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喝了一口茶,笑道:“領導,今天的按摩,感覺怎么樣?”</br> 張東峰說道:“今天上你當了,這里有那種特殊服務。”</br> 徐東笑道:“這怎么叫特殊服務?又沒干那種事。”</br> 張東峰問道:“老實說,你是不是常來這里,還干那個事?”</br> 徐東笑道:“確實來過幾次。”</br> 張東峰問道:“你怎么看這種服務?”</br> 徐東說道:“領導,說實話,我覺得很正常。”</br> “大家最初的享受主要是物質享受,所謂‘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就是以往享受的真實寫照。”</br>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人們開始享受服務,說白了就是享受別人的侍候。”</br> “在過去,侍候人是孫子,矮人三輩。現在觀念變了,這邊當完孫子掙了錢,就到那邊當大爺享受別人服務。”</br> “這種服務類業務正在日益擴大,只要有需求就會有人提供相應的服務。”</br> “有人需要洗頭,就有了洗頭房;有人需要捏腳,就有了足療室;有人需要洗澡,就有了搓澡工;有人需要按摩,就有了按摩師。”</br> “有人要發泄,就有人提供發泄的場所,讓他砸電視、砸古董,讓他享受破壞毀滅后的快感,而且還不受懲罰。”</br> “這些服務活動不是都很正常嗎?有人需要那種特殊服務,當然就會有人提供相應的服務。”</br> “說起來這是最古老的服務業,自從有了提供公共服務的飯店酒館,也就有了這種服務。”</br> “在服務業越來越發達、服務越周到的今天,沒有那種服務活動那才奇怪!我覺得很正常。”</br> 張東峰笑道:“想不到你還有一套理論?人總是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br> “強盜有強盜的道理,想那種服務有那樣的道理。社會還是要有個公理吧?還是要有起碼的道德規范吧?一個社會的主流總要提倡什么?反對什么吧?”</br> 徐東說道:“領導,你是個有信仰、意志堅定的人。按摩的時候你不為所動就是最好的證明。”</br> “你是真君子,雖然我們的生活態度和觀念不一樣,但我佩服的就是你這種人。”“現在有些領導干部,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以為人民服務做幌子,干的是以權謀私的壞事。”</br> 張東峰笑道:“你這樣說不是為了拍我馬屁吧?”</br> 徐東說道:“我說的是心里話。”</br> 張東峰說道:“我希望你也能成為其中的精英。”</br> 徐東搖了搖頭:“我是個現實主義者,努力工作,合理合法地享受生活。我比你自由、比你輕松,但我成不了精英。”</br> 張東峰原先對于徐東的認識僅僅是精明能干,沒想到能和徐東進行一場如此深刻的討論。</br> 張東峰由此想剛才和徐東討論的有關服務業經濟的問題。</br> 隨著人民消費水平的提高,服務消費的比例越來越大。</br> 發達國家的服務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已經超過百分之六十。</br> 現在的許多人正在經歷著一場從享受物質向享受服務的轉變。</br> 張東峰聯想前幾天看到的開元縣稅收報表,其中第三產業比例僅占到整個稅收的三分之一。</br> 他進一步思考開元縣服務業的發展方向,初步勾勒出大旅游、大商貿的藍圖,決定在下次常委會上提出這個問題進行討論。</br> 張東峰和徐東談了發展第三產業的想法,讓徐東組織有關部門,盡快拿出一個加速第三產業發展的方案。</br> 張東峰說道:“城市興起并不起源于農業和工業,而是起源于商貿流通。在新一輪城市建設進程中,開元縣一定要想辦法成為區域經濟中心。”</br> 徐東笑道:“領導,和你談享受服務,又讓你扯到工作上去了。”</br> 張東峰笑道:“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發展大計什么時候都不能忘。”</br> 徐東說道:“領導,你剛來開元縣不久,我就跟陳立豪說過,跟著你干工作會讓人累吐血。不過,累是累點,但心里敞亮。”</br> “你知道我和陳立豪為什么與吳天明不對勁?吳天明要工作思路沒工作思路、要能力沒能力,要辦法沒辦法。啥也不明白,思想還挺守舊,我就看不上他裝腔作勢的樣子。”</br> “這種人當上一個地方的一把手,簡直就是一場自然災害。”</br> “吳天明除了心胸窄點,并不是壞人,也不能算是個貪官,當了五年一把手,總共才查出來不到五萬元的經濟問題,這都算不了什么。”</br> “只是我帶頭反對他,就是想把他趕走,我認為昏官比貪官危害更大。”</br> 張東峰只是笑笑不語。</br> 從明湖溫泉度假村出來,上了汽車。張東峰問道:“徐東,你把賬結了?”</br> 徐東笑道:“領導,這你不用管,過幾天我叫辦公室來結賬。