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雍州，也沒進城，只是在城外駐扎。
    雍州刺史攜一眾官員前來拜見，原本雍州刺史是帶著酒肉，犒勞三軍的。
    可看到了游騎衛(wèi)的行軍餐，頓時發(fā)現(xiàn)手里的東西不香了。
    沒辦法，人家游騎衛(wèi)在吃喝用度方面是真豪橫，不得已，還在游騎衛(wèi)蹭了一頓行軍餐。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雍州刺史十里相送。
    過了雍州，季節(jié)的變化就越來越顯得分明了，走得方向是向東北方走，一下子就沒了路數(shù)紅花，越走秦長青心理越難受，因為就連雜草，也沒有什么綠意復(fù)蘇的跡象。
    一直到了蒲州的地界，秦長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古老的蒲州古城，位于山西南端黃河?xùn)|岸，距古城西安約150公里，它有五千年的歷史文化和兩千年的繁榮，是我國古代六大雄城之一，蒲州古稱蒲坂，《帝王世紀》云“堯舊都在蒲，舜都蒲坂。早在部落聯(lián)盟時期，蒲坂一帶就是華夏文明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了。
    唐代和明代的蒲州城規(guī)模最大，是兩個繁榮昌盛時期，蒲州城外古蒲蒲津渡有一座橫跨黃河的浮橋，比西方波斯軍隊架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浮橋還要早48年，堪稱天下第一浮橋。
    因為距離黃河比較近，屢受黃河水威脅。為了防止黃河漲水，河床高出城池，水部每年都斥巨資清理河沙。
    在唐代，這里就屬于關(guān)隴地區(qū)了，當時江南的浙江等地，一年兩產(chǎn)的水稻沒有出現(xiàn)，導(dǎo)致江南地區(qū)還沒有關(guān)中地區(qū)富饒。
    蒲州也是胡商和大唐商人逐利的中轉(zhuǎn)站之一，很多貨物長安成不能消化一空，就會沿著長安城向周邊擴散銷售。
    雍州和蒲州，距離長安城比較近，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經(jīng)過了雍州和蒲州之后，才會將貨物四散到關(guān)隴。
    但是，大唐是農(nóng)業(yè)為主，每年最期待的就是風調(diào)雨順。
    不管是朝廷還是百姓，風調(diào)雨順尤為重要。
    進入了蒲州的地界之后，秦長青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是勞作期，這里卻十分蕭條。
    莊戶們坐在田間地頭，一個個愁眉苦臉。
    秦長青下馬，李恪緊隨其后，秦長青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攥了幾下，隨后又抽出腰刀，在地上挖了幾下，臉色瞬間就凝重起來。
    一望無際的田野，看上去氣派十足，可特喵的，現(xiàn)在還有一層動土在里面，根本就不能耕種。
    這不應(yīng)該啊……
    秦長青收回腰刀，臉色越來越黑。
    李恪不懂這些，急忙問道，“妹夫，怎么了？”
    “你看看這里的土地……”
    “土地？”李恪撓撓頭，“我不懂啊。”
    “簡單說，大旱之年，不會出現(xiàn)動土，可現(xiàn)在咱們腳下的，居然還有未化的動土。春耕算是廢了。”
    “災(zāi)情，不是小面積啊！也不僅僅是旱災(zāi)這么簡單，我的大舅哥啊，你身上的膽子重著呢。”
    秦長青招呼來一名哨騎，“立刻去通知柴令武，守好糧草，加快行軍速度，盡早趕到蒲州！”
    哨騎離開，秦長青看向李恪，“蒲州這地方，誰家是老大？”
    李恪撓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我要說我們家是老大，你會不會和我急眼？”
    “不會！”秦長青一陣鄙夷，“但我會找你們家的親親講講理！”
    “哪個理？”李恪嚇得一哆嗦，發(fā)現(xiàn)秦長青不像是在開玩笑。
    “硬道理！”
    秦長青說完，翻身上馬，隊伍繼續(xù)前行。
    一路上看到的全都是愁眉不展的莊戶，雖然說不全是動土，可有播種的莊戶們，一邊用手刨土，一邊唉聲嘆氣的看著地里沒發(fā)芽的種子，抹著眼淚。
    這鬼天氣，種子的成活率幾乎為零。
    到了蒲州城外，秦長青又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荒涼！蕭索！
    …………
    城外聚集了很多流民，足足有四五千，他們用獨輪車推著繁重的家當，身后跟著老人和孩子，開始想長安的方向挺進。
    不用看穿著，就知道，這是要逃荒的難民，在他們的臉上似乎都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一個個除了頹廢，依舊是頹廢。
    在城門口，穿著官袍的蒲州刺史曲長興，帶著十幾名官員，攔住了難民們的去路。
    曲長興對著百姓們一躬身，“曲某自上任至今，無愧皇恩、無愧你們百姓。
    大澇之年，曲某斬了縣尉、斬了縣丞，開官倉放糧，是諸位上萬民表為曲某求情免于一死。
    今年春耕廢了，但咱們還可以種土豆、種白菜、種蘿卜……官倉里面還有五十萬石糧食，如果今年真的顆粒無收，曲某就在開官倉放糧。
    大家留下來，共同扛在，大澇那年都挺過來了，這點小宰算什么？
    去長安城就是逃避，逃避不是辦法。去了也是一天兩頓稀飯，留在蒲州我管你們?nèi)D！”
    曲長興說完，難民們的臉上出現(xiàn)了感激的神色，有的甚至已經(jīng)痛哭出聲，場面一度壓抑。
    “曲大人，不是我們不留下，是真的不能留下。”
    一名長者上前，扶助曲長興的手臂，“是有那個人在，百姓們活的不如豬狗……狀告雖有門，可最終呢？他們連刺史府都給砸了；曲大人，您是好官，我們也不能再給曲大人惹麻煩了。”
    “平西爵爺奉旨北巡，他即將路過蒲州……”
    曲長興的話說了一半，一名小吏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曲……曲大人，城外五里發(fā)現(xiàn)不明身份駐軍，人數(shù)大概一千，打著的旗號……是不知名的軍旗，但和黃龍旗相近！”
    曲長興一聽，臉上立刻露出喜色，“鄉(xiāng)親們，不出意外，是秦爵爺路過！你們先回城，本官這就過去看看！”
    曲長興安撫了百姓，幾名長者站出來，“既然曲大人都這么說了，就全都留下，在等等看！”
    說話間，又有急忙德高望重的長者走了出來，“曲大人，老漢幾個和您同去，就和秦爵爺說說咱們蒲州的三大害！”
    游騎衛(wèi)安營扎寨之后，外面急匆匆跑過來一名官吏，來到營門前喊門，“可是游騎衛(wèi)？可是平西爵爺駕臨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