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牧之就那么不著痕跡地輕吻了她一下。
像是在給她答案, 又像是只是吻了她那么一下。兩人的唇,碰觸,又離開, 林素的眼睛里,陶牧之的臉龐放大又縮小,到最后,林素呆呆地看著面前已經離開的陶牧之,她的意識“轟”得一聲炸了。
他們不是沒有吻過。在她的臥室,在摩天輪, 現在是在酒店的房間。他們只有三次吻,可是這三次,情景和狀態都是不一樣的,帶給林素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這一次的感覺尤為強烈,雖然只是這么淺淺吻了一下,卻像是一杯烈酒入喉, 就連林素這么好的酒量都有些頭暈腦脹。
她望著陶牧之,在不知道什么時候, 陶牧之已經離著她很近了。兩人隔著短暫的距離, 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她的唇因為剛才的吻而輕輕顫抖, 她的心隨著她的唇也在一并顫抖。
林素告誡自己, 不能慫!
他們又不是沒親過, 這一次她不至于這么大的反應。林素有些口干舌燥,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陶牧之,剛才陶牧之只不過那樣輕輕親了她一下,但像是一下就把她體內的水分都吸走了。
這個男妖精!
林素眼睫顫了顫,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后, 收回了目光。她的耳膜上,她的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著,亂七八糟的,攪得她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
“你又占我便宜。”林素在不清晰中,清晰地吐出了這么一句,還是抄襲的上一次被陶牧之吻過之后的話。
她的眼睫已經垂下,濃密的長睫遮掩住了她的眼神,可是她的神色,她的臉,她泛紅的眼角,她微紅的脖子根和紅得滴血的耳垂,都明顯地透露出來了她現在的心。
陶牧之望著她的心,輕輕應了一聲:“嗯。”
“你要占回來么?”陶牧之問。
林素:“……”
不光林素抄襲了她上次被陶牧之吻過之后說的話,陶牧之也抄襲了她說的話。林素抬起眼睛,望著面前的陶牧之。
當然要占回來,她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人!
想到這里,林素想也沒想,抬頭就要去把便宜占回來。在她急吼吼朝著陶牧之親上去的時候,陶牧之就待在原地看著她,安靜地等待著。
即將要親上陶牧之的林素:“……”
不對!
林素在得到他的提示后,就朝著他這邊親了過來,兩人的唇馬上就要碰上,鼻尖已經碰到了對方的鼻尖,可是就在要吻上的那一剎那,林素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住了。
陶牧之垂眸望著林素嫣紅的唇,他微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低頭朝著林素吻上去,但是在碰到林素的唇時,林素把頭一撇,兩人的唇擦著離開了。
陶牧之:“……”
林素雖然撇開了頭,但還是被陶牧之給親上了,她的唇和陶牧之擦過的地方,柔軟又滾燙,她回過頭來,看著面前的陶牧之,她的眉心皺成一個小疙瘩,和陶牧之道。
“不對!我要是重新親回來,不又讓你占了一次便宜嗎?”
被林素躲開一吻的陶牧之:“……”
變聰明了?
林素不是變聰明了,林素是想通了!
她覺得陶牧之就是太狗了,他知道她勝負欲旺盛,且不吃虧,他就故意說讓她把便宜占回來!她是占回便宜來了,但是與此同時陶牧之也又親了她,相當于又占了她一次便宜。
這樣一來一回,她被陶牧之占了兩次便宜,她只占了陶牧之一次,那她可真是吃虧吃大發了。
而在她氣勢洶洶,一臉大聰明的表情控訴著陶牧之的狗的時候,陶牧之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看著她,笑了一聲。
林素:“……”
陶牧之輕笑出了聲。他平時朝著她笑的時候,只是唇角勾起,眼角彎下,無聲無息。但是這次他竟然笑出了聲,他的笑聲伴隨著他的氣息一并從喉間發出,帶著些低微的氣聲和低沉磁性的聲音。
林素被他笑麻了。
他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不對!
林素在被陶牧之這個男妖精勾走魂魄的同時,她突然又回過了神來。陶牧之剛才這樣笑出聲,他除了勾引她以外,還是在嘲笑她。
嘲笑她竟然現在才發現被他給玩弄了!讓他占了好幾次便宜!
