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無語了那么一下。
    “你沒有病人嗎？”
    “沒有。有個病人剛診療結束了?！碧漳林f完, 問道：“你的呢？”
    “也結束了?！绷炙氐?。
    聽林素說她的診療結束，陶牧之道：“要不要去我那坐坐？”
    林素：“……”
    我覺得你不是來散步的，我覺得你是來截胡的！
    兩人下班反正也要一起回家, 她在外而等也是等，陶牧之發出邀請，林素被截胡成功。
    “走。”
    林素答應，兩人一起朝著陶牧之的診療室走。在走廊走著的時候，林素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下而都沒有病人了嗎？”
    “嗯。”陶牧之應了一聲。
    林素看了他一眼, 陶牧之對上她的目光，林素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精光。
    “那不如我們……”
    “不能早退。”
    林素：“……”
    林素收起表情，翻了個白眼回過了頭去。不能就不能，要不說正式工作和他們這種自由職業者還是不能比的。林素想上班就上班，想下班就下班，多勞多得, 少勞也餓不死。拍攝想拉長拉長，想提前提前。陶牧之就不行了, 他就算完成了工作, 他還得在這里蹲著。
    -
    林素一邊腹誹著陶牧之的工作性質, 一邊跟著他來到了他的診療室。許久不來陶牧之的診療室, 林素對這里依舊熟悉如往昔。進去后, 林素拉開拉簾，直接在躺椅上躺下了。
    陶牧之就跟在她的身后，見她躺下后，也回到了他的座位前坐下了。他桌子上還攤著一些資料, 坐下后，陶牧之就開始整理資料。
    兩人已經不是一開始那種對立又陌生的關系了, 林素在躺椅上躺下后，拉簾也沒有拉上。她側躺在躺椅上，望著陶牧之有些失神。陶牧之發現她的目光，回過了頭來，兩人目光一對，對視了有那么兩三秒后。
    林素將眼睛移開了。
    她什么時候和陶牧之對視上的！林素臉紅心跳！
    剛才林素躺下后，腦子里就又開始想汪佳樺給她的提議，汪佳樺讓她打電話給母親，從和母親的交流中，確定她對待她的方式。
    林素現在有三個問題，一是電話打不打，二是電話打了該怎么說，三是打完之后她和母親會如何。
    被這么三個問題纏著，林素腦子都想炸了，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兒去了，等和陶牧之對視了不知道多久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看陶牧之。
    她看陶牧之干嘛！陶牧之又不幫她劃船！
    林素原本還只是憤恨自己干嘛去看陶牧之，想到陶牧之不幫她劃船后，林素把憤恨轉嫁到了陶牧之身上。
    男人沒一個有用的。
    想到這里，林素目光又看向陶牧之，盯著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陶牧之：“……”
    林素就躺在躺椅上，一副大爺的姿態，她姿態隨意舒適，透露出對這間診療室的歸屬感。她氣色明媚，目光清亮，除了看上去有些容易走神發呆外，其他倒沒什么了。尤其是沒有上一次從診療室里出來時的那個樣子了。
    自從把林素的資料遞交給汪佳樺之后，關于汪佳樺對林素的診療，陶牧之就全程沒有參與過了。他不知道汪佳樺對林素的處方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們現在進行到了哪一步。他就是擔心今天林素也和上次一樣，所以提前過去等著。
    但是現在看來，林素并沒有上次那么嚴重。
    陶牧之稍稍放心了些。
    林素給他一個大白眼后，目光還沒收回，就那么不滿又緊緊地盯著他。陶牧之手邊的資料索性也沒再繼續收拾，他對上林素的目光，道：“今天的診療怎么樣？”
    陶牧之過來給她“扶船”了。
    但是這次林素的船還算穩，也不需要扶，陶牧之說完后，林素道：“你問這個干嘛？你不是要跟我避嫌嗎？”
    這也是目前陶牧之在林素問題上糾結的點。他的心就揪在林素的心理診療上，可是為了避嫌，他不能去問，也不能去了解。他只能站在霧蒙蒙的門外，發現林素的狀況，等發現了林素的狀況，他才能去給她解決。
    若是林素不給他信號，他接收不到的話，那很可能和林素錯開。
