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峰市區的各類賓館都與公安機關的電腦聯網,只要身份證件如實登記,市局那邊很快就可以查找到。</br> 張東峰等人入住賓館沒有多久,錢志明就得到了消息。</br> 錢志明當即做出安排,讓自己在公安局工作的兒子錢輝入住賓館,而且就住在張東峰等人的對面房間,以便貼身保護。</br> 這樣的安排,除了能夠確保安全外,也兼顧了保密性,免得消息傳出,搞得滿城風雨。</br> 由于事先進行了準備,錢志明可以確定張東峰的這次暗訪活動,將會對清峰增加許多印象分。</br>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張東峰居然悄悄地去了難忘今宵娛樂城!</br> 難忘今宵娛樂城的情況,錢志明當然非常清楚。</br> 他本人也有難忘今宵娛樂城的貴賓卡,那是娛樂城的老板親手交給錢志明,可是去過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愿意去。</br> 并不是難忘今宵提供的服務讓他不滿意,恰恰相反,在難忘今宵娛樂城的后樓,讓他感受到了帝王才有的樂趣,覺得這是男人最為消魂的地方。</br> 與那里相比,其他的娛樂場所都顯得黯淡無光,甚至會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似乎前幾十年都白活了。</br> 不過,錢志明也因此警覺,他非常清楚若是沉迷在那種地方,終究會越陷越深,難以自拔,非但會給仕途留下隱患,也將影響到家庭和睦,后患無窮。</br> 他是個聰明人,懂得珍惜現有的東西,也就不再光顧難忘今宵娛樂城。</br> 然而,錢志明所知難忘今宵娛樂城在清峰市開業以來,已經利用金錢美色,網絡了一批地方上的重要人物,其中還包括了幾位市級領導,以至于市長馬承平多次策劃想挖掉這顆毒瘤,卻因投鼠忌器,遲遲不敢動手。</br> “張東峰一行人到難忘今宵娛樂城,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年輕的他耐不住寂寞,想去娛樂場所放松放松,還是掌握了什么線索有備而來?”</br> “難忘今宵是個炸藥桶,現在絕對不能炸響!如果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很容易牽連到馬市長!”</br> 想到這里,錢志明坐不住了,分別給難忘今宵娛樂城的柳總、兒子錢輝打了電話,隨即穿上外套,急匆匆地出門。</br> 他知道,在這兩天里,沒有任何事情能比照顧好張東峰這些不速之客更為重要。</br> 在接到了錢志明的電話后,難忘今宵娛樂城管理層知道來了特殊客人,必須認真對待,立即終止了特殊服務,并按照錢志明的要求加強安保措施,避免發生意外情況。</br> 當然,這一切的安排都在暗中進行,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br> 只是,原本停在難忘今宵后樓的高級轎車紛紛開走,他們已經得到緊急通知,因為特殊原因,貴賓服務暫停一周。</br> 錢輝這邊接到的任務,是想辦法摸清張東峰此行的主要目的。</br> 父親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身邊這位漂亮的女同事充當臥底。</br> 這個漂亮的女同事名叫歐陽婉兒,家在省城,剛剛從警校畢業,分配到清峰市公安局工作。</br> 因為人長得漂亮,警隊里的許多小伙子都喜歡她,錢輝也是其中之一,兩人的關系最近發展得很好。</br> “什么?錢哥,讓我去假扮陪侍女?這是誰出的餿主意!”難忘今宵娛樂城門口,穿著一身皮衣的歐陽婉兒站在臺階上,滿臉的不高興。</br> 歐陽婉兒本來就對這些陪侍女有偏見,一想到要忸怩作態、裝腔作勢地陪客人喝酒,甚至被占小便宜就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上下感到不舒服。</br> “是我父親。”錢輝一臉尷尬,卻不得不放低聲音進行解釋:“婉兒,小點聲,別讓旁人聽到,這次的任務要嚴格保密。”</br> 難忘今宵娛樂城的一位副總經理就站在兩人的旁邊,聽到此話,連忙知趣地退出幾米之外,卻看著錢輝,拿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情況緊急。</br> 歐陽婉兒秀眉微蹙,語氣淡漠地拒絕:“不行,我可不去,再說,這是你拉我來的,隊里沒給任務,我有權拒絕!”</br> 錢輝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好吧,婉兒,你別生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br> 歐陽婉兒見他窘迫的樣子,于心不忍,遲疑地問道:“錢哥,到底是什么人,會重要到這種地步,還要進行貼身保護?”</br> 錢輝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非常重要的領導,級別很高,你別多問了。”