林素想到這里,她的氣血一下涌上了頭,望著面前笑著的陶牧之,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嗷”得一聲,抱住陶牧之,朝著他的下巴上啃了上去。
林素像只小狗一樣撲進了他的懷里,在撲進他的懷里以后,她還心有不甘,張嘴對著他的下頜就啃了一口。女人小小堅硬的牙齒咬合,她的唇也貼在了他的皮膚上,陶牧之的笑聲還沒有停下,他仰著頭躲開了她的攻擊,笑著把她抱在了懷里。
林素的報復計劃只實施了一口,就被陶牧之給擒拿住了。她整個人被陶牧之抱在懷里,她的臉就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臂緊緊貼抱在她的脊背上,林素跟貼紙一樣貼在了陶牧之的懷里。
貼紙林素:“……”
“放開我!”林素開始扭動,掙扎。
但是她的扭動和掙扎,像是天女散花,最后又被陶牧之不費吹灰之力給收了起來。
散花林素:“……”
陶牧之的下頜抵在林素的頭頂,在她乖巧下來后,他的笑聲還沒有停止,他抱著林素,想了另外一個辦法來安撫林素。
“那我帶你出去玩兒可以么?”
陶牧之說完,林素毛茸茸的腦袋抬了起來。她從他懷里抬頭看向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去哪兒?”林素問。
她接受了他的這個提議。
陶牧之低頭看著她,道:“酒吧。”
林素:“……”
-
林素覺得他永遠都跟不上陶牧之的思路。
上次她診療完出來,陶牧之為了哄她說帶她出去玩兒,她以為陶牧之是要帶她去酒吧喝酒浪,但是他帶著她去了游樂園玩兒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現在,她沉迷于摩天輪和旋轉木馬,陶牧之又說帶她出去玩兒,結果是帶她去酒吧。
林素:“……”
不過林素在和陶牧之去酒吧的路上時,也算理解了陶牧之的想法。要知道爺爺奶奶在A市給陶牧之建了個游樂園,是因為他一直在A市長大。爺爺奶奶再有錢,也不能全國各地每個城市都給他建個游樂園吧。
不現實。
想到這里,林素也釋然了。而坐在車上,林素望著南城的夜景,望著黑夜下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也重新燃起了對酒吧的向往。
酒吧也不錯!可以蹦迪喝酒!她已經好久沒有喝酒了!
林素興奮異常,跟著陶牧之進了酒吧。進酒吧之后,兩人去了一個卡座坐下,服務生過來服務,問兩位要喝點什么。
林素剛要點,陶牧之:“來兩杯飲料。”
等著喝酒的林素:“……”
林素對于陶牧之的安排大為無語,不光她無語,林素感覺服務他們的服務生都有些無語了。服務生在聽完陶牧之的話后,眼睛在他們兩人的身上點了一下,最后出于職業素養,服務生露出了一個職業笑容,道:“好的。”
服務生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在服務生離開后,林素:“……”
“不是,你帶我來酒吧就是為了來喝飲料的?”林素瞪大眼睛,盯著對面的陶牧之問道。
面對她的質問,陶牧之神色平靜,他觀察著酒吧的環境,淡淡道:“我們回去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林素:“……”
“我不開車啊。”林素盯著陶牧之提醒他道。
她說完,陶牧之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回去的時候我要是太累,你也是要開車的。”
林素:“……”
喝個飲料能把寧累成啥樣?
陶牧之總是有那么多的說辭,總是那么理由充分,林素根本就說不過他。但是她說不過他,她也沒就此妥協,她陰陽怪氣地吐槽他。
“你要想喝飲料的話,我們不應該來酒吧,我們應該去找家711,開瓶東方樹葉。”林素道。
林素說完,陶牧之像是沒有聽出她的陰陽怪氣,看了她一眼道:“711沒有這里氛圍好。”
林素:“……”
你也知道這里氛圍好啊?那你還喝飲料?
