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牧之和林慕華互留了聯系方式。
留了聯系方式后, 代表女婿和丈母娘的關系更為穩固了。關系穩固,陶牧之和林素母女道別,開車離開了。
林素站在巷子口, 一直看到車子開到很遠,遠到看不見。林慕華的目光早就收了回來,看女兒這樣,她笑了一下,像是揶揄。
“好啦,都看不到啦。”
聽到母親的話, 林素一下回過神來,她看向母親,母親像是在笑她。林素臉一紅,嘴硬道:“我又不是在看他。”
“好。不是在看他。”林慕華沒再拆穿,笑著道:“我們回家吧。”
“嗯。”林素應了一聲,和母親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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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回到家里時, 家里已經上黑影了。林素進了家門開了燈,燈一亮, 照亮了整個家。林素站在樓梯口, 來回看了一眼, 家里少了陶牧之, 像是一下空了一大塊。
晚飯是陶牧之做的, 他臨走時,也幫忙把餐桌收了,碗筷洗了,水果切了。現在家里井井有條, 母女倆誰都不用再動手干活了。進了家門后,林慕華開了電視, 母女倆就在那里坐著看電視了。
林素不太喜歡看電視,也就是在家陪著母親看看,這也算是母女二人共同的娛樂方式。電視里是央六放的抗戰電影,槍炮轟隆隆的,畫面明明滅滅,倒映在母女兩人的臉上。
林素看著電視,還在想著剛才和陶牧之分開時的那個擁抱。
這幾天和陶牧之在一起,雖然一直被他逼著早起爬山,但是林素總體還是開心的。若是單純有別人陪著,也不至于那么開心,更多的還是因為輕松。
想到這里,林素掃了一眼茶幾,上面還有陶牧之臨走時剝的紅心柚子,林素看了一眼后,拿了一塊咬了一口。
柚子是甜的,微微帶了些苦口,味道不單一,所以符合她的口味。林素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在和林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林慕華也拿了柚子吃了一下,她咬了一口,道:“這柚子倒是不酸。”
“嗯。”林素和母親閑聊,道:“有一點點苦,剛剛好。”
像是紅心柚這樣的柚子,確實會包含一定的苦味,但是那種苦味是很淡的,就算平時一些味覺不敏感的人吃,都不太會被嘗出來。
林素竟然嘗出來了。
而她的味覺這兩年其實是不靈敏的。
林素沒跟她說過她的情況,不過她定期會回家,通過做飯或者她吃一些東西,林慕華是能察覺出來的。
她原本像是一塊被火燒黑的蜀錦,絢爛光輝,上面浮滿了被火焰啃噬的黑斑。但是現在,有些黑斑好像在消失。
林素在隨口附和了她的話后,依舊吃著柚子看著電視。林慕華望著她,看著她手指邊的紅心柚一點點消失,目光微抬了抬。
電視里依舊在轟炸,林慕華的思緒被一條短信拉了回來。
她的手機屏幕在客廳明明暗暗中亮了一下,林慕華原本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可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林慕華把手機拿了起來。
短信是陶牧之發來的。
看到發信人,林慕華望了一眼身邊的林素,而后將身體輕別開了一些,點開了手機屏幕。點開手機屏幕,陶牧之的短信內容一下映入眼簾。
望著這長長的一條短信,林慕華的目光在這一串串文字上循序地讀著,在讀到最后的時候,她眼中倒映著電視的光,像是變成了冬日河里單薄鋒利的冰刀。
【陶牧之:阿姨。我單獨留您的聯系方式,除了想要請教您做飯方面的問題外,其實還有一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聊一下,是關于林素的。我在前一段時間,曾經帶著林素見過我的朋友。我朋友是心理醫生,他在和林素的交談中,察覺出林素的心理狀態可能有些問題。這也是為什么我在您家叨擾這么久。如果林素的心理狀態有問題,我是希望能勸說她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會根據詢問她經歷過的事情,和與人的相處,找出她心理問題的癥結所在,從而可以讓她恢復心理健康。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勸說得了她,希望您能夠幫助我。】
看完短信,林慕華面無表情地關掉了手機屏幕。
在和林素母女分開不久,陶牧之車子駛入大路后,身后就沒了林素和林慕華的身影。他把車停在路旁,打開了剛剛儲存下的林慕華的通訊錄。
打開通訊錄后,陶牧之編輯了短信給她發了過去。
短信發過去,時間也在一分一秒地繼續著,陶牧之在路邊等待了五分鐘。預料之中的,林慕華沒有給他回復信息。
陶牧之望著屏幕上自己發的短信內容,他眉眼微斂,收起手機重新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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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華在想那條短信的內容,以及陶牧之這幾天在家里做的事情,給林素和她們家帶來的變化。
據陶牧之的那條短信交代,他是在聽到了朋友說林素可能存在心理問題后,才追來她們家的。而一如陶牧之所希望的那樣,有他的存在,林素的這七天過得非常快樂。
不但非常快樂,還非常輕松。她沒有了對她的愧疚感,因為陶牧之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林素,林素不用在承受她那她無法回報的愛。她擺脫了這種母愛的枷鎖,成為了一個自由人,自由自在地度過了這七天。
這七天的林素,每天被陶牧之帶去爬山,她的身體和氣色都變好看了許多。比起上次她回家時,已經宛如一個正常人。而正如她所見,林素現在甚至恢復了細微的味覺,能嘗到紅心柚中的那絲苦味。
