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波得知宋玉澤的情況后,立即給之江市法院的領導打了招呼,沒過多久,那位干部就因為經濟問題被開除公職。</br> 經過這番變故后,宋玉澤心灰意冷,很快和老婆離婚,卻拒絕了王浩波的盛情邀請,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自覺臉上無光,不想在那時給王浩波增添新的麻煩。</br> 宋玉澤鑒于原先單位領導對自己的冷漠和絕情,當時不肯為自己被陷害而出面澄清,工作上也就懶散了很多。</br> 特別是單身后,宋玉澤下班后,就與幾個社會上的文藝女青年廝混,倒也逍遙自在。</br> 王浩波給宋玉澤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包房里和人喝酒,已經喝得面紅耳赤。</br>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過手機,看了看號碼,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外面的過道里,接通電話后,迷迷糊糊地說道:“領導,這么晚了,有何貴干?”</br> 王浩波笑道:“這么晚找你,當然是有好事,你在哪里?要不我們見面聊聊?”</br> 宋玉澤醉醺醺地說道:“不行,在和同事們唱歌,今晚不方便,改天吧!”</br> 王浩波聽了,輕聲問道:“玉澤,你又喝酒了?”</br> 宋玉澤打了一個飽嗝,摸著有些突起的小腹,提了提腰帶,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br> 王浩波嘆了一口氣,說道:“玉澤,最近聽人提起,你的境況不佳,意志消沉,每天都在胡混,你現在才三十出頭,這樣下去可不行,這一輩子可就毀了。”</br> 宋玉澤愣了愣,苦笑道:“領導,您別開玩笑了,你是一市之長,每天想著幾百萬人的大事,象我這樣的小記者,自然是渾渾噩噩過日子!”</br> 王浩波笑道:“那就離開報社,怎么樣?”</br> “去之江?”宋玉澤笑著問道:“再等等吧,等您擔任了市委書記,我再過去報到。”</br> 王浩波繼續說道:“這一次,你直接去省委組織部,給組織部長當專職秘書,怎么樣?”</br> 宋玉澤疑惑地問道:“省委組織部?王市長,你又高升了?”</br> 王浩波在電話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接著說道:“玉澤,你到省委組織部工作,不但能改善自己的生活,也能幫到我,何樂而不為?”</br> 宋玉澤聽了,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遲疑道:“領導,給人當秘書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工作。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br> 王浩波語氣嚴肅地說道:“玉澤,這次機會,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的機遇。如果你再抓不住,就真的錯過了。”</br> “你在我的印象中,還是那位能做事的人,而這位組織部長也是一個愿意做事的人,如果你能輔助他,也許能實現你的一些抱負?!?lt;/br> “另外,你如果不能放好心態,就當我沒說。我與這位新來的組織部長是舊識,他現在讓我推薦秘書人選,你不能讓我失了面子?!?lt;/br> 宋玉澤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看見王浩波作為堂堂的省會城市的一市之長,對自己這樣的尋常布衣苦口婆心地勸了這么久,再忸怩作態就顯得太矯情了,就點了點頭:“好吧,那就聽領導的話,明天我過去試試?!?lt;/br> 由于玩的太瘋,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宋玉澤想起昨晚王浩波提起的事情,不敢怠慢,連忙起床洗漱一番,穿戴整齊,沒有吃飯,就開著報社的采訪車前往省委大院。</br> 雖然宋玉澤沒有任何職務,但他以前經常出入省委大院,門房的保衛都認識他。而且他又開著報社的采訪車,門房保衛還以為他又來進行采訪,只是例行登記后便放行了。</br> 宋玉澤把汽車停好,步行穿過三號辦公樓,來到組織部的大樓前,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就大踏步地走了進去。</br> 此時樓道里極為安靜,他上了五樓,也沒遇到一個人,宋玉澤心想,此時自己來得不巧,這些人可能正在開會。</br> 宋玉澤找到部長辦公室,看見房門虛掩著,他試探著敲了敲房門,就聽里面傳來一個聲音:“請進!”</br> 宋玉澤推門進去,看見一個中年人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張明東日報,正在看報紙,就笑了笑,輕聲說道:“同志,你好,我是報社的,來找張部長?!?lt;/br>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著報紙。</br> 宋玉澤走到內間的門口,隔著窗戶,向里面看了看,沒看到有人在,就松了一口氣,回到中年人的身邊坐下,笑著搭訕道:“朋友,你也是過來面試的?”</br> “算是吧。”