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陶牧之的印象持續惡化。
已經從一開始的讓她和陶牧之分手, 變成了現在的讓她和陶牧之絕交。但是她沒和陶牧之在一起,所以她沒必要和陶牧之分手。陶牧之也不是和母親口中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渣男,她也沒必要和陶牧之絕交。
而在母親這樣跟她說的時候, 她是答應了母親的。
因為母親之所以對陶牧之印象惡化,是因為把他的所作所為,套在了那個男人身上。她是因為誤會,才這個樣子的。可是在當時那樣的情境下,她不想讓母親持續陷入在那段回憶里,所以她才答應了母親說和陶牧之絕交。
但是實際上她不可能和陶牧之絕交的, 不然她回了A市以后怎么吃飯睡覺啊?
林素:“……”
呸呸呸!吃飯!僅僅是吃飯啊,她和陶牧之沒有睡覺!
就這樣,午飯吃完,林素也安撫下了母親,然后她和母親道別,開車離開了家里。上午吃飯吃得早, 她是中午十一點多出發的,下午三點林素回到了A市的家里。
和七天前離開時, 家里沒什么變化。只是從家里重新回來, 林素望著那一地的雜志和照片, 怎么感覺她家里這么臟亂差啊?
但她以前也是這樣住的, 也沒覺得臟亂差啊?林素奇怪地想著, 先去把行李箱放進了臥室里。放下行李箱后,林素簡單洗了個澡,而后開始收拾臟亂差的家。
林素還從沒有收拾過家里呢。以前和母親住在一起,母親從不讓她動手。后來……反正她沒有收拾過。
不過沒吃過豬肉, 也是看過豬跑的。
林素也沒有怎么收拾,最起碼先把家里一地的照片和雜志先歸攏了一下。歸攏完后, 被雜志和照片覆蓋,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板重新見了天日。地板自從鋪上,就沒怎么用過,一直被蓋著,所以尤其明亮。地板那么一露出來,林素的家都亮堂了許多。
林素一下變得滿意了。
滿意之后,她看了一眼堆砌成小山一樣的雜志和照片……
這些東西怎么處理?
要扔垃圾桶嗎?
可是真的好多啊!
她拿不了,還是得陶牧之。
想到這里,林素也終于想起了陶牧之。她今天下午回來,陶牧之晚上是要來她家里做晚飯的。她一直沒和陶牧之聯系,因為她下午四點,和汪佳樺教授有診療。
下午四點……
林素想起了最關鍵的信息!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半多了!林素看到時間,抓緊撲騰了撲騰身上因為歸攏雜志照片而沾上的土,火急火燎地離開家里,開車去了三院。
-
開車到了醫院后,林素鎖好車子就朝著醫院大樓狂奔,連跑帶跳,終于在四點整,來到了汪佳樺的診療室。
狂奔了一路,林素累得氣喘吁吁,而她沒想到的是,她這種廢雞竟然能一路跑到診療室沒有休息。
看來爬山真的鍛煉身體。
汪佳樺正坐在診療室里等林素,聽到敲門聲后,汪佳樺說了一聲“進”,門被推開,氣喘吁吁的林素推門走了進來。
“哎喲,怎么累成這個樣子啊?”汪佳樺看著林素吃驚道。
林素稍稍穩了一下呼吸,道:“我跑過來的,忘了時間,怕遲到了。”
“遲到一會兒沒什么的。”汪佳樺笑了一下,隨后,她笑容加深,道:“不過我聽陶醫生說,你以前看心理醫生可是從不在乎遲不遲到的啊。”
林素:“……”
她有嗎?陶牧之真是的,怎么到處敗壞她的名聲。
林素有被氣到,想著晚上回去一定要咬陶牧之一口解解恨!盡管她以前確實經常看心理醫生遲到。
從這兒也能看出,林素對于心理診療越來越積極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信號,這代表她現在正在一點點變好。
不光她的行為,在讓林素坐下后,汪佳樺觀察了一下林素的氣色,道:“氣色不錯。假期玩兒的很開心啊?”
林素:“……”
可不是么,爬了七天的山,能不開心么。
但是吐槽歸吐槽,林素還是不能和汪佳樺這么說的。汪佳樺是個很溫和的醫生,在她面前的時候,林素還是很聽話很認真的。
“還可以。”林素道。
不□□色,林素好像變得也愛說話了一些。這七天的假期,看來她是真的過得挺開心的。看到林素的變化,汪佳樺也替她開心。
她笑了笑,道:“國慶七天都去哪兒玩兒了?”
