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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慶王府

    仙蕙當(dāng)然不想去慶王府,----她重生至今,不過才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前世記憶猶新,本能的……,就覺得慶王府是一個龍?zhí)痘⒀ā?br/>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yīng)。
    繼而又是隱隱不安,怎么回事?今生和前世居然不一樣了。
    前世里,當(dāng)時母親和父親關(guān)系鬧得很僵,東院的人都在和父親慪氣,所以并沒有去參加權(quán)哥兒的周歲宴。看來……,自己重活一世,不僅改變了父母之間的關(guān)系,也改變很多其他的事。
    未來變幻不定,心里有一種不踏實(shí)的感覺。
    “二姐姐。”邵彤云又笑,“爹不是給你們重新打首飾了嗎?聽說下午就能送來第一批,雖不多,但是明天正好能戴上。另外爹說你們衣服少,又讓都做了一套新衣裳,估摸也是下午送來。”
    首飾這么急就趕出第一批了?還趕制了新衣裳?
    仙蕙心中警鈴大作,似乎……,有一種非去不可的感覺。
    父親為何非要自己去慶王府?說不通啊。
    只怕不是父親的意思,而是榮氏母女再搗鬼吧?如果自己拒絕,她會如何?于是靦腆一笑,“那……,那什么慶王府的,聽起來就不是一般人能高攀的。”一臉上不得臺面的表情,“我還是不去了。”
    “二姐姐,你想多了。”果不其然,邵彤云擺出了勸解的架勢,“慶王府雖然尊貴不同一般人家,但我表姐是大郡王妃,邵家也就是慶王府的轉(zhuǎn)折親。既然都是親戚,紅白喜事當(dāng)然應(yīng)該走動一下。”她笑得溫柔和氣,“想來是二姐姐心里怯場,沒關(guān)系的,到時候一路跟著我就好了。”
    跟著你?那可就要命了!仙蕙心下冷聲嘲諷。
    邵彤云見她低頭不語,只當(dāng)還是害羞,繼續(xù)勸解,“我從小就去慶王府串門的,一月里少說也有一、兩次,便是平常不趕上正日子,大郡王妃想我說話了,也過去的。所以啊,二姐姐你根本不用擔(dān)心,我對慶王府可熟悉了。”
    她揚(yáng)起下巴,“就算不用丫頭,我也肯定不會走錯路的。”
    仙蕙腹誹,你當(dāng)然不會走錯路,因?yàn)槟阒粫室獍讶祟I(lǐng)錯路!只是眼下沒工夫跟她慪氣,心不在焉,思緒早就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
    照理說,榮氏因?yàn)槿f兩銀子氣病了,正在恨著東院,邵彤云自然也是恨的,怎么突然跑來做說客了?何其古怪?而且又是打造出一批首飾,又是讓趕制了新衣裳,還勸來勸去的,非得讓東院的人去慶王府做客。
    榮氏母女到底在琢磨什么?準(zhǔn)備到時候讓東院的人臉上難堪,報個仇?可是在慶王府丟了東院的臉面,也就是丟了邵家的臉面啊。
    難不成,她們想把大郡王的事提前上演?!不由心下一沉。
    “二姐姐,你怎么不說話?”邵彤云說了半天,不見她應(yīng)聲,有點(diǎn)不耐煩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心下惱火,到底是鄉(xiāng)下長大的沒見識,如此上不得高臺面!讓她去慶王府,那是給她莫大的體面,難道還委屈了她不成?不過想起父親說的那件大事,哼……,這件事一定要辦成,回頭有她們母女一起哭的日子!
    因而又耐下性子,繼續(xù)勸說起來,“二姐姐,我跟你說……”
    誰知道仙蕙油鹽不進(jìn),仍憑邵彤云說得口干舌燥,茶水都連喝了兩碗,最后還是忸忸怩怩的,“不行,不行。”心下有些猜疑,想知道事情是針對整個東院,還是只針對自己,故意道:“要去……,讓我娘和姐姐、嫂嫂去好了。”
    “不行。”邵彤云略有些急,“好好兒的,怎么能單獨(dú)丟下二姐姐一個人?”
