然陳學定這樣了,那么他也不客氣了,于是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我認為當領導干部的要少折騰基層,今天這個創新、明天那個推倒重來,讓基層的工作人員怎么辦?”</br> “我不想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折騰基層。我自問自己兢兢業業,完成了一年既定的工作目標。”</br> 張東峰此時插話道:“鐘縣長,消消氣,有話好好說。”</br> “陳縣長,副縣長的分工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需要保持相對穩定,不但要抄送海天市委市府的領導和各個部門,而且還要告知縣級各個部門、鄉鎮街道,如果動不動就進行調整,不僅不利于工作銜接,而且可能會造成一些混亂。”</br> 鐘世明此時加重語氣說道:“沒有合適的理由,陳縣長要想調整分工,我要提交常委會來進行討論。”</br> 說實話,副縣長畢竟是副職,要配合縣長做事。縣長作為縣府一把手,當然有權力調整各個副縣長的分工。</br> 不過,縣府是在縣委領導下開展工作的。也就是說,縣委書記也可以通過常委會來干預副縣長的分工。</br> 鐘世明和張東峰都是常委,如果把此事提交給常委會進行討論,在縣委書記鄭冠華的支持下,陳學定不僅不能進行副縣長的分工調整,而且還會大失面子。</br> 想到這些,陳學定便揮了揮手:“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調整副縣長的分工調整,那么先按照原先的分工履行好自身的職責。”</br> “下面我來說說縣府招待所改制的事情。”</br> 國有企業改制原本是發改委的事情,屬于鐘世明分管的工作,只是縣府招待所的情況有些特殊。</br> 縣府招待所雖然是國有企業,但是為了方便招待事宜,直接歸口縣府辦公室管理,而縣府辦公室由縣長直接分管。</br> 為此縣府招待所進行改制,陳學定也不用事先與鐘世明進行通氣。</br> 況且縣府招待所進行改制是大勢所趨,完全符合國家的相關要求。</br> 海天市招待所在幾年前就進行了改制,把招待工作通過市場化來進行運作,或者通過購買服務的方式來完成。</br> 目前縣府招待所進行改制的最主要問題是原先那些具有正式編制員工的補償費由誰來出?</br> 現在擺在各個常委面前的縣府招待所改制方案中提到,由于這些具有正式編制的工人買斷工齡,與正式編制完全脫鉤,節省了縣府今后一大筆支出。</br> 同時縣府招待所多年前就實施了市場化運作,替江東縣節省了很多的招待費用,卻一直沒有對這些工人進行分紅,為此這些工人的補償金應該由江東縣來承擔。</br> 改制方案同時還提到如果要讓投資者承擔這筆費用,將會嚴重影響投資者的信心與積極性,甚至會導致縣府招待所改制失敗。</br> 負責記錄縣長辦公會議內容的縣府辦公室主任施臨波此時解釋道:“各位領導,這份改制方案由縣府招待所提交,主要是這些員工改制的要求非常強烈。”</br> 陳學定接話道:“我剛才看了看,覺得全部由縣財政來承擔補償費不太合理,我提議由縣財政與投資者各承擔一半。”</br> 他原本是為了能順利通過這個改制方案而提出這個折衷的辦法。</br> 只是鐘世明立即表示反對:“不能因為縣府招待所由于情況特殊而亂開口子,要知道,縣府招待所身份敏感,更要從嚴控制改制的條件。”</br> “既然改制了,我認為在這份改制方案中,縣府招待所的土地和房屋、設備設施、無形資產等折算,沒有很好地體現出應有的價值。”</br> “雖說要進行折舊來進行核算,但也不能賤賣,不能造成國有資產流失,我認為不僅不能由縣財政來承擔正式編制員工的補償費用,還要大幅度提高這些國有資產的價格。”</br> 張東峰倒是沒有細想這些問題,他的心思全在考慮陳學定為什么會熱衷于縣府招待所改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