    就在目前來看，林素是愿意表現出這些信號的，他也恰好能接收到。但不能親眼看到，陶牧之總感覺心像是懸著深淵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收不到林素的信號，他的心就被吞噬了。
    陶牧之向來是個胸有成竹的人，但是或許是太在意，他總擔心林素這棵竹子會折在他心里。
    林素原本也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下，但是沒想到她說完后，陶牧之就沒聲音了。林素的目光從有理，變成“我剛才是不是太過分”了的猶疑，又到“我要不要主動跟他說一下”的試探。
    最終，林素先開了口。
    “我這次診療挺好的，各方而都挺好的。當然也會有一些問題，但是我會想好怎么處理，并且把它解決掉的。”
    林素說完，她看到陶牧之幽深的眸光像是被點了褪色素一樣，眼睛里的墨像潮水一樣急速褪去。
    他就用那樣的眼睛望著她，在眼底幽深褪去之后，他的眼中浮上了一絲光，一絲笑意。
    笑意從他的眼睛，延展到他單薄的眼角和單薄的唇，他清俊的而龐，因為這樣一個笑，而變得更為攝人心魄起來。
    林素的心因為他的笑，跳得七葷八素的。
    她的臉有些燙，她覺得她連肯定紅了。就因為陶牧之一個笑她臉就變紅了，那也太丟人了。想到這里，林素抬手把胳膊屈起壓在了她的臉上。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林素一邊壓著臉，一邊在躺椅上翻著身，沒有胳膊的助力，她翻身翻得十分笨拙，像個小蟲子，一扭一扭。
    就在她扭著的時候，她的身體被一雙手臂撈在了一個懷里。她的身體因為這個撈起的動作往后一退，后脊抵在了一個寬厚溫熱的胸膛上。在她脊背抵上之后，她的身體被手臂抱住騰空，往前一挪后落下，她整張臉差點貼在了墻上。
    林素：“……”
    陶牧之也躺在了躺椅上。
    他就躺在她的身后，從后而擁著她。躺椅空間很小，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林素的后脊貼著陶牧之的胸膛，隔著單薄的白色醫生制服，林素感覺她的后背快要被陶牧之有力的心跳給敲碎了。
    “騰”得一下，林素臉熱麻了。
    林素有愣住了那么幾秒鐘，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和心臟被陶牧之這么擠壓了一下，沒法跳動思考了。
    等她適應了這種感覺，林素的火氣“噌”得一下上來了：“你！”
    “你”完之后，林素腦子迅速回過了神來。這躺椅本來就是人家陶牧之的，要是兩人真要有人滾，該滾的也是她。
    腦子這么一轉，林素的語氣隨著腦子里想的事情也是那么一轉。她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被心虛覆蓋，變得又柔又軟。
    “你干嘛呀？我臉快壓到墻了?！绷炙叵駛€張牙舞爪的小螃蟹。
    她喊完，陶牧之將她往懷里壓了一下。
    兩人的身體在原本貼合的狀態下，再度貼合plus，林素像是被點了穴的小烏龜，蜷縮著手腳，一下不敢動了。
    就現在這個姿勢，林素感覺自己又像是一只小貓咪，被陶牧之抱在他的懷里。她的毛發上，沾染了陶牧之的味道，溫度和氣息，她的尾巴繃得緊緊的，就擔心陶牧之下一步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但是陶牧之沒有。在她說她的臉要壓到墻后，陶牧之把她又往懷里抱了一下，兩人的身體前后貼在一起，她的身體完全的蜷縮在了陶牧之的身體里。
    他給予她溫暖，給予她力量，給予她絕對的安全感。
    就這樣被抱著，林素繃直的尾巴也緩緩放松了下來，她的身體像水一樣融化，軟軟地被陶牧之抱在了懷里。
    林素低著頭，她的臉紅得發燙，心跳也快得有些可怕。對于陶牧之每次對她的親近，她感覺她心臟跳得次數，她平常半年都用不了。
    她不知道陶牧之為什么突然過來抱住她，但是她不討厭這種擁抱，她的頭歪在一旁，臉頰搭在他的手臂上，低頭輕輕呼吸著。
    診療室就在兩人的這個擁抱中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各自用自己身體的一側貼緊著對方。陶牧之頭輕輕低下，他的呼吸穿透她的發絲落在了她的耳邊，也不知道是因為發絲，還是因為他的呼吸，林素的耳朵癢癢的，她的心也癢癢的。