    仙蕙心下有些了悟。
    照這么看,事情似乎還是針對自己的。
    “二姐姐……?”邵彤云實(shí)在說得嘴皮子干,翻來覆去,該說的、能說的,都已經(jīng)全部說了,干脆笑道:“好啦,明兒我過來找你。”
    仙蕙還是搖頭,“不了,我不想去。”
    邵彤云到底還是太年輕,即便再沉得住氣,也是有限。
    見對方再三拒絕,忍不住火氣躥了上來,“行!看來二姐姐是不給我這個臉面,那也就算了。”她勾起嘴角,“反正這都是爹的意思,回頭若是爹怪罪下來,二姐姐自個兒去解釋吧。”
    仙蕙只低著頭,一副含羞帶臊見不得人的樣子。
    邵彤云咬著嘴唇帶氣走了。
    到了下午,新首飾和新衣裳一起送了過來,來人居然是趙總管,“老爺說了,明兒東院西院的人全都去慶王府,記得好生打扮,不管是誰都別疏忽了。”
    居然真是父親的意思?邵彤云沒有撒謊?!仙蕙吃驚不已。
    如果不是榮氏母女算計(jì)自己,而是父親……,如果是他非要讓自己去慶王府,那么會有什么事呢?她看著新打的首飾出神,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
    面前最耀眼的,是一支赤金鑲紅寶石的雙尾鳳釵。
    仙蕙有點(diǎn)茫然的看著鏡子,拿起鳳釵,在鬢角邊比了比,----鏡子里倒映出一張姣好容顏,長長的遠(yuǎn)山眉,明眸烏黑,鼻子秀氣又挺又直,臉龐白凈細(xì)膩宛若瑩玉一般,仿似吹彈可破。
    母親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兒,父親亦是高大清俊,自己占盡了父母的一切優(yōu)點(diǎn)。
    這是自己比別人多出來的唯一優(yōu)勢。
    等等……,長得好,年輕,尚且待字閨中,自己今生又在父親跟前太打眼了。難道說,父親瞅著自己還算拿得出手,就準(zhǔn)備把自己嫁進(jìn)慶王府?可是讓自己去和慶王府聯(lián)姻,就算父親同意,榮氏也不會同意的。
    榮氏母女更不會高高興興的,讓邵彤云來勸說自己去慶王府了。
    除非是做妾?不對,還是不對。
    父親雖然涼薄,但還不至于盼著自己做妾吧?他先花三萬兩銀子討東院歡心,再把自己送去慶王府做妾,哄西院開心,那最后惹得整個東院的人都憎恨他,三萬兩銀子不是白花了嗎?所以應(yīng)該不是。
    那還有誰家?刺史家?仙蕙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說刺史家不好,而是刺史乃是官宦之家,講究門第,多半看不起邵家這種商戶之女。想要進(jìn)刺史家的門,或者庶子,或者繼室,才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可能。
    可是……,就算讓自己去給刺史家的兒子做填房,也抵不過三萬兩銀子啊。
    ----思路又繞回了原點(diǎn)。
    仙蕙心下猜疑不定,去找姐姐,結(jié)果姐姐和嫂嫂都在母親跟前,大家都在說著新首飾和新衣服,一派歡聲笑語。見她來了,明蕙還拉了她過去打趣,連聲夸道:“都是我們仙蕙聰明伶俐,會討爹的歡心,連帶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沈氏看向小女兒的目光,亦是欣慰。
    邵大奶奶說了幾句討喜的話,然后又道:“明兒要去慶王府,哎……,往常聽說王府皇宮的,那敢想過還能親自去見識?”神色頗為不安,“我這人嘴又笨,見人多了更不知道說什么,明兒……,就一直跟著娘身后了。”
    明蕙抿嘴笑道:“不光嫂嫂心里緊張,我這心里一樣緊張的很呢。”
    沈氏淡淡道:“咱們不過是去應(yīng)景吃個飯,少說話,吃完就回來了。”轉(zhuǎn)頭看向小女兒,露出笑容,“仙蕙倒是沉得住氣,越遇著大事,反而越比平常看著更穩(wěn)當(dāng),不怪你爹也更喜歡你。”
    仙蕙努力笑了一笑,有些恍惚。
    母親、姐姐和嫂嫂她們,沒有人知道前世的悲慘凄涼,她們都沉浸在父親對東院不錯的欣慰中,都以為父親是真心偏愛自己。那么……,自己要怎么解釋不想去慶王府的事?身體不舒服?病了?那樣又只會讓她們擔(dān)心不已。
    況且事情復(fù)雜起來,如果只是榮氏母女的算計(jì),還能利用父親躲開,但假如算計(jì)自己的人是父親呢?自己又要往哪里躲?躲得了這次,躲得了下次嗎?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輩子嗎?
