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嗚呼悲哉
如此一來,弄得老爺也不好太強撐著,只能為了面子斥責他幾句,也說了些自己女兒不會這樣的話。但心底里,到底還是相信了幾分……
回家之后,老爺反而勸說小姐,要小姐和姑爺好好過日子,別再惦記著宸王了。弄得小姐是又氣又羞,氣得也不用老爺繼續(xù)勸說,帶著她就出了丞相府。
老爺忙追了出來,又是好一番勸解。但言語之間,意思卻也還是,既然已經(jīng)嫁給了趙康,就要一心待趙康。但是你現(xiàn)在心情兒不好,還是別回去了,再在娘家待一陣子吧。
小姐哪里能聽得進去這種和趕人無異的勸說?推開了老爺,便扯著她離開。
老爺以為小姐是要回趙家呢,也就沒太在意。她也以為小姐是要回趙家呢,也就沒再勸說什么。可是誰承想,小姐到集市上買了三尺白綾,然后一直往西郊血太學(xué)堂后頭兒的山上走去。她一直跟著,生怕小姐會做出什么糊涂事情來。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小姐到了山上,直接找了一個粗壯的大樹,將白綾扔了上去系好了,趴著樹就要往死扣兒里鉆。
可是把她給嚇壞了!又哭又嚎地抱著小姐,不管小姐怎么踹她,她就是不松手。自然也會說一些勸說小姐的話。只是這種勸說,卻和老爺?shù)膭裾f不一樣。她說的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哪小姐!你要是死了,可就沒有報仇的機會了,反而會稱了他們的意!小姐能有今天,都是秦穎月那賤人給害的,難道小姐就由著她逍遙了嗎?”
只這一句話,便讓小姐忽然明白過來,停止了對她的踢踹,由著她將她救了下來。
此后,姑爺再怎么打小姐罵小姐,小姐都是一聲兒不吭,好像個沒嘴兒的悶葫蘆似的。如此一來,姑爺對小姐的打罵,反而不那么勤了。而且每次都只是找個由頭兒打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也便走了。
想想小姐過的這樣不痛快的日子、受到的這樣豬狗不如的折磨,綠芍就覺得,其實小姐有這種想法,是再正常不過。只怕小姐想殺的人,不光是秦穎月那賤人,還有姑爺呢。只是姑爺是個男人,不好對付。但秦穎月……
正如小姐所說,這一次,她們可是真的逮著了能對付這賤人的機會了。
綠芍扶著自家小姐的手有些顫抖,她很害怕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可誰一想到小姐受的委屈,卻又……很期待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
憑什么要讓那賤人逍遙自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這世道兒,怎么就這么不公平呢?
主仆兩人從后門兒出了太師府。走到后門兒外,秦穎萱忽地停住了腳步。看了眼自己這不算華麗漂亮的衣裳,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愣住了。
她怎么能這樣去見宸王呢?
原本在宸王眼里,她就不如秦穎月那賤人漂亮。如今若是這邋遢模樣去見他,豈不是更提不起他的注意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見他的機會,怎么能讓自己以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扶不,她不能這樣過去!
“小姐……”看到秦穎萱忽然轉(zhuǎn)身往回走,綠芍有些發(fā)懵。
但秦穎萱卻并未應(yīng)她,而只是兀自腳步匆匆地往回走。綠芍也就只有在身后緊跟著她。
回到房中,秦穎萱就開始翻箱倒柜的找衣裳。可是翻騰了一通兒,卻又頹然地跌坐在地上。自從嫁進趙家之后,她沒有添過一件兒新衣裳。如今柜子里的這些衣裳,都是她從娘家?guī)淼模际侨ツ甑睦蠘邮搅恕鞒鋈ィ皇切λ纻€人嗎?
綠芍看出了她是在找衣裳,也知道她這番失落的原因。輕聲勸慰道:“小姐,不要緊的。男人是分不出女人衣裳的樣式的,他們就只看穿著好不好看。小姐的身段兒這么好,什么衣裳穿在小姐的身上,都是好看的。更何況,宸王府里的那些夫人們,一定是每人都穿著新樣式的衣裳在殿下面前晃悠,殿下反而看膩了。”
秦穎萱想想,覺得綠芍說得的確有道理。再看了看這些衣裳……想起她現(xiàn)在的處境,也覺得,除了挑一件兒還算能看得過去的之外,就沒有別的法子了。不然還能怎樣呢?難道還能不去么?難道還能回娘家要新衣裳么?指望趙家給她做衣裳?呵呵……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呢?