    在這個時候，林素想起了陶牧之說的小島。等她的病好了，陶牧之說他們會有一座小島，他們會生活在一起。那時候，她可以和他更親近，應該就是這樣的親近吧。
    林素突然有勇氣給母親打電話了。
    陶牧之抱著林素，將她一點一點嚴絲合縫地貼緊在他的懷里，感受著她的柔軟和乖巧。這樣抱了林素一會兒，陶牧之叮囑了林素一聲。
    “診療的事情是要跟我避嫌。但是診療之外或者與診療相關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說。知道么？”
    他像是一棵大樹，林素像是他懷里住著的精靈。他可以給予她事無巨細的照顧和保護。但是陶牧之擔心，擔心她會因為心理問題產生的一些波動而對他有所隱瞞，獨自行動。
    那樣的話，他保護不了她。
    林素窩在陶牧之的懷里，他說的話沿著她的耳廓到了耳朵里，又鉆進了她的心里。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記下來了，被陶牧之的雙臂摟住，林素小小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br/>     陶牧之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
    兩人在陶牧之的診療室一抱抱到了六點，抱過了下班時間。等林素告訴陶牧之，現在已經六點了的時候，陶牧之只簡單地應了一聲“哦”，然后把她從躺椅上抱起來，放在了地上。
    林素：“……”
    林素覺得陶牧之剛才應該是睡著了！哇！他不會把她當成安撫玩偶了吧！竟然抱著她睡著了！她提醒他已經六點了，他竟然只應了一聲“哦”
    哦什么哦？不應該道歉嗎？她都快餓死了好嗎！
    就這樣，林素一臉不滿意地跟著陶牧之一起回了家。
    因為今天回來得晚，到家時天就已經黑了。陶牧之去了廚房做飯，林素則拿著手機躺在沙發上一邊想著打電話的事情，一邊看獨苗。
    有時候勇氣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就當時她被陶牧之抱著的時候，遠處的小島就在跟她招手，她恨不得馬上給母親打電話。但是現在和陶牧之的懷抱分開了，林素又跟個小烏龜一樣縮回了殼子里。
    林素：“……”
    她也不是縮回殼子里，她只是要縱橫謀劃，打電話這件事情，牽扯的事情太多，她可得想好了。要是當時她就憑著陶牧之抱著她，她接著給母親把電話打過去，她實際上連該怎么問她都不知道。
    那是莽夫之勇，使不得使不得。
    她再想兩天。
    想兩天后，等想得差不多了，再讓陶牧之抱抱她激勵激勵她，她就把這通電話給母親打了。
    林素如此想到。
    在她正想著的時候，陶牧之叫了她一聲：“吃飯?！?br/>     得到吃飯的信號，林素思緒立馬收起，她眼睛一亮，從沙發上一下跳了下來，跑到了餐桌前。她邊往餐桌前跑著，眉頭還一邊皺著，一邊埋怨著。
    “我都快餓死了，都是因為你在診療室里的時候非抱著我睡覺……”
    “我的錯?！碧漳林芽曜臃旁诹怂耐肷?。
    林素：“……”
    林素一肚子的埋怨，連珠炮一樣，還沒響呢，陶牧之把炮芯兒給剪了。他真的很會給她熄火降溫，同時也會挑事上火。
    林素被他急速的承認錯誤和道歉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原本還想再說句什么，但是看到桌上的紅燒獨苗……不是，紅燒魚以后，也就原諒他拿了筷子開始吃飯了。
    林素雖然原諒了他，但臉上還是有些不情不愿。剛才主動認錯，也是怕她餓了，讓她先吃些東西?，F在看林素這個樣子，陶牧之給她挑著刺，夾著魚，和她說了一句。
    “對不起，吃完飯帶你去玩兒好么？”
    正在扒飯的林素眼睛從飯碗里一抬：“！??！”
    “去哪兒？”林素抬頭問。
    你看看，現在這種夜晚，你看看，像她和陶牧之這樣年輕的俊男靚女，你看看，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是多么的豐富璀璨，你看看……
    陶牧之：“去游樂園。”
    林素：“……”
    你哄小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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