診療在無聲無息中開始,林素并未察覺,汪佳樺像是在跟她閑聊一樣。林素看了一眼汪佳樺,道:“就在家里。”
“和誰啊,和你母親嗎?”汪佳樺道。
“本來是和我媽的……”說到這里,林素想了想,她其實有些不太確定能不能說陶牧之去找她了。不過很快,林素就想起來了,當時陶牧之可是說的他不是去找她的。
想到這里,林素沒了心理壓力,她道:“陶醫生去我們那里了,說要玩兒幾天,我就帶著他在我們家鎮上上轉了轉。”
她這樣說完,汪佳樺眸光一抬,望著林素,她輕輕地道了一聲:“哦?”
聽到汪佳樺這聲“哦”,林素連忙道:“他不是專程去找我的,只是去我們那里玩兒,我剛好在那里,所以他就去拜訪了一下。”
聽到林素這么著急的解釋,汪佳樺笑了起來,道:“不管是他去找你,或者是去你那里玩兒,都沒有關系。你跟我說的這些,我都不會告訴別人,我對你跟我說的一切都是保密的。”
汪佳樺做的這番保證,很好的讓林素放下了警惕心,也讓她更愿意和汪佳樺說話了。
在汪佳樺說完后,林素笑了笑。
“所以這七天是陶醫生帶你爬的山?”汪佳樺看著她的笑容問道。
林素:“你怎么知道……”
林素驚奇完,后點了點頭:“是的。”
“陶醫生就喜歡爬山,這些我們同事都是知道的。我聽你說你爬了七天山,陶醫生又在,我就想肯定是他帶你爬的。”汪佳樺解釋完,笑著道:“爬山很累吧?”
“對啊!”林素表示了肯定,她眼睛明亮地望著汪佳樺,像是跟她吐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歡爬山,連續爬了七天,還要看日出,天不亮就讓我起床陪他爬山。”
“還看日出了?”汪佳樺笑容加深,“挺浪漫呀。”
林素吐槽的話到嘴邊,在汪佳樺說陶牧之浪漫時,她的心口溢出了一絲甜。想起爬山時的景象,林素努了努嘴,像是不太情愿地承認了。
“日出是挺浪漫的。”
汪佳樺看著林素,被她可愛到了,笑出了聲來。而林素望著汪佳樺,聽著她的笑,也能聽出她是善意的笑,也隨著她笑了起來。
診療室的氣氛歡快明媚,汪佳樺繼續問道:“然后呢?這七天你們還一起做了什么?”
有了前面那些的鋪墊,林素對于陶牧之去她家這樣的事情也不再有壓力。而且和汪佳樺聊天真的很舒服,和她說起國慶七天的事情,她像是又重新回憶了一遍那七天的快樂一樣。
就這樣,林素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開始說了起來。
關于這七天發生的事情,林素的話題重點全部都在陶牧之的身上。她吐槽陶牧之喜歡爬山,說他喜歡嘮叨,還有粘人……在這些話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關于陶牧之的。
可是這畢竟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相處,還有母親。所以在談起那七天的事情時,母親勢必會要參與的。但是她也只提了一點點,也就是百分之一。可就是那百分之一,讓汪佳樺輕巧地抓住了。
汪佳樺沒有打斷林素。她坐在辦公桌后面,像是和小朋友聊著假期計劃一樣,她的重點也隨著林素,大部分都在陶牧之的身上。
可是偶爾的偶爾,她也會把話題牽引到林素母親的身上。
“我媽不讓我干活的,但是陶牧之在我家的時候,會讓我偷偷摸摸做一些。他說是想讓我幫我媽媽,但我還不知道他嗎?他就是想偷懶。原本我們兩人都定好的,我帶他玩,他幫我干家務……”林素絮絮叨叨地吐槽著。
汪佳樺聽著林素的吐槽,輕輕地笑著,道:“一開始說定的話,后來又毀約定,確實不太好。”
“對吧!”得到汪佳樺的肯定,林素也有了十分的底氣。她一定要跟陶牧之說一下這個問題,而且因為她在家里幫他做了那些活兒,到時候家里那些她歸攏的雜志和照片,要讓他一個人全部搬到樓下去。
林素還在想著怎么安排陶牧之干活,汪佳樺看著她,視線不著痕跡地收回,隨口問了一句。
“你和你母親一直這樣相處啊?”