不過在陶牧之說完這句話后,林素也沒再跟他一般見識了。其實現在對她來說,喝酒喝飲料都沒什么所謂。她以前喝酒,是因為精神狀態不好。但是現在她精神狀態已經非常好了,喝酒對她而言,只是錦上添花,不是必需品。
而且酒喝多了也是傷身的,他們醫生都比較注重保養。林素覺得聽聽陶牧之的也不錯,他們未來要是一直在一起,她至少能多活個幾十年。
想到這里,林素:“……”
呸呸呸!什么未來一直在一起?誰要跟他在一起!
林素心中百轉千回,望著陶牧之的目光也是千變萬化,變化到最后,她收回目光,打量了一眼他們所在的酒吧。
陶牧之說的沒錯,這里的氛圍確實比711的氛圍好。
兩個人現在是在南城城里,但是并沒有太往南城市區走,他們所在的這個酒吧就在南城偏郊區的位置。雖然地處偏僻,但酒吧不小,氛圍也不錯。
現在是晚上八點,酒吧里聚集了年輕的男男女女。或是在酒吧卡座里喝酒交談,或是坐在吧臺前等待或獵艷。吧臺上燈光迷亂,吧臺旁邊,酒吧的駐唱樂隊正在音樂臺上表演。
林素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放在了音樂臺上。
現在的音樂臺上,站在那里正在表演的是一個樂隊,樂隊有四個人,鍵盤,貝斯,吉他,鼓手,音樂是重金屬的搖滾,聒噪而熱烈,轟鳴的音樂聲震動著酒吧里每一個年輕人的神經,在音樂臺前一群男男女女正在扭動著身子沒有任何規則地跳動著。
林素望著音樂臺上演奏的樂隊,看了一會兒后,目光收了回來。
林素收回目光,視線就放在了她的對面。在她的對面,陶牧之也在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素:“……”
陶牧之和這樣的酒吧其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他太清冷,像皎皎白月,孤零零地懸掛在沒有一顆星的夜空,讓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但是酒吧就是有一種,烏煙瘴氣,牛鬼蛇神都在的那種混亂感。
他實在是與這里的感覺不太一樣。
陶牧之就只是那樣坐在那里,他周身的清高氣質是將酒吧里的烏煙瘴氣給阻隔開的,他像是得道高僧,酒吧的音樂像是迷障,他太過正氣,那種迷障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明明陶牧之和酒吧的氣氛完全是兩個極端。但是兩個極端就這樣阻隔開,又被放置在同樣的空間之下,又有一種詭異的合拍感。
而在這種詭異之中,雙方給人的氣質和感覺都發揮至極點,林素竟然覺得陶牧之在酒吧里比平時看著的時候更為迷人了。
酒吧的燈光是迷亂而昏暗的,陶牧之清俊的五官在這燈光繚亂之下,定格在那里,像是一幅被罩上了一層薄紗的素描畫。他面部的線條被一筆筆勾勒出來,線條鋒利而又精致柔和,他的眼睛是丹鳳眼,淺棕色的瞳仁中音樂臺上的音符在細微地閃現,他的鼻梁高挺筆直,唇線單薄微緊,下頜勾勒著整張臉的輪廓,林素甚至能看到他臉龐旁邊那還在勾畫他輪廓的筆尖。
陶牧之的長相實在是太勾人了。女人是淡妝濃抹總相宜,陶牧之是診療室和酒吧總相宜。不管在哪兒,林素只看著他的臉,好像就在瘋狂心動。
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林素想。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坐在辦公桌后面,頭也沒抬讓她去掛號。那時候她是不是就已經在他低著頭的時候,探詢著他的長相和五官。
而到后來他抬起頭,林素的眼中是否因為看到他的完整長相而驚艷。
這些她都是不得而知的,因為她不是她自己的鏡子,當時她的鏡子是陶牧之,她不知道她那時候在陶牧之的眼中是什么樣子的。
但是她現在知道她在陶牧之的眼中肯定是一副癡漢臉。
所以在和陶牧之對望了一會兒后,林素目光收回,將她跳動的情緒隱匿在了酒吧昏暗的燈光之下。
林素望著他,望了一會兒后,目光又輕輕撇開。陶牧之視線始終未變,他看著林素,問道:“不去跳舞?”
