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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就該相信他,千難萬險,他會回來。
天災(zāi)人禍,早晚都會過去。
上午十點,過了早高峰,又不是周末,沐城新建的海豐廣場里顧客也不多,這個時間大家剛剛開始上班,很少有人來逛街。
阮薇被裴歡拖著往前走,實在沒什么心情來商場,但對方從昨天下午就一直陪著自己,一番苦心,她無法拒絕。
阮薇當(dāng)時距離蘭坊只有半個街區(qū)的距離,卻被裴歡的車攔住了。
她哪有心情和她敘舊,可裴歡非要帶她離開:“聽著,鬧到這一步,你的事只是幌子,會長要拿葉靖軒立威,你現(xiàn)在去就是白白送死,救不了他。”
阮薇從來沒打聽過裴歡的隱私,不知道她的來歷,更沒想到她什么都知道。阮薇甚至來不及問她是誰,已經(jīng)被她強行帶上車。
“你怎么會清楚……敬蘭會的事?”
裴歡讓司機繞路走,透過車窗向前后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跟蹤,這才放下心,笑著和她說:“好歹我也是華夫人啊。”
阮薇震驚失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記得盯著她看。
裴歡笑意更深,推推她問:“難道我不像嗎?”
裴歡帶阮薇去了一套沒人住的空房子,陪她等,只要天亮,一定會有結(jié)果。
可這一夜實在太漫長,阮薇無數(shù)次想問蘭坊的情況,可裴歡好像一點也不擔(dān)心,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過去問。
阮薇心里著急,一沖動起來腦子里不斷涌出各種混亂的想法,她離開老宅之后,葉靖軒很快就會知道,肯定已經(jīng)趕過來了。
她來就是為了阻止陳嶼……躲在這里耗時間沒有用,她必須去蘭坊。
裴歡攔不住,最后只問一句話:“你為什么不信他?”
阮薇怔在原地,很久才說:“我沒有。”
“你如果相信葉靖軒,就應(yīng)該保護(hù)好自己。”裴歡示意阮薇坐在自己身邊,兩個人都抱著腿窩在沙發(fā)上。裴歡突然想起什么,低頭笑,和她說起自己過去的那些事。
“他是敬蘭會的華先生,可他還是我丈夫,是我女兒的父親……阮薇,我和你一樣,像今夜這樣難熬的日子我過了六年,就因為他當(dāng)年教過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不擇手段地活下去,所以我從來沒有放棄。”她抬眼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這一次事情鬧大了,已經(jīng)不是你一個人的麻煩。我知道今晚很危險,我大哥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去,可我勸不住。他走的時候答應(yīng)過我,他會回來。”
所以裴歡就真的選擇相信華先生,她不問也不催,安安靜靜地等天亮。
阮薇終于平靜下來,愛一個人,就該相信他,千難萬險,他會回來。
她看向裴歡篤定的目光,伸手拉住她,兩人靠在一起閉上眼,漸漸說起毫不相關(guān)的話題。
她也要耐心等下去。
早起沐城報紙上還是那兩條關(guān)于房價的新聞,媒體欲蓋彌彰,沒有什么新消息。阮薇一夜未睡,卻找不到任何有關(guān)蘭坊的報道。畢竟“敬蘭會”三個字不可能直接提起,就算真出大事也要隱瞞,否則一旦引起公眾恐慌,沐城就要亂了。
不管昨夜發(fā)生過什么,到如今早已塵埃落定。
阮薇不斷安慰自己沒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但她一大早就被裴歡拖出去喝咖啡吃早餐,再怎么冷靜也還是克制不住,坐立難安。裴歡帶她出來逛街,盡量讓她分散注意力,卻發(fā)現(xiàn)她完全心不在焉。
裴歡想起阮薇過去受過刺激,怕她鉆牛角尖,于是安慰她說:“你放心,他說辦完事就給我打電話。”
裴歡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低頭看了一眼號碼,顯然就是華先生打來的,可她接起來,只聽了一句就關(guān)閉通話。
阮薇還想問消息,看她這樣嚇了一跳:“你……”
裴歡故意做了個噓的動作,把手機放回包里,她往樓下看了看,直接挽住阮薇,兩人拐進(jìn)旁邊的店里。
海豐廣場東門,時間剛好,玻璃外墻反光,陽光之下亮得刺眼。
為安全起見,裴歡決定挑公共場合見面,真要出事,也不至于被人闖到家里去。
葉靖軒回去換了衣服休息了幾個小時,按約定來接人。他下車的時候往前邊看了一眼,商場兩側(cè)種了大片的丁香,路旁還停了另外一輛車。
華先生也來了。
葉靖軒沒打招呼,卻看到那人下車來,直接往樓上掃了一眼。華先生難得親自打電話,只叫了一聲“裴裴”,后邊的話都還沒提,就被掛了。
葉靖軒笑了,走過去和他說:“要不是親眼看到,我真不信有人敢掛華先生的電話。”
那人很無奈,搖頭嘆氣:“她就這倔脾氣……不讓我回蘭坊,我沒聽,跟我賭氣呢。”他把電話交還給老林,“算了。”
老林自然習(xí)慣了他們的脾氣,補了一句:“夫人是擔(dān)心,這一聽見先生沒事,就放心了。”他讓司機先進(jìn)商場去看看情況,確保安全,可對方?jīng)]一會兒就回來了,面露難色。
葉靖軒忽然有點緊張,率先問:“怎么了?”