在和汪佳樺的交談中,林素說了一些和母親的事情,汪佳樺自然而然地也就能歸攏出她和母親之間的相處模式。
聽了汪佳樺的問題,林素點了點頭,道:“對啊。”
得到林素的回答,汪佳樺抬眸看了她一眼,確認道:“就是你和你母親的相處是,你母親什么都不讓你做,但是什么都讓你知道。”
汪佳樺這樣說完,林素眼神中的光芒一頓,因為她的這個問題,她像是迷茫了一下,在迷茫中,她回想著她和母親這二十年的種種,她的眸光變輕變薄,她不太確定,又很確定。
“……對啊。”林素道。
汪佳樺看著她,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沒變,她在得到林素的回答后,甚至笑容加深了一些。笑容加深,汪佳樺望著林素開了口。
“你有沒有想過……”
話說了一半,汪佳樺頓了一下,她想了想,讓自己的措辭清楚而不激烈。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母親在用這種方法精神控制你啊?”
聽到汪佳樺的話,原本笑著的林素,笑容停滯在了她的臉上。
-
林素離開了汪佳樺的診療室。
她推開診療室的門,像是從冰冷的水池中爬了出來。身上濕漉漉的,還帶著冰水的寒涼。等她站在走廊,夕陽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才感覺身上的寒氣蒸發掉了一點點。
林素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覺得現在的情景和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有點不太真實。
夕陽的光微弱,一點點地照在身上,只能一點點地驅散寒氣,杯水車薪。在這種激烈的寒涼和微弱的溫暖中,林素像是又要被寒冷給侵占了。
但是很快,比那股寒冷還要激烈數倍的溫暖出現了。林素抬眸望著走廊盡頭,陶牧之的診療室門口,他剛推開門走出來。走出來后就看到了她,他朝著她走了過來。
林素看著陶牧之,被他身上那溫暖不灼熱的光照耀著,寒冷被驅散,她像是從不真實的夢境中重新走了出來。
陶牧之在林素看著他發呆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的目光追隨著他,在他過來后,她的下頜抬起,已經仰起了那個熟悉的角度。
兩人目光相對,陶牧之望著臉色慘白的林素,他抬手放在了她蒼白的臉上,她的臉冰涼,陶牧之道:“沒事吧?”
陶牧之的掌心滾燙,林素在他問完后,開了口,她一開口,氣息都像是從冰窖里吐出來的。
“沒事。”
她就是腦子有些亂。
在剛才的診療里,汪佳樺說了一些顛覆她認真的事情,她不想相信,不想承認,好在汪佳樺并沒有逼問和追問,在問完那句話后,診療就結束了。
林素低下頭,她眼中情緒千變萬化,最后穩定了一下,抬頭問陶牧之道:“你下班了嗎?”
林素這場診療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現在距離下班也沒多久了,陶牧之收回手,道:“下班了。”
“那我們回家吧。”林素和陶牧之說,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因為開始還只是汪佳樺的診療室像是冰冷的水池,現在她感覺整個醫院都是冰冷的水池。她緊張地站在陶牧之這絲溫暖身邊,害怕冰冷的水池沖破陶牧之給她的溫暖的結界。
她說完后,陶牧之道:“我今天要去我爺爺奶奶家。”
結界有了絲裂痕,林素抬頭看向了陶牧之。
陶牧之是溫暖的,但是他的溫暖并不只屬于她自己。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他身上有很多的責任。
國慶七天,他一直在她家里陪著她,都沒有陪他的家人。陶牧之確實該回他的家了,他已經陪了他那么久,她不該太自私。
林素仰頭看了陶牧之一會兒,她沒了力氣,重新低下了頭來。低下頭后,她抬手揉著她干澀的眼睛,應了一聲。
“哦。”
林素一下又一下地揉著眼睛,像是要把眼睛里的東西揉出來。在她這樣揉著的時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揉著眼睛的手拿開了。
她的手被拿開,她的眼界重新明亮開闊,陶牧之握著她的手,低頭看著她,問她。
“你要一起么?”
林素又抬頭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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