    仙蕙心情低沉,一腔心事和擔(dān)憂,卻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傾訴。
    ******
    明蕙自幼和妹妹誰在一起的,養(yǎng)成習(xí)慣了。來了江都邵府以后,雖然院子夠大房子夠多,卻還是改不了這個習(xí)慣,反而覺得兩姐妹睡一起踏實(shí)。入夜,她帶著緊張和興奮的心情,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開始入睡。
    而仙蕙,則是根本就沒有半點(diǎn)睡意。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結(jié)果還做了一個噩夢。在夢里,又重復(fù)了在慶王府的那一幕,嚇得她失聲尖叫,醒來瞪大眼睛一看,姐姐還在身邊睡得香甜。還好,還好,……還好沒有喊出聲兒來。
    仙蕙平定了下心緒,再也睡不著了。
    她思來想去,一直躺倒窗外青光大亮,最后還是決定去慶王府一趟。
    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就去一次,看看父親到底在唱什么戲?看看他到底許諾給榮氏母女什么,能解開三萬兩銀子的許諾,只怕不是小事!心里不由浮起一片悲涼,那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
    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胡亂猜疑想而已。
    否則,父女反目的日子就不遠(yuǎn)了。
    等到天明,仙蕙洗漱完畢,丫頭捧了昨兒送過來的新衣裳過來。上衣是鵝黃色的寶相花襖兒,緞面光滑如水,花紋精美,先不說各種精巧的繡工,單是料子就已經(jīng)非同一般了。
    最稀罕的,是下身那一襲十六幅的陰陽湘水裙。
    一幅綠色、一幅白色,八陰八陽交錯用金線勾勒繡在一起,穿在身上不動時,看起來是綠色的裙子,走幾步,又搖曳多姿露出一些白色。特別是腰間掛一串紅珊瑚珠,一會兒落在綠色里面,一會兒落在白色里面,好似繁花蕩漾在白云碧水之間。
    明蕙輕聲驚呼,“了不得!好新巧好漂亮的裙子啊。”
    丫頭們也是紛紛圍了過去,笑著打量,一個道:“這么好看的裙子,便不是二小姐如此出挑的容貌,換做我穿,也是極好看的。”另一個啐道:“呸!你看看這裙子的繡工和針線,把你賣了,都不夠買這條裙子的。”
    仙蕙沒有心思欣賞裙子,而是輕嘆,看來事情果然有蹊蹺了。
    若不然,父親怎會給自己如此華麗的衣裳?而且自己有,姐姐卻沒有。
    只是不便多說,幫著姐姐收拾了一番,又去看看母親和嫂嫂。這一個多月,時常跟她們說些妝扮的技巧,一番收拾,都是像模像樣的。至少看著干凈體面像富家女眷,不會被人說成鄉(xiāng)下來的了。
    到了西院匯合的時候,仙蕙留心看了一眼,邵彤云的裙子也比不上自己華麗,且她沒有任何意見,心下越發(fā)了然。
    一路上順順利利,邵家的馬車隊(duì)伍很快到了慶王府。女眷走不了王府的正門,而是走側(cè)門,----慶王府的修筑規(guī)模宏大非凡,堪稱江都小皇宮。進(jìn)了側(cè)門,下馬車,然后又是軟轎前行,曲曲折折行了不短距離,最后還得步行一段才抵達(dá)花廳。
    已經(jīng)來了不少女眷,有慶王府的各家親戚們,也有像邵家這樣攀龍附鳳的,還有一些當(dāng)?shù)毓賳T的妻女,熱熱鬧鬧一屋子的人。
    仙蕙秉承“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只做羞澀,一直低頭不語。
    可奇怪的是,一直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她覺得心里有點(diǎn)發(fā)毛,忍不住忽然抬眸,落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仆婦。可是那人穿著打扮體面,神態(tài)高傲,又不像是一般的管事媽媽,看不出是什么身份。因?yàn)椴槐阋恢倍⒅鴮Ψ娇矗戳藘裳郏阒缓脮簳r收回視線。
    等到再抬頭去看的時候,那婦人卻不見了。
    ----真是奇怪。
    “大郡王妃到。”門外邊,有侍女高聲唱諾。