林素有了這樣明顯的變化,是因為陶牧之。而林慕華卻并沒有因為陶牧之帶給林素的這些變化而提高警惕,反而聽之任之,任憑陶牧之去做這一切。
因為林慕華有更深層次的計劃。
長久的心理壓抑下,林素必然會喜歡這種自由沒有壓力的生活,也必然加深對給了她這種生活的陶牧之的愛。
而當她陷入這種愛,沉迷,瘋狂,那陶牧之身上的雷炸開,必然會給她造成更為深刻痛苦的傷害。
所以林慕華并沒有因為林素這幾天的變化而如何。
直到陶牧之發來的這條短信。
這條短信是很平凡的,就是一條男人對于女人心有擔憂,但卻不知如何勸說,只能求助于女人的母親與他一同努力的普通短信。
可是這條短信里有一條很關鍵的信息,陶牧之的朋友是心理醫生。這名心理醫生見過林素,甚至通過與她的交流中察覺到了她心理狀態的不對勁,并且希望能夠通過陶牧之來勸說林素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會在診療中看出林素的問題,并且通過這些問題探詢到造成林素這些心理問題的原因。
林素這些心理問題的原因與她息息相關。縱使她對林素的教養,讓她不會懷疑且背叛她。但是心理醫生角度刁鉆,她不確定林素是否被攻陷。
她做了這件事二十二年,自然不會因為這一種不確定因素而讓她做的事情土崩瓦解。
陶牧之不能要了。
而他本來也是要不得的。
林慕華看著電視,眼中的情緒因為她心中的百轉千回而千變萬化。最終,她定下了最后的決定。
林素還在吃紅心柚。她覺得這種甜中帶苦的滋味有些上癮,她一邊吃一邊想,有可能是因為柚子是陶牧之剝的,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已經好久沒有嘗到這么細膩的味道了。
陶牧之在她家里的這幾天,她的心理狀態平穩得一批,她甚至覺得她以后都不用去心理診療了,她已經是個正常人了。
她拿著紅心柚,邊看著電影邊吃著,身邊母親則看著她,笑了笑道:“喜歡吃柚子?”
正啃著柚子肉的林素看了母親一眼,她舔了舔唇,道:“也沒,就是覺得想吃點東西。”
她說著,看了一眼茶幾上的紅心柚,好家伙,一會兒的功夫她自己吃掉了一大半。她停下了吃柚子的動作,拿過紙巾擦了擦沾了柚子汁的手指。
觀察著林素的這些小動作,林慕華眼眸斂了斂,她看了一眼電視,又看向林素,像閑聊一般,問了她一句。
“你見過陶先生的朋友啊?”
林素:“……”
什么時候?
她和陶牧之雖說都同居了,但是她好像除了那次見了一個和他相親的小姑娘外,其他人好像就沒怎么見過了。
啊,見過。當時她不服陶牧之,想要勾引陶牧之,故意去他學校,好像見了一個叫張和的。和他關系不錯,據說是他的學長。
在林慕華問完后,林素像是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她見過的陶牧之的朋友。她點了點頭,道:“見過。”
“他是心理醫生啊?”林慕華接著問道。
林素:“……”
不是吧?他好像是大學老師。不過兩人都是一個專業畢業的,就算不是心理醫生,應該也算半個心理醫生。
想到這里,林素勸服自己,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林慕華眼底的光凝結為冰。
在母親問過她兩個問題后,林素也察覺出不對來了,她看向母親,笑了一聲,問道:“你突然問這個干嘛?”
她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母親緊繃的神情。在看到母親的表情后,林素下意識地收起了笑容。
林慕華望著林素,她的神情在林素收起笑容后,從緊繃變柔軟,柔軟中,又帶有了母親的為難,和欲言又止。
她的表情細微地變化著,每一次變化,都能恰好讓林素察覺到她變化的表情是什么。
她先是看著林素,眼睛里帶著許多的猶豫和些許的心疼,最后是母親堅定的溫柔。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你昨天去換衣服的時候,陶先生接了個電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和那邊通話的內容。”
“他好像有女朋友,他們在討論他女朋友的婚紗,還有他們的婚期。”
林慕華艱難而又緩慢地說出了這個讓人“心如刀割”的事實,她像是給予林素力量一般,握住了林素的手,她抬眼望著面前的林素,道。
“小素,媽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他在傷害你,你必須一定要離開他。”
林素的手被母親緊緊地握著。她在說這句話時,伴隨著她往后說的,她握著的她的手的力道是在一點點變大的。甚至最后一句她讓她離開陶牧之的時候,她的手隨著她說的那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在抑揚頓挫地握著她。
林素感受著手背上母親掌心的溫度。她抬眼看著她,母親也在看著她。她的眼中飽含了一位母親對一個女兒的擔憂,心疼和溫柔。
她看著母親,想著她剛才說的話。
她說陶牧之是有未婚妻的,他在和他的未婚妻在選婚紗,還有他們的婚期。
林素覺得這很荒謬。因為她就算不是在家里,她在A市的時候,也是和陶牧之計劃全天都在一起過。他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況,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撞到過他相親,甚至說,相親的時候,他絲毫不在意他的相親對象,注意力全在發著燒她身上。
林素的目光中浮上了一層迷惘。
她看著面前無微不至照顧她,給了她無數的愛的母親,她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母親好像在挑撥她和陶牧之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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