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季以柔終于來看她受傷住院一整天了的老哥。
季以柔牽著傅伊揚進來病房就看到鹿小揚和梁以騁一起窩在病床上,睡得正香。季以柔捂住傅伊揚的眼睛大聲咳嗽“咳咳咳!來人了!”
淺眠的兩人紛紛醒來,看到季以柔鹿小揚紅著臉從床上下來。
“你們兩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這可是醫院。”
梁以騁白了一眼季以柔朝著傅伊揚說“兒子,過來舅舅看看,幾天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傅伊揚乖乖的走過去,爬上病床,就和梁以騁玩鬧去了。
季以柔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鹿小揚倒了一杯水給她也一起坐下“你來這么晚?”
季以柔白了一眼床上的梁以騁“還不是因為他,公司忙不過來,子銘讓我去幫忙,然后接兒子放學。”
“辛苦你了。”
“沒事,我應該的。”季以柔喝了一大口水說“他這是怎么了?”
鹿小揚還沒回答就被梁以騁搶了先“出車禍了。”
季以柔又是一個白眼“得了吧你,我在外面問了護士,你這是被揍的。”
梁以騁聳聳肩,知道就知道吧。
季以柔回頭問鹿小揚“誰打的?”
鹿小揚笑著撓撓頭“我爸。”
“你爸?你還有……”季以柔話以出口就后悔了,誰沒有爹啊,然后連忙改口“他知道了?”
鹿小揚點點頭。
“活該!”季以柔又白了一眼梁以騁。
傅伊揚學著媽媽的語氣也跟著說了一句“活該。”
“哈哈哈。”這可把梁以騁樂壞了,笑得身上的傷更疼了。
幾個人正笑著,傅子銘帶著晚餐進來了。
幾個人圍著小茶幾,梁以騁終于問出了好奇已久的問題“老傅,你知道鹿晚?”
“嗯。”
季以柔問“鹿晚是誰?”
鹿小揚答“我爸。”
傅子銘看了一眼鹿小揚“果然。”
“嗯?”季以柔一頭霧水。“什么跟什么?”
“老傅回家跟你說,你先看好你兒子。”梁以騁狗腿的給傅子銘夾菜“老傅,你這話的意思是你知道他爹是鹿晚?”
傅子銘優雅的把菜夾還給梁以騁“現在知道了。”
“老傅,你現在沒事求我就又開始裝高冷了是吧。”梁以騁急的一匹,傅子銘卻一臉淡然。
傅子銘放下筷子,看向梁以騁“你臥底的時候,我去M國幫你,在一個賭局上我見過他一面,他是那個賭場的老板。”
梁以騁回憶了一下。“你,你是說,那個全國,不對,全球最大的……賭場?”
“嗯,澳門是賭城,M國是賭國,這個你應該知道。在M國最大的賭場就等于是全球最大的。”
“那我怎么沒見過?我記得我們一直在一起啊?”梁以騁在回憶里又找了一遍,依舊沒有鹿晚的映像。
“你,那個時候你不知道看哪個小姑娘去了吧。”季以柔日常白眼梁以騁。
梁以騁尷尬的一笑,心虛的看向鹿小揚,鹿小揚正規規矩矩的吃飯,沒有什么異常表現,所以他繼續說“那他,你也見過?”
