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勝解釋道:“這兩年,如果有什么大的項目,在用地問題上不好處理,我們就得動用這個儲備土地。”</br> 聽著宋德勝解釋,張東峰覺得新鮮,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br> 聞梅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我回去后就讓物流部的人過來,先做規劃,爭取一期工程年底前進行投產。”</br> “不過……”宋德勝笑了笑,“不過,事情也不是這么簡單。聞總也別急,好事多磨,是吧?”</br> “這些土地雖然在我們區國土局的儲備中,但是,要動用,還得按政策來。要進行拍賣!”</br> “要上市公開拍賣。聞總,這個土地一上市進行拍賣,就不知道是什么結果了,所以,拍賣是關鍵,得想辦法。”</br> 聞梅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唉,還真復雜!”</br> “等會兒我讓國土局的桂局長過來,他知道怎么運作。”宋德勝說道:“我們喝吧,喝完了,下午我陪聞總到仙女湖去看看。”</br> “聞總就是仙女,仙女到仙女湖,一定很有意思。東峰,你下午……”</br> “我就不陪了。我還有點事。聞總、宋書記,你們考察愉快。”張東峰馬上說道。</br> 這個時候,聞梅和宋德勝去仙女湖,肯定不是為了工作,應該是要從事那方面的運動,自已肯定得進行回避。</br> 飯局快結束時,杜局長趕到了。</br> 說起土地的問題,杜局長說道:“這個事情,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關鍵是怎么辦。”</br> 宋德勝無所顧忌地罵道:“你這不是廢話嗎?”</br> 杜局長依然不慌不忙地進行解釋:“宋書記,隨著國家政策收緊,這個事情確實不太好辦。”</br> “土地進行公開拍賣,風險很大,只是必須得走這一步。如果想萬無一失,那就只有一種辦法:做標。”</br> 姚丹主任疑惑地問道:“做標?”</br> “是的,做標。就是先找好幾家竟買方,大家出價時,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保證其中某一家能順利競爭上。事后,競爭成功的這一家,當然要……”杜局長笑了笑,“不過,這事很麻煩,非常麻煩,而且違法。”</br> 宋德勝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br> “沒有了。”杜局長回應道。</br> 宋德勝轉身問張東峰:“張書記,這事你來牽頭?有什么情況我來出面,反正是招商引資,特殊情況特殊對待。”</br> 張東峰覺得很為難,杜局長剛才的解釋,他就知道里面的名堂了,很難操作。但是,既然宋德勝在聞梅面前這么說了,他就只好答應:“也好,我先了解了解,有情況再給你匯報。”</br> 張東峰為了脫身,便到除京城外的其它四個招商辦轉了一圈,總體工作應該還是滿意的。</br> 這幾個招商辦的工作人員,都搜集了大量的信息,也積極開展了一系列的聯誼活動,有三個項目已經簽訂了初步的投資協議。</br> 其中一個項目,投資方還是目前國內叫得響的一家食品加工企業龍頭老大。</br> 張東峰在招商辦同志的陪同下,專門拜訪了這家企業的江副總。</br> 江副總的一個戰友是平江人。招商辦的工作人員就是通過這層關系,聯系上了這家企業的江副總。</br> 酒酣耳熱之際,江副總信誓旦旦,說一定要把分部開到平江去:“咱們在平江再打一片天下。”m.</br> “到時平江見!”張東峰也用力地碰了下杯子。</br> 回到平江,張東峰將招商情況給宋德勝作了匯報,特別提議召開全區招商引資大會。</br> 在會上,出臺了平江區領導干部離崗招商的決定。</br> 三十名縣級部門或鄉鎮街道的副職干部正式離崗招商,此事在平江區當然算是新聞。</br> 當然也有爭議,有的人甚至在背后說:“一個掛職干部……”這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一個掛職干部何必這么興師動眾?</br> 看那些以前的掛職干部,什么事也沒做,不也照樣升遷了?張東峰來平江真是太折騰了,看你最后能折騰出什么樣子來?</br> 沈聽把從外面聽來的話,學給張東峰聽。</br> 張東峰笑了笑:“沒有背后評論也不是好事,不過評論多了,同樣不是好事。這件事情,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br> “也許是吧?不過,也好……”沈聽含糊著,他當然不敢直接進行評價對和錯。</br> 宋德勝打電話來請張東峰上去,說有點事找他。</br> 張東峰就端著杯子,上了樓。</br> 宋德勝說道:“上午的會很成功!令人振奮、令人鼓舞!東峰,我們的招商工作,我想通過這次應該會有更大起色。”