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悲傷的，可高興的因子卻沖破悲傷的阻撓，好像某一次的新生。這是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個除夕啊，好好歹歹總是在一起了。
    只是以后的每一年，但愿她都是無恙的，不是這樣躺在病床上。
    電話再次響起，大中遞給他：“老大，是葉嘉打來的，打了很多次了。我告訴他你不在，有什么事情等你回來再說……”
    李歡看了看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仿佛主人不接，對方就絕不罷休。
    終于，他接聽電話，葉嘉的聲音很驚惶：“……李歡，你知道小豐的下落嗎？”
    大中沒有告訴他，一直沒有告訴他！
    李歡平靜道：“她現(xiàn)在醫(yī)院里?！?br/>     “怎么會在醫(yī)院里？生了什么?。吭谀募裔t(yī)院？我馬上趕來……”
    “不用了，她沒事，你不用來……”
    “……”
    對面?zhèn)鱽硪魂嚸σ簦~嘉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李歡又繼續(xù)吃飯。他知道，再過得一會兒，自己就無法這樣安靜地吃飯了。
    吃完飯，忽然很想抽一支煙，可是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久不抽煙了，馮豐最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抽煙。以后，自己就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抽煙了。
    可是，抽不抽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不喜歡，自己再也不抽就是了。
    他笑一下，來到露臺上坐著，看外面的煙火——盡管病房的隔音設(shè)備良好，但是，零星的鞭炮聲還是隱隱傳來，已經(jīng)很多人在放煙火了。按照他的經(jīng)驗(yàn)，現(xiàn)在還不是高峰期，到零點(diǎn)的時候，才會真正的鞭炮齊鳴，禮花陣陣，幾乎要持續(xù)兩三個小時的震耳欲聾。
    他有點(diǎn)擔(dān)憂擾了馮豐的休息，那個時候，任你多好的隔音效果，也是阻擋不住的。
    傳來敲門聲，他想，是葉嘉來了。
    他走到門口，葉嘉已經(jīng)匆匆走了進(jìn)來，顧不得跟他打招呼，直奔病床邊。他是醫(yī)生，盡管情緒很激動，卻放輕了腳步，一點(diǎn)也沒有驚擾馮豐。
    李歡也沒開口，只是悄然無聲地退出去，并順手帶上了病房的門。
    葉嘉在病床前俯下身子，輕輕撫摸一下她蒼白的臉，她依舊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著。
    打著點(diǎn)滴的那只手涼涼地放在外面，另外一只手也隱隱露在外面，她睡覺總是這樣，翻來覆去，從來不會乖乖的，躺在病床上也是這樣。
    葉嘉敏銳地一眼看見她手腕上的紗布。那是動脈的地方。
    他心里一沉，輕輕拿起她的手，手背上全是隱隱的青筋，血管都仿佛要從玉色的手背里跳出來。曾幾何時，這雙手柔軟如玉，那么溫存地?fù)崦^自己的全身，帶給自己最大的愉悅。
    如今，它為何變得毫無生機(jī)？
    他又細(xì)細(xì)地看一眼她打點(diǎn)滴的那只手背上的淤青，那上面幾乎模糊了血管的顏色，顯然是輸液的時候找不到血管，多次反復(fù)扎針造成的。
    多疼??！
    自己都在替她疼痛。
    他輕輕把那只纏著紗布的手給她放在被子里，低叫一聲“小豐……”
    她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小豐，是我……”
    昔日最熟悉的溫言軟語早已失去了魔力，她依舊閉著眼睛，根本不在乎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