“嗯,看到過他跟鹿晚說話。”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傅子銘看了眼鹿小揚,拿起筷子,“你救他已經那次事件的三年后了,他的樣子變了些,我也查過,但是一無所獲。”
“鹿晚的手段,你想查他兒子是不可能的。”梁以騁若有所思的說“小貓,你是不是那時候就見過我了。”
鹿小揚就知道一定會聊到這里,沒想到這個傅子銘居然記性這么好。鹿小揚終于是不能再假裝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了,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
“是,我見過你。”
季以柔八卦的細胞被激活了“哇,這故事,太離奇了,快說快說,直覺告訴我,哥你救小羊一定不是巧合。”
鹿小揚沒想到季以柔誤打誤撞的連這個都猜到了,算了,妥協吧。
“是,都是我安排的。”明天就要離開了,也是時候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十三年前。就是你們在M國的時候。我確實見過你們,后來也的確是我策劃了那場綁架和賭場販賣。”
十三年前,鹿晚經營賭場的手段及其殘忍,憑著在M國的地位,他可以說是無法無天,對欠錢的出千的,要么弄死要么弄殘,鹿小揚作為鹿晚唯一的繼承人,他必須要學會他老爹的一切手段,不過這只是鹿晚認為的,所以鹿晚作任何事都要他跟著,這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也是很殘忍的。
直到那天,他在衛生間遇到了正在教訓一個出千的人的梁以騁。他才知道,原來對于出千可以這樣處置。
梁以騁把那個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頓,然后逼他寫了保住書,還說天涯海角,只要他再出千他就能找到他,再見就不是打一頓,而是,梁以騁對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鹿小揚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梁以騁的側臉。他清楚的記得,梁以騁臉上的兇狠,臉上殺氣騰騰。
梁以騁轉身離開的時候和鹿小揚撞了個正面,然后梁以騁收起了剛才兇惡的表情,臉上笑意盈盈“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然后和他擦肩而過。
鹿小揚十三歲以前接受的教育都是做錯事就應該斷手斷腳甚至去死,直到那天他才知道,原來是可以給那個人一次機會的,而且也不一定非得做一個兇惡的人。
就這樣,鹿小揚有了崇拜的人,那天他躲在角落里看了梁以騁很久,以為梁以騁是一個不知道混哪里的老大,想著都是管理社團,跟著梁以騁說不定能學到更科學的辦法,于是他就開始籌劃接近梁以騁。
結果就是,梁以騁后來金盆洗手了,鹿小揚發現梁以騁洗白之后就更崇拜他了,因為他心里也是想著要把賭場洗白的。
然后鹿小揚就策劃了后面的綁架和販賣,順便匿名寄了一張拍賣會的邀請函給他。
故事講完梁以騁才恍然大悟,難怪當時他說在拍賣會上救的鹿小揚時傅子銘問他去那個拍賣會干嘛,他一直以為那個邀請函是傅子銘給的,后來忙鹿小揚的事他便沒有去深究這個問題了。
想到這兒梁以騁問“所以你剛開始那些要死要活要自殺都是裝的?”
鹿小揚笑了笑“也不全是,絕食不是因為要絕食,是因為我剛開始吃不慣這邊的東西。”
“那你怎么確定我一定會救你?”這個梁以騁是很好奇的。
鹿小揚說“經過我對你的調查,我發現你是個特別有同情心的人,而且我一直看著你,沒有同情心,出于好奇你也是會出手的。”
傅子銘說“你果然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
鹿小揚勉強的笑了一下,這下在他們面前屬于赤裸裸了。
季以柔沉默了一陣說“所以你一開始接近我哥的時候沒有喜歡他嗎?”
三個男人沉默了。
“等于是你被我哥掰彎了,然后你又把我哥掰彎了?”
三個男人繼續沉默。
傅伊揚趴到季以柔腿上說“媽媽,什么是掰彎?”
“額……”季以柔忘了傅伊揚在這兒“呵呵呵,就是……哎喲,你還小,長大就懂 。”
“胡說。”梁以騁拉過傅伊揚“別懂,咱們還是要一直直直的,鋼鐵般的直。”
余下三人一臉黑線。
晚上,傅子銘一家離開之后,梁以騁擁著鹿小揚窩在床上。
“先生,如果知道后來的我們那么辛苦,那天我就不回去看你。”鹿小揚說的是梁以騁被下藥的那個晚上。
梁以騁摟緊鹿小揚“傻貓,轉折點不在那個晚上也會在另一個晚上,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或早或晚。”
鹿小揚點點頭,“先生,我不想走。”
梁以騁揉揉鹿小揚的腦袋“快睡吧。”
“嗯。”鹿小揚握緊梁以騁的手“晚安。”
兩個人都沒再提明早就要離開的事。
早晨,陽光照在鹿小揚臉上癢癢的,鹿小揚揉揉眼睛坐起身來才發現梁以騁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天,你的臉怎么了?”
梁以騁鼻青臉腫的笑著說“沒事沒事。”
“你,又去找我爸了?”
梁以騁笑得更開心了“是,我說服他了,然后你就不用走了。”
“真的?”
“嗯。”梁以騁點點頭,然后把鹿小揚的手機遞給他。
鹿小揚拿起手機一看,已經9點了,飛機是8點,已經遲了一個小時了,而且沒有鹿晚的電話,只有一條短信,語氣有些不好“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看來,梁以騁和鹿晚有一個不太愉快的會面啊。
“你跟我爸說了什么?你為什么傷得更重了?”鹿小揚疑惑的看著梁以騁。
梁以騁握緊鹿小揚的手說“乖小貓,你別瞎擔心了,你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過程不重要。”
鹿小揚笑著搖搖頭,真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