這也是一種腐敗。按老百姓的說法是吃喝玩樂全報銷。”</br> 張東峰有些感慨地說道:“表面上看,我一個月工資幾千元,對于一個領導著八十萬人口的領導干部來說,這點錢算得上清廉。”</br> “其實不然,我有專車,汽車和司機的費用一年不下十萬元。我一個人的辦公費用一年不下十萬元。每年外出考察學習、開會,加上迎來送往和招待。”</br> “自古以來,感情因素太多、許多時候公私不分。要說這是腐敗,那也是收入分配失衡和文化因素多種原因造成。”</br> “隨著經濟的發展,財政收入的大幅度增加,這筆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例越來越小,人們對這類腐敗的批評正在逐漸淡化。”</br> 徐東說道:“深刻!我心里明知是這么回事,但是這話我就說不出來。”</br> 張東峰笑道:“你這是馬屁。”</br> 方解擔任開元縣副縣長、凌夜擔任開元縣縣長助理的任命終于下來。</br> 秦商親自送方解到開元縣上任。</br> 在送迎會上,秦商充分肯定了開元縣一年來所取得的成績,對方解和凌夜提出了希望和要求。</br> 張東峰送秦商上車時,秦商握著張東峰的手說道:“當初我不知道鄭陽有安排,這里面有點小誤會,方解到開元縣你要多多幫助他。如果他不聽話,我來收拾他。”</br> 張東峰笑道:“你和鄭領導都是我的頂頭上司,如果我有什么對不住,請領導理解。”</br> 秦商笑道:“都是為了工作,有什么對不住?我和鄭陽對開元縣的工作還是很滿意的。”</br> 送走秦商,張東峰心想,但愿這件事情真的能過去。</br> 方解和凌夜上任后,進行了重新分工。</br> 畢竟不能虧待方解。</br> 徐東分管財稅、工商貿經濟和招商引資等工作。方解分管農業、文教衛生、政法等工作。凌夜分管城建、環保、交通、旅游等工作。</br> 這一分工是張東峰和陳立豪共同商定的,由市長陳立豪進行宣布。</br> 郭連城在聯正國際貿易公司只當了三個月的副總經理就辭職不干了。</br> 辭職以后,他心中郁悶,幾次打電話約張東峰聊聊,都因為張東峰太忙沒有時間而作罷。</br> 徐雪路知道郭連城這些日子心情不好,晚上便過來陪他。</br> 早上醒來。郭連城和徐雪路親熱后,動情地說道:“嫁給我吧!”</br> 徐雪路親吻著郭連城:“我什么都給你了,你還要什么?貪心不足。”</br> 郭連城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說結婚,正式結婚。昨天領導找我談話,說我知法犯法,霸占別人老婆。”</br> “爛嘴胡說!關他什么事?!”徐雪路責怪領導多管閑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雪路不想談這個問題,坐起來穿衣服……就像在身上安裝零件,所有零件安裝完畢,她變成了主婦,走進廚房開始做早飯。</br> 徐雪路是個懂得把柔情愛意化做生活細節來征服男人的女人,她把郭連城亂作一團的生活理得條條順順,把房間弄得舒舒服服,讓郭連城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生活上都離不開她。</br> 張東峰打電話給郭連城:“郭總,我請你喝酒。”</br> 郭連城在電話里說道:“你怎么這么霸道,你請我喝酒我就得去?你應該先問我有沒有時間。”</br> 張東峰笑罵道:“你都已經辭職了,還會沒有時間?”</br> 郭連城苦笑著:“你怎么知道了?”</br> “有人告訴我的。你前幾天打電話找我喝酒,是不是要說這事?”</br> “知我者,東峰也。”郭連城感慨道。</br> 張東峰說道:“誰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喝酒的時候,你說說。”</br> 在酒店的包廂里,張東峰打開一瓶茅臺酒。</br> 郭連城下意識地說道:“不用問,這瓶酒肯定是收受的賄賂。”</br> 張東峰說道:“你硬要說我是個貪官污吏,我也沒辦法。”</br> “說實話,這瓶酒是陳立豪送的。畢竟現在還是講究禮尚往來,立豪知道我愛喝酒,就送我兩瓶好酒。”</br> “我知道你愛喝好茶,送給你一盒凍頂烏龍茶。清廉的理想不能沒有,世俗生活也不能全無。”</br> 郭連城說道:“這就是你們這些當領導的,說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的真實寫照。”</br> 張東峰搖了搖頭:“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永遠存在,不承認這一點,你就是個生活白癡。”</br> 張東峰不介意與郭連城抬杠,他需要后者經常來提醒自己。</br> 酒熱心腸,郭連城和張東峰邊喝邊聊。</br> 郭連城開始說起自己辭職的原因和經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