</br>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通過這種方式,廣泛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招商引資就只會停在口頭上,落不到實處。”張東峰繼續說道,“平江沒有資源,有的只是智慧。現在就要用智慧來引鳳凰。”</br> “是啊。”宋德勝回應道。</br> 張東峰坐了下來,詢問宋德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br> 宋德勝并沒有說話,而是走了幾步把門關死,然后輕聲說道:“齊高明的事情基本查清了,紀委決定對他采取留置措施。”</br> “啊!”張東峰并不吃驚,這是他預料中的事情。現在,他等著宋德勝的下一句話。果然,宋德勝繼續說道:“那個方遠途還是堅持原則的,實事求是。”</br> “是啊,我總感到方遠途這個人雖然犯了錯誤,但在開江鎮,還是做了大量工作。可惜了。”</br> “方遠途!方遠途!不說了。東峰,青可電子那邊最近有情況嗎?那個吳總……”</br> “我剛同他們聯系過,下周他們的先行人員就到平江區來。”</br> “好!他們來之前,最好先開個會,要求各個相關部門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做好服務工作。”</br> “不能把人家請來了,就給人家難看。這個工作,我給趙書記說說,請他來牽頭,你也夠忙的了,怎么樣?”</br> “就請趙書記負責吧,我還有其它的事情。”</br> “我想起來了,物流港那邊的土地怎么樣了?”</br> “杜局長正在處理。標書都已經搞好了,下月初正式招標,馬上就要發布招標公告了。有關的工作,他們會處理的。”</br> “不能完全任著他們來。這些條條部門,態度惡劣得很。要時時拎著,不能放松。物流港建設一定要快,而且要穩妥。”</br> “我就怕內部出問題。有些情況我還不太熟悉,我建議這事最好趙書記也參與一下,適當的時候,有必要做做個別投標單位的工作。”</br> “我知道了,可以!”</br> 張東峰回到自己辦公室,沈聽跑進來,說道:“齊高明被留置了。”</br> 張東峰沒有說話,只抬頭看了看沈聽。</br> 沈聽又說道:“聽紀委的人說,趙書記前幾天向廉政帳戶放了一筆錢,不知是真的還是……”</br> “這事以后少問。沈聽,我們去北京一趟如何?青可電子的事,看來還是要跑。嚴青一個人在,我不放心……”</br> “這回我行了。北京好幾年沒去了,什么時候動身?”</br> “下周晚一點吧。你做好準備,先預定好機票。”</br> 沈聽高興地出去了。</br> 張東峰這次去北京,主要還是為了青可電子的事情。</br> 雖然剛才他在宋德勝面前說下周青可電子會來人,但是,說實話,他心里沒底。他也不好再找趙世倫,在平江區直接打電話給吳總,感覺不是太禮貌。</br> 他問了嚴青好幾次,嚴青說他們說得很好,說快了,就是不見動靜。</br> 嚴青還說想他了,一個人晚上睡覺,很想聞張書記的氣息,這話讓張東峰感到了溫暖和刺激。</br> 齊高明被采取留置措施,在平江區震動很大。</br> 齊高明是土生土長的平江人,而且從工作開始,就一直在平江。</br> 從一個鄉鎮的團委書記一直干到縣級領導,在平江地面上,齊高明也是個能呼風喚雨的人。</br> 他分管組織工作多年,提拔了一大批領導干部。</br> 目前,可以說平江區三分之二的鄉鎮街道的主要負責人,都與齊高明有關聯。</br> 縣級部門的很多一把手,也是在齊高明手上被“關照”的。</br> 現在,齊高明因為方遠途的事情,被采取留置措施了,如同來勢兇猛的病毒性感冒,漸漸地讓平江區的許多人蔫了。</br> 張東峰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一點。</br> 這一天上午,他剛走進辦公室,沈聽就進來說道齊高明要自殺。</br> 張東峰驚訝不已:“自殺?”</br> “是聽說的,但是沒有成功。”沈聽進行了解釋。</br> 張東峰端著茶杯的手,不經意地抖了一下。</br> 這些年,他聽到過不少領導干部,出事后自殺的。有的人成功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沒有成功。</br> 一個人,從權力的高處,一下子跌進冰冷的鐵窗,這滋味不可能是好受的。</br> 那是一種直逼心靈的痛楚、是一種抵達內心的羞恥,更是一種讓人崩潰的悔恨。可是,一切不可能回頭了。那只有往前走,而前路茫茫,人在絕望無奈時,自殺或許是最好的選擇。</br> 齊高明的自殺,還是讓張東峰覺得心驚。</br> 平時,雖然他與齊高明接觸不多,但都是平江區的領導干部,正常的交道還是要打的。</br> 他感覺到齊高明這個人,思想還是比較解放的,思維也很靈活。</br> 隱隱地,他覺得齊高明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有一縷揮不去的霸氣。大概與他分管多年組織工作有關,形成了“我說了算”的心態。</br> 這樣的人,難道說想不通就想不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