沒辦法,也只能在這堆衣裳里盡量挑選了。幾乎是挨個兒試一遍,自己看著,也讓綠芍幫她看。綠芍哪一個都說好看,但她覺得哪一個都不好看。弄到最后,綠芍都已經(jīng)眼花了,她自己也是舉棋不定。最后還是選了一件顯得溫柔端莊的淡粉色衣裙。
容菀汐很愛穿這個顏色,而據(jù)說,宸王是很喜歡容菀汐的。甚至于,以傳聞看來,宸王對容菀汐的喜歡,更甚于秦穎月那賤人。
“快,去打水來給我洗臉。再去廚房要一些牛乳和蜂蜜過來。”秦穎萱吩咐道。
綠芍覺得,小姐實在沒有必要這么折騰,但是看到小姐這樣興致勃勃的樣子,卻也不忍心提醒她。小姐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露出這樣有希望的眼神兒了。因而只能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去做了。
秦穎萱又是敷面又是梳頭地,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午膳都沒顧得上吃。收拾完了,綠芍勸她多少吃一些,她卻怕弄臟了唇上的朱丹,只是急匆匆地除了門兒。
主仆二人這一次是真的出了太師府,往集市上去了。從太師府到宸王府,距離可不近,幾乎要穿過在京都城的整條主街。
這時候正是人們午膳后閑聊的時候,街邊的茶館里、路上,都是熱熱鬧鬧的。
秦穎萱是一門兒心思地往宸王府走,估計已經(jīng)在想著見到宸王之后該說些什么了。可是綠芍跟在秦穎萱身后,卻是用心地聽著人們的交談。秦穎月那賤人被逐出王府的事,可是最近京都城里最大的事兒了,而且還是剛剛發(fā)生的,大家一定都在議論。或許還能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聽著聽著,綠芍忽然拽住了秦穎萱,低聲道:“小姐,我聽人說,好像秦穎月不是被宸王給接走了,是被靖王給接走了,宸王沒管她。但是好像靖王把那家人安頓的地方,是宸王府里一個侍衛(wèi)的家。”
秦穎萱聽了,原本是沒放在心上的,只是隨意應(yīng)了一句:“那又如何?”
腳步依舊速度不減,很想見馬上見到宸王。
可而是走著走著……忽的停住了腳步。四下看了看,指著一個熱鬧的茶樓,道:“走,我們進去喝杯茶。”
這樣的好時機,錯過了可是不會再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可不能沖動行事。
秦穎月那賤人為什么比她好命?除了天生一副狐媚子樣兒之外,還不就是詭計多端么?
對付那賤人,她如果不讓自己卑鄙一些、不讓自己詭計多端一些,怎么能行?
如果秦穎月真的沒在宸王府上……是不是說,宸王不愿意太過牽連進這件事情里來?若真是這樣,她去宸王府上“請”秦穎月回娘家,宸王一定說他做不了主。或許會直接讓她去問秦穎月。秦穎月一心想要勾搭宸王,是一定不會跟她回娘家略的。
其實這還是好的,至少她還能知道秦穎月住在哪兒。但是如果宸王不讓她去問秦穎月,而是直接說,他不知道秦穎月現(xiàn)在在哪兒呢?她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白袍一趟,因為她原本就想要見他。她擔心的是,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如果宸王是完全不愿意牽扯進這件事情里來,他直接不管秦穎月不就行了?可是他為什么要讓靖王把秦穎月放到、他王府中侍衛(wèi)的家里呢?那不是自找麻煩么?
所以宸王的這番“不牽扯”,很有可能只是表面上的。或許宸王心里,是做著金屋藏嬌的打算呢。
她去問了,不是表明,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他金屋藏嬌之事嗎?為了確保穩(wěn)妥,一定會將秦穎月轉(zhuǎn)移,轉(zhuǎn)移到一個看起來跟他更沒關(guān)系、更隱蔽的地方去……這樣,可就更不好找了啊……
已經(jīng)坐在茶樓里,秦穎萱不免有些贊許于自己的謹慎。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如此細細思量,而不是被要見到宸王的喜悅兒沖昏了頭腦,的確是件難得的事。如今她已經(jīng)如此謹慎多思,難道害怕報仇之事不成功嗎?
秦穎月,你的好日子到頭兒了……
秦穎萱在茶樓里認真聽了半晌,果然,大家伙兒都在說秦穎月的事。只不過他們說的,卻是和綠芍稟報給她的完全不同。
也聽得出,百姓們對這件事情也很有些唏噓。言語之間的都透露著一種驚訝、不太相信的語氣,好像是在說,“事情怎么可能是這樣兒的呢”;但卻也有一些人的語氣是很了然的,好像是在說,“原來是這樣的啊,我早就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但他們說的話歸結(jié)起來,都是――原來昨晚的事情和宸王沒有關(guān)系,就是庸王和庸王妃夫妻倆鬧別扭了。宸王和靖王倒霉,剛好遇見了,也不能瞧著庸王妃大半夜的跪在外頭啊,只能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