司機尷尬地看了一眼華先生,低頭說:“夫人和阮小姐在……逛內(nèi)衣店。”
這下輪到車旁邊的兩個人對看了一眼,葉靖軒想都沒想,毫不猶豫上樓接人。
華先生也沒猶豫,轉(zhuǎn)身坐回車上等。
司機努力繃著表情,咳嗽了兩聲,畢恭畢敬地陪在一邊。
老林忍不住笑了,輕輕對著車門說了一句:“先生,這事上您可就不如葉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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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薇站在一排蕾絲內(nèi)衣的架子之后,隔著一層玻璃看到他的時候,原本正對著扶梯口出神。裴歡就在她身后挑東西,似乎想問她什么,但她根本沒留心聽。
葉靖軒的出現(xiàn)毫無預(yù)兆,她看著他由扶梯慢慢升上來,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出現(xiàn)了幻覺,直到他走進(jìn)來,連店員小姐的聲音都不自覺放柔,阮薇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她看著他走向自己,想開口叫他,表情還維持得很好,可心里一下決了堤,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這么多年是非苦難,她早已麻木,可是今天看到葉靖軒,她一刻也不敢耽誤,沒等他說話,突然撲過去抱住他。
葉靖軒把她按在懷里,微微皺眉,低頭掃過她面前的內(nèi)衣架子,和她說:“我不喜歡這套。”
她被他逗笑了,仰臉看他,看著看著眼睛紅了,卻自己搖頭吸氣:“好了,我不哭,你別生氣。”
他哪還有什么氣,再多的話都說不出,俯身吻她額頭。
一天一夜而已,可這分別卻像過了幾個世紀(jì),她竟然真的沒哭。
店里的人全都笑起來,他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外人而言,這不過是最最普通的日子,情侶吵架,他追過來,她才委屈示弱。
只有裴歡站在一邊搖頭提醒:“哎,注意一點,我還沒走呢。”
葉靖軒率先拉住阮薇出去。
裴歡買完東西也向外走,她有點抱怨的意思,和阮薇開玩笑說:“看,以后你也不用羨慕我了,我丈夫才不會陪我逛這種地方。”
她說完又看看葉靖軒,依舊還是笑著的,一張臉明媚而艷麗,說的話卻像勸慰:“阮薇這么怕敬蘭會,還敢為你回來送死……別再把她弄丟了。”
一個人有勇氣面對自己最恐懼的東西,只能因為愛。
葉靖軒看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牽著阮薇轉(zhuǎn)身要走。
阮薇想起什么,回身又停下了:“等等……裴歡。”她叫她,這一夜變故最終能平息下來都靠華先生出手,她想說感激的話,可葉靖軒早就想到了,勸她不必。
他和裴歡說:“夫人也明白,華先生不會隨便做善事。他舉手之勞留下阿阮,實際上贏了整個南省。我也答應(yīng)了他的條件,從此蘭坊再沒有來自葉家的威脅,先生這一局從頭到尾算得明明白白,可不算幫忙。”
裴歡擺手也有點無奈:“你們男人真不浪漫。”
葉靖軒定定看著她,握緊阮薇,低聲說了一句:“但我還是要謝謝華夫人……感謝你一直幫我陪著她。”
裴歡總算滿意地笑了,過去抱抱阮薇算作是告別,很快離開。
她在扶梯上就拿出手機又給華先生打回去,分明剛才還飛揚跋扈的女人,可電話通了之后很快又壓低聲音,很快笑了。
扶梯幾乎還沒到一層,但正門之外有人下了車,特意走過來等她。裴歡急匆匆向下跑,一刻也不能再等。
愛情里人人都一樣。
葉靖軒和阮薇沒著急回去,難得這一日晴好,沒到正午,太陽不曬。這么多年他都沒機會和她好好走一走,像其他普通人一樣。
他牽著她走在商業(yè)街上,阿立讓司機慢慢開車,一路在他們身后跟著。
他把昨晚的事都告訴她,忽然低下頭看她:“阿阮,看到華先生我才明白,有的事沒必要想那么明白……人只有這一輩子,不論長短,都沒有時間給我們?nèi)鲋e。”
他們已經(jīng)浪費了太久。
他想起剛才的裴歡,和她說:“你看華夫人,她愿意跟在先生身后,他在外邊幫她把一切都處理好,她就安心等他的電話。你對我而言也一樣,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在,保護(hù)你是我的責(zé)任,這件事上沒有誰依靠誰的問題。”
她咬著嘴唇點頭,握緊他的手。
“以后答應(yīng)我,不管做什么決定,都跟我說實話。不許騙我,不許逞強,不許擅自離開。”
她聽著聽著笑了,答應(yīng)他:“好。”
他看她這么聽話的樣子長出了一口氣,繼續(xù)說:“我也和你說實話,我回去就準(zhǔn)備手術(shù)。如果一切順利,你也……”他頓了頓,覆在她手上的戒指上慢慢摩挲,“就為自己活一次吧,好不好?阿阮,那些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阮叔只求你能平安,他也希望你能按自己的心意做選擇。”
阮薇低頭說:“我們結(jié)婚吧。”
她說完這句,葉靖軒沒有回答,仍舊向前走。她有點忐忑,忽然抬頭確認(rèn)他的表情。
葉靖軒微微皺眉,收斂了平日里的狂妄樣子,只是安安靜靜帶她走,但這模樣依舊太招人。明明她剛才看到他平安歸來都沒有哭,這一刻卻忽然有點忍不住,濕了眼角。
她看他不說話,忽然有點慌,小聲問他:“還來得及嗎?”