    花廳里的女眷們,頓時“嘩啦啦”的全都站了起來。
    門口進(jìn)來一個富貴雍容的年輕婦人,頭上珠翠環(huán)繞,穿著大紅色葫蘆多子紋妝花褙子,配百蝶穿花裙,顯得一派精神奕奕的好氣色。她未語人先笑,“大伙兒都來了,快坐,快坐!”跨門進(jìn)來,頭上金步搖的紅寶石滴珠一搖一晃,“今兒來得貴客多,里里外外都是人,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女眷們里,便有人奉承辛苦操勞之類的話。
    大郡王妃笑道:“談不上操勞,都是我份內(nèi)應(yīng)該忙碌的。”看向眾人,“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兒給權(quán)哥兒做周歲,我心里這一高興啊,便不覺得累了。”
    眾人紛紛附和不已。
    仙蕙心下冷笑,今兒是給大郡王的庶子做周歲生辰,又不是她大郡王妃生的,真的有這么高興嗎?更不用說,大郡王妃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并無兒子,那權(quán)哥兒可是大郡王的庶長子。
    她這會兒心里肯定跟針戳一樣難受,居然笑得出來!可見城府之深。
    一想起前世的事就惡心反胃,心中滿滿都是恨,恨不得沖上去撕爛大郡王妃和邵彤云虛偽的笑臉,把她們丑陋的真面目公諸于眾!可是……,卻什么都不能做。
    仙蕙只想快點(diǎn)結(jié)束這場厭煩的宴席,離開慶王府。
    偏生大郡王妃走了過來,打量道:“這幾位……,想來就是沈太太和明蕙、仙蕙,我不認(rèn)識,可沒有認(rèn)錯人罷。”
    榮氏含笑不語。
    沈氏起身回了一禮,“見過大郡王妃。”
    仙蕙等人只好跟著起身行禮。
    大郡王妃的目光,落在仙蕙身上掃了幾眼,贊嘆道:“好生水靈的丫頭,兩姐妹站在一起,好似一對兒并蒂花。”推了推邵彤云,“可把你給比下去了。”
    邵彤云抿嘴一笑,“沒法子,誰讓我的兩位姐姐長得太好呢。”
    花廳里的女眷都看了過來,紛紛打量。
    明蕙性子敦厚內(nèi)斂,不善于應(yīng)付這種玩笑話,微微紅了臉,低頭不語。而沈氏本來就孤傲,邵大奶奶老實(shí)巴交的,就更不會跟著一起說笑了。
    未免冷了場,仙蕙不得不接了話頭,淺笑道:“大郡王妃謬贊了。三妹妹不光容姿殊麗、端莊大方,而且接人待物亦是溫和可親,想來就是因?yàn)槌響c王府,和大郡王妃走得親近,所以學(xué)了一、二分罷。”
    不僅夸了邵彤云,還不著痕跡的把大郡王妃給捧了。
    ----話說得滴水不漏。
    大郡王妃的笑容微微一僵,繼而回神,與身后眾人笑道:“聽聽,這丫頭不僅天生一管好嗓子,還嘴巧,說話真是討人喜歡啊。”忍不住打量幾眼,貌美、伶俐,聽說還頗有心計(jì),在邵家啃下了三萬兩銀子,真是厲害啊。
    不過再厲害又能如何?等到開春,很快就要被她爹給轉(zhuǎn)手賣了。
    “大郡王妃。”榮氏對外甥女說話并不拘束,朝她笑道:“不用專門陪我們,你只管忙你的去,等下大伙兒就該落座入席了。”
    “有小姨在這兒,幫照看著,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大郡王妃說笑了幾句,交待了管事媽媽們,便領(lǐng)著人出門,去招呼婆婆和妯娌、小姑們了。
    江都是慶王的封地,慶王就是整個江都的君王,慶王府實(shí)在太過顯赫,在場賓客沒人敢抱怨怠慢的。都在花廳里等了一會兒,三三兩兩,相熟的人聊上幾句,然后到了時辰,都跟著侍女們各自入了席。
    席面上,流水一般的呈上各種美味佳肴。
    仙蕙吃得沒滋沒味兒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那些當(dāng)?shù)毓賳T們女眷們都已經(jīng)告辭,邵家的女眷卻都留了下來,轉(zhuǎn)而準(zhǔn)備移去戲臺,還得消磨半下午看戲時光。對她來說,真是煩不勝煩,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忍耐。
    而且還得提起心弦,提防一不小心就有什么亂子出來。
    不知怎地,又感覺到有人再打量自己。
    她抬頭看去,見著了之前那個身份不明的中年婦人,眉眼精明,表情帶著審視,甚至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目光都沒有絲毫回避。