</br> 歐陽婉兒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輕聲說道:“錢哥,你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br> 錢輝喜出望外,湊上前去,仔細叮囑:“婉兒,進去以后,要細心一些,最好探聽到他們的行程,以及為什么來難忘今宵娛樂城。”</br> “總之,搜集到一切有用的信息,還有,千萬不能暴露身份。”</br> “為什么這么夸張?”歐陽婉兒心中仍然有些不情愿,聳了聳肩膀,躊躇道:“好吧,那我過去,可那些人要是……該怎么辦?”</br> “應該不會!”錢輝底氣有些不足,勉強笑道:“實在不成,就找個借口,偷偷溜出來,我就在門外守著。”</br> “知道了!”歐陽婉兒笑了笑,把身上的皮衣脫下,交到錢輝的手里,俏皮地眨了眨眼,就走到那位副總經理身邊,跟著他步入大廳。</br> 就在此時,難忘今宵娛樂城的一間豪華包廂里面,宋玉澤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走到門外,叫來侍應生,不滿地斥責:“怎么回事,人怎么還沒到?”</br> 侍應生連忙弓著身體,拘謹地說道:“非常抱歉,老板,還要再等一會兒,她們馬上就過來。”</br> 宋玉澤皺著眉頭低聲喝道:“五分鐘,最多只等五分鐘,太不像話了,怎么做生意的!”</br> “好的,老板,我再過去催一催。”侍應生剛要轉身離開,卻見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搖曳生姿地走過來,于是連忙笑道:“老板,來了、來了。”</br> 宋玉澤點了點頭,引領著女孩子走進包廂。</br> 四個女孩一字排開,歐陽婉兒站在最靠后的位置,笑容極不自然,身材相貌卻最為出眾,讓人頓生驚艷之感。</br> 張東峰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身上,這個女孩子如此清純,卻從事這樣的職業,真是太可惜了。</br> 宋玉澤作為張東峰的專職秘書,當然知道張東峰此時的心思。</br> 于是他走到歐陽婉兒身邊,向張東峰那邊努了努嘴,小聲說道:“你去陪好我們的老板,只要能讓他開心,小費我出三倍!”</br> “三倍你個頭!”歐陽婉兒心里氣憤到了極點,臉上卻勉強一笑,走到張東峰的身邊坐下,拿手擋了俏臉,細聲說道:“老板,你從哪里來的?”</br> 張東峰笑了笑,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吐著煙圈道:“曲江,你呢?”</br> “我家是之江的!”歐陽婉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br> 她到警隊的時間不長,還是第一次執行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br> 緊張之余,她的心里也極為納悶,身邊這個人怎么會是重要領導?</br> 張東峰笑著指了指面前的果盤,輕聲說道:“吃水果。”</br> “不了!”歐陽婉兒轉過頭,卻發現一個奇怪現象。</br> 其余三名女孩都很熱情地坐在三個男人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br> 可是這三個男人都正襟危坐,表情極為嚴肅,看這個樣子,不象是來娛樂的,反而是來參加會議的。</br> 張東峰也發現了這個奇異現象,低聲喝道:“你們三個人怎么回事?出來玩就要開心一點,不然的話,都回去吧!”</br> “是,是……”三個男人這才松弛下來,圍坐在茶幾邊,放了音樂,玩起了擲骰子喝酒的游戲,并且拐彎抹角地套話,打聽著難忘今宵娛樂城的情況。</br> 不過,這三個女孩子,都是經過嚴格培訓,口風很緊,只顧著陪客人喝酒娛樂,關于娛樂城的情況都避而不談,這讓宋玉澤等人心中焦急,卻是一籌莫展。</br> 張東峰倒是輕松許多,兩個人認真地聽著歌曲,并沒有進行詢問。</br> 查找難忘今宵娛樂城情況的事情,自然是交給下面的人做,不必他親自出馬。</br> 張東峰這次過來,確實想放松放松。</br> 直到兩首歌曲聽完,歐陽婉兒想起了自己的任務,開口問道:“老板,你做什么生意?”</br> 張東峰輕聲回應道:“做藥材生意。”</br> “噢!”歐陽婉兒明知是謊話,可還是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繼續發問:“老板,一定很賺錢吧?”</br> “還好,小本生意。”張東峰拿起啤酒,喝了兩口,微笑著問道:“你怎么不喝?”</br> 歐陽婉兒微微蹙眉,輕聲說道:“不會!”</br> “不會?”張東峰愣了愣,笑道:“你的工作不就是陪酒嗎?”</br> 歐陽婉兒心里咯噔了一下,情知漏嘴,連忙進行掩飾:“老板,對不起,我是第一天來上班,很多東西都不太懂!”</br> 說完,她伸手拿起啤酒瓶,捏著鼻子喝了兩口,就開始咳嗽,臉上露出極為難過的表情。</br> 張東峰笑著阻止:“算了,不用喝了,陪我說說話就好。”</br> 歐陽婉兒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老板。”</br> 張東峰好奇地問道:“你為什么來這里上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