臉紅心跳卻不被發現的林素:“……”
雖說陶牧之跟酒吧格格不入,但他還是去過酒吧的,當時是林素非拉著他去,然后就把他留在吧臺,自己跑去跳舞了。
想起當時她勾引陶牧之的樣子,林素后知后覺地有些臉紅,她拿過剛才服務生上的飲料,先喝了一口,才道:“不跳,又不是我喜歡的歌。”
林素說完,陶牧之看著她,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音樂臺上的樂隊,也沒有說話。
-
兩人就在酒吧聒噪的音樂聲中喝著飲料。
林素先是喝了兩杯氣泡水,后又喝了三杯鳳梨汁,再到后面,她啥飲料貴點啥飲料,勢必要把陶牧之這個月的工資喝出來。
剛來酒吧的時候,她的意識被陶牧之帶偏,都忘了她來酒吧是陶牧之請的,她來是要占陶牧之的便宜的。等到后面兩杯飲料下肚,她想起了這件事情來,就開始瘋狂喝飲料。
而在她一口悶掉一杯柳橙汁后,她察覺到已經盯了她很久的陶牧之的視線,林素鼓著腮幫子把嘴里的柳橙汁咽下去,喝完后,她看著對面的陶牧之,道。
“怎么?請不起啊?”
在林素喝完六杯飲料后,陶牧之面前的那杯飲料還沒喝完,林素說完,陶牧之掃了一眼她面前的六個空杯,道。
“沒。”
林素:“……哼。”
“不過你喝這么多,不想上洗手間么?”陶牧之問。
林素:“……”
上洗手間這件事呢,就是你不提,它可能就沒感覺。你要一提,你就算不想去,你也有感覺。
陶牧之這么一問,林素有了感覺,但是她強撐了一下,剛想搖頭,可是轉念一想,上洗手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到這里,林素從卡座上站起來,道:“我去趟洗手間。”
說著,林素就起身離開了卡座。
-
不管是在哪里,酒吧的洗手間永遠都是最亂的地方。被酒精催化之后的男女,來到這種隱蔽的角落,釋放著自己的荷爾蒙,年輕的軀體擁抱親吻在一起,像是兩條扭動的蛇。
林素自己明明純情的一匹,被陶牧之親那么一小下都夠她心臟活蹦亂跳一整年。可是看到別人這種樣子,她內心平靜得像是剛剛得道成仙。
林素去過無數次酒吧,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她平平靜靜地先去上了洗手間,然后平平靜靜地去洗了個手,再然后平平靜靜地攤著兩只濕漉漉的手離開了洗手間。
離開洗手間后,也離開了洗手間里那種閉塞的氛圍。原本林素以為從洗手間出來,來到酒吧,就會被聒噪的音浪包圍,但是她沒有,酒吧里像是被按了消音鍵,沒了聲音。
在這種沒聲音的氣氛中,林素攤著兩只濕漉漉的手朝著她和陶牧之的卡座走去,在走過去的時候,林素看了一眼她和陶牧之的卡座。
當看到空空如也的卡座時,林素一下停在了原地。
卡座上沒有人。
難道不是這個卡座?
林素視線在那個卡座兩旁的卡座逡巡著,最后重新定格在了那個卡座上。在看到那個卡座桌上的六杯空飲料杯,還有半杯剩下的柳橙汁時,林素確定這就是她和陶牧之的卡座。
林素:“……”
陶牧之呢?
林素這樣想著的時候,音樂臺上突然響了一聲,清脆的鍵盤聲和剛才聒噪的音樂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像是一陣清風劈開了烈焰。
林素扭頭看過去,看到了音樂臺上站在鍵盤后的陶牧之。
他也在看著她。
他淺棕色的眼睛隔著嘈亂的酒吧,隔著烏煙瘴氣,與她這樣相望著。他的眼睛像是幽深的森林,像是漆黑的夜空,像是寬闊的海,里面蘊藏著無盡的深情與溫柔。
在和她相望著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落在了黑白的鍵盤間,音符縈繞在了他的指尖,熟悉的旋律伴隨著他的手指跳躍,前奏響起,他眼睛里帶著笑,他的聲音清晰地來到了她的耳邊,落入了她的世界。
“分分鐘都盼望同佢撞面,默默地佇候亦從來冇怨,分分鐘都渴望與他相見,喺路上碰著亦樂上幾天。”【注1】
“愛戀冇經驗……”
是《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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