    這到底是什么人啊?仙蕙渾身不舒服,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花瓶,正在被買家打量評估值多少銀子,渾身都是毛毛的。
    正想抓個小丫頭試試問一下,誰知道有人上茶,人影一多,那中年婦人又不見了。
    “二姐姐。”邵彤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笑,“快過來,戲臺子那邊正在試戲,還要等會兒才過去呢。”她十分親熱,過來拉人,“咱們幾個先打兩回花牌。”
    仙蕙被拉進(jìn)了小姐們的圈子。
    里頭身份最尊貴的,是慶王府尚未出嫁的孝和郡主,次之,則是舞陽郡主的女兒周嶠,再次是王府一些親眷家的小姐。論親戚關(guān)系,最差的就是邵家這種轉(zhuǎn)折親,在這圈子里,完全就是給別人陪襯的。
    偏生邵彤云年少輕狂,不覺得,還像半個主人一樣主動幫著發(fā)牌。
    明蕙不好意思,“我不會玩這個,就在旁邊看你們打罷。”
    邵彤云笑道:“來嘛,來嘛,大家打著玩兒的。”看向孝和郡主和周嶠,“誰還認(rèn)真天天打牌不成?不過是消磨時間罷了。”
    孝和郡主自恃身份,微微一笑。
    周嶠卻是一個活潑愛玩的性子,加上年紀(jì)小,沒有那么多身份差別的念頭,反倒最喜歡和邵彤云一起玩兒。她配合的拍著跟前桌子,嚷嚷道:“快點(diǎn),快點(diǎn),給我來幾張好牌。”
    邵彤云婉聲道:“放心,給你的都是最好的。”
    明蕙實(shí)在是不適應(yīng)這種場合,也融入不了這個圈子,悄悄起身,往旁邊坐去了。
    邵彤云回頭喊道:“哎,大姐姐……”
    “我來罷。”仙蕙不想讓姐姐局促為難,接了她的話頭,對著眾人笑了笑,“只是我也不太會打,等會兒出錯了牌,大家可別笑話兒我。”
    周嶠忙道:“不笑,不笑,誰還不是從剛學(xué)過來的。”
    另外幾位小姐也跟著附和,心底看不看得起邵家那是一說,至少場面上,大家都沒有流露出輕視之意,一派和睦親密的氣氛。
    邵彤云發(fā)完了牌,笑道:“咱們今天打多少的?一錢銀子?”
    “一錢太少了!”周嶠不滿意道:“五錢,五錢!咱們趕緊把銀子花完,贏了的人買東西給大家吃,等下還要過去看戲呢。”說著,讓丫頭拿了一錠二兩的銀子過來。
    孝和郡主也讓丫頭拿了二兩銀子。
    另外幾家小姐自然要配合,沒有多話,都是紛紛找自家丫頭拿了銀子。
    輪到仙蕙,則是微微一怔。
    難怪邵彤云非得拉著自己過來打牌,邵家是月初發(fā)月例銀子,東院的人是月中才到邵府的,還沒得發(fā)。偏生今兒出門什么都準(zhǔn)備了,仔細(xì)檢查了,就是忘了找母親或者哥哥要銀子。這會兒當(dāng)然不能找哥哥,便是母親,太太們都在外面大廳說話,----難道要去嚷嚷的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連二兩銀子都拿不出?月例銀子還沒有發(fā)?那得鬧多大一個笑話兒啊。
    邵彤云……,就是等著自己出這個丑罷。
    仙蕙轉(zhuǎn)頭看向她,目光清明閃爍,好似冬日里的冰棱子一樣耀眼。
    邵彤云微微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
    偏生周嶠不知內(nèi)里,喊道:“你們兩個怎么呆了?”
    仙蕙什么都沒說,眼下說什么都不合適,低頭解了荷包,摸了一片金葉子出來,與眾人笑道:“今兒出門匆忙,只帶了這個,我就壓一片金葉子罷。”
    孝和郡主看了一眼,目光驚訝。
    周嶠則是趴上去,直接伸手拿了金葉子,她驚呼,“啊呀!這不是王府打造的金葉子嗎?今年才下來的新樣式,留著賞人用的,我娘還笑話今年的金葉子圓乎乎的,不像葉子,倒是像一個佛手瓜呢。”
    ----場面頓時尷尬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仙蕙身上,仿佛……,她是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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