“開顱手術(shù),就算成功,也不排除我會昏迷不醒……或者……”
她想也不想接話說:“你不醒我就等著你,一天,一年,一輩子。”
“那你就要守活寡了。”
她帶著眼淚還是笑了,肯定地說:“起碼我還有葉家,不會餓死。”
他低頭把她捂在胸口,擦她的眼淚,長長嘆了一口氣,說:“你走的那天,我真的害怕了。”他試圖讓她明白,“知道嗎……是真的害怕,怕到我覺得我寧可去做手術(shù),再試著醒一次,都沒有那天那么可怕。”
她哭到他肩膀的衣服濕了一片。
他的傻丫頭。
街上人來人往,很快走到繁華地段。葉靖軒當(dāng)著那么多人把她抱起來,她下意識地攬住他肩膀。他仰頭吻她,模模糊糊地嘆氣:“阿阮,你這么笨……可我舍不得。”
其實永遠(yuǎn)也不遠(yuǎn),只要彼此攜手走完這一段,就已經(jīng)足夠余生回憶。
那天街角的丁香成簇而開,百結(jié)成花,一世無雙。阿立從車上把摩爾放下來,它一直被下人養(yǎng)在蘭坊,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出門,阿立剛松開手,它立刻撒了歡。
阮薇隔了很久終于見到它,心里高興,彎下身抱住摩爾抓它下巴,很久不放手。
云都散開了,太陽越來越曬。
葉靖軒過去拉住阮薇,她乖乖牽著摩爾和他往回走。
他說:“都過去了,我們回家。”
一行人回南省之前,葉靖軒去醫(yī)院見了夏瀟。
方晟四五歲的時候就沒有家人了,葉叔把他放在幾個兄弟家里養(yǎng)大,后來他就一直跟著葉靖軒,再也沒有別的親戚。
如今葉靖軒做主,把方晟身后留下的一切都轉(zhuǎn)給了夏瀟。
夏瀟當(dāng)時還在復(fù)健,她的腿落下殘疾,但情緒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醫(yī)生說她一直很平靜,哪怕是聽到方晟死訊的時候,她也一點都不意外。
葉靖軒和阮薇一起去看她,阮薇為她的情緒著想,沒有進(jìn)去。
他一個人去病房。
夏瀟穿了一身淺藍(lán)色的住院服,正坐在病床上拿著一個蘋果吃。她一只手骨折還沒好,就用左手慢慢往嘴里送,她看到葉靖軒進(jìn)去,表情淡然,還叫了一聲三哥。
當(dāng)天方晟中彈傷在要害,幾乎來不及搶救,他留的話也沒能說完,但葉靖軒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她:“方晟最后有句話,他想帶你走。”
夏瀟還是一口一口在吃蘋果,住院自然沒能化妝,但人還年輕,終究底子好,比往日光鮮靚麗的樣子反而更討人喜歡。
她笑了,和他說:“他走的那天也這么說,但我根本不信,方晟說的話,虛情假意,都是幌子。你看……他果然沒回來。”
她說完,狠狠咬了一口蘋果。
葉靖軒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一條縫隙,病房里光線亮一點,氣氛也好很多,他和夏瀟說:“我按他的意思送你離開沐城吧,有人照顧你,好好養(yǎng)傷。”
她看向葉靖軒,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那一晚,這男人太強勢,自然有女人心甘情愿為他往火坑里跳,那時候她也是她們其中之一。
時至今日他依然如是,只是對著她的表情刻意緩和許多。
夏瀟反而覺得他好笑,說:“你們不用都這副表情來安慰我,我從樓上跳下去那天問過方晟,求他帶我走,可他不愿意。他一心為你盡忠,為你而死,他從頭到尾完成了在葉家的使命,死得其所,和我無關(guān)。”
“夏瀟,你可以恨我,你難受的話就發(fā)泄出來,別再沖動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