報紙遮住了大半張臉,中年人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br> 宋玉澤正襟危坐,斜眼瞄著中年人的坐姿,頗有些不以為然,就清了清嗓子,好為人師地點撥道:“朋友,領導的專職秘書不好當,言行舉止都要注意?!?lt;/br> 中年人把報紙放下,饒有興致地看著宋玉澤,輕聲問道:“你以前當過秘書?”</br> “沒有。”宋玉澤笑了笑,“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秘書這活太辛苦,一般人干不來?!?lt;/br> 中年人繼續問道:“如何辛苦,說來聽聽?”</br> 宋玉澤解釋道:“要做好秘書工作,就得閉上嘴、跑斷腿,還要手疾眼快,端茶倒水、遞水點煙這些事情都要跟得上?!?lt;/br> “頭腦還要靈活,要隨時領會領導的意圖。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也要心領神會?!?lt;/br> “用最短的時間內,把服務做到位,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了解下面的動態,當好領導的千里眼、順風耳……”</br> 中年人很認真地聽著,不時地點頭。</br> 宋玉澤正說在興頭上,便繼續說道:“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細節要把握。比如領導在接見客人時,應該走上幾步,秘書都要做到心里有數,提前安排好一切。”“最重要的是,要始終保持謙遜,不能讓領導覺得,秘書的本事大過自己,那就是聰明過頭,自討苦吃?!?lt;/br> 中年人笑道:“不愧是知名記者,懂的事情就是多,長見識了!”</br> 宋玉澤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你認識我?”</br> “都聊了這么久,能不認識嗎?”中年人站了起來,笑道:“宋玉澤,先去辦公廳找鄭秘書長把手續辦好,然后給你二天假,養足了精神再來上班。”</br> “???”宋玉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地站起,看著中年人已經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埋頭批閱文件了。</br> “他就是張部長?”宋玉澤拿手捂著嘴巴,暗自有些懊惱。</br> 晚上,歐陽海打電話過來詢問:“東峰,這幾天怎么樣,還順利吧?”</br> 張東峰在電話進行匯報:“還可以,比想象中要順利一些,里面的底都摸出來了,干部處那邊,還是受副書記湯陽平影響大一些,雷明哲并沒有完全控制得住?!?lt;/br> 歐陽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要換人,不換人解決不了問題?!?lt;/br> 張東峰笑道:“不急,動靜大了,容易影響團結,還是慢慢來吧?!?lt;/br> 歐陽海搖了搖頭:“你剛過來,無論如何,省里要做出支持的姿態。這個時候要快刀斬亂麻,把內部理順,否則,時間長了容易出問題?!?lt;/br> 張東峰委婉地說道:“爸,我的意思是過段時間,想辦法讓他們自行調整,那樣會更好一些?!?lt;/br> 歐陽海想了想,說道:“也行,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讓他們主動讓路,是最好不過了。”</br> 掛斷電話后沒有多久,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張東峰拿起來一看,是之江市常務副市長景天華打來的,說是晚上想到家里坐坐,張東峰想了想,就說人在外地,要晚些時候才能返回來,委婉地拒絕了他的請求。</br> 掛斷電話,張東峰搖了搖頭,這個景天華倒是跟得緊。</br> 自己初到明東省時,他不知從哪里得到了消息,居然暗中派人保護。沒過幾天,又要往家里跑,似乎想削尖腦殼走通自己的路。</br> 這個景天華,能力應該還是有的,態度也很積極,張東峰心里倒是并不排斥他,以后時機成熟的時候,也不妨考慮提拔。</br> 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剛到明東省任職,不想過早地卷入博弈。</br> 張東峰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查閱文件資料,結合王浩波的提示,做出了一份省級部門和各地市領導干部分布圖,琢磨著如何打開局面。</br> 周一,張東峰剛來到辦公室的過道,宋玉澤就從秘書辦公室里出來,畢恭畢敬地說道:“領導,早上好,我過來上班了?!?lt;/br> 張東峰微笑著看了看宋玉澤,說道:“今天精神不錯,看來已經準備好了,不像那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br> 宋玉澤有些緊張地說道:“領導,非常抱歉,那天我居然沒有認出您。”</br> 張東峰笑著擺了擺手,誠摯地說道:“玉澤,我曾經作過領導的專職秘書,其實你講的那些內容,還是很有道理的。領導的專職秘書確實不好當,以后就要辛苦你了?!?lt;/br> “既然你來上班了,先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務必要搞好?!?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