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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真正難題

    第二百六十五章:真正難題
    宸王說完,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真不打算再說話了。另一只手向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幾人隨著宸王出了升平院,在院外又說了道別之語,樂樂呵呵地各自回府去了,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fā)生過似的。
    送走了賓客,宸王回身看了容菀汐一眼,眸光很沉。然后轉身就走,沒和她有任何交流。
    容菀汐一聳肩,悻悻地跟了上去。
    不用問也知道,宸王是因為她和翎王出去的事兒而惱了。
    今天的事兒,只要是個明眼人兒,都能看得出來,是初夏在為她頂鍋呢。用初夏來為她頂鍋,是能夠在明面兒上將這事兒壓下來,但實際上,卻等于承認了當時她和翎王在一起。
    人人心里都明鏡兒似的,覺得是她和翎王在一起做那茍且之事,正好被人碰見,于是抓了自己的丫鬟頂上。只是事情已經(jīng)有了定論,礙于顏面,誰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出來。沒人問,她自然也沒有分辨的機會,只能任由大家在心里下了這個論斷。
    他們在心里如何認為,不要緊,只要這事兒不做大、當場了結了,宸王于顏面上,總不會有什么直接的損失。可卻不代表一定沒有損失。
    這種被人以同情的眼光看著的表情,更難受吧。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把他當傻子,而他自己心里明明清楚,卻只能繼續(xù)裝傻,讓人家這樣認為下去。
    可,如今的局面,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里子還是面子,她不能全部都兼顧到。
    她能做的,也就只是盡量維持住局面的穩(wěn)定,讓大家將這想法定在心里,而不是都拿到明面兒上來談說、議論、坐實了她的丑行。
    可是她真的沒有什么丑行。
    在這件事情中,最委屈的人,明明是她。她什么也沒做,卻要被人當做水性楊花之人來看待。但在這時候,她卻偏偏無法為自己叫屈。
    誰讓她出去的?老老實實地在屋子里坐著不好么?為什么偏要出去,為什么要給翎哥哥這個追出來的機會?為什么不三言兩語解決了這事兒,為什么還要和他說那么久?
    如果她不出去、如果她不和翎哥哥在外頭耽擱,就什么事情也不會發(fā)生了。
    可是現(xiàn)在,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她只能以一個罪人的身份,跟在宸王身后,一聲兒不敢出。等著他的的宣判、任由他發(fā)泄。
    但一直回到昭德院,宸王也沒說一句話。就只是這么沉著一張臉坐到書房里的椅子上,好像是在想事。
    因為初夏先回去了,他們身旁沒人跟著,云裳就跟了過來。
    見宸王如此,云裳輕聲問道:“殿下可是倦了?可要奴婢侍奉梳洗?”
    宸王點點頭:“去吧。”
    云裳應了一聲兒轉身,又向站在方廳里看著宸王的容菀汐施禮問道:“娘娘呢?可要奴婢侍奉梳洗嗎?還是奴婢去叫了知秋過來?”
    “你去叫了知秋過來吧”,容菀汐道,“姑娘也累了一夜,不忍心讓姑娘太勞累。”
    “是。”云裳應了一聲兒,恭敬退下。
    這是宸王的奴婢,她怎么好意思隨意使喚?
    云裳退下之后,容菀汐的嘴唇動了動,想要和宸王說些什么,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能說些什么。
    解釋什么?有什么可解釋的呢?
    她有必要向他解釋什么嗎?他們原本,不就只是合作的關系么?她不是已經(jīng)將這件事情處理得很好了么?明面兒上,今晚的事情,就只是一個誤會而已。而身為合作伙伴,她要做的,就只是明面兒上的維護而已,不許要對他有什么除了面兒上之外的、由心的交代。
    如此寬慰著自己,這顆心,卻是定不下來。
    “娘娘和殿下可歇下了?”門外,響起靳嬤嬤的敲門詢問。
    “進來。”容菀汐道。
    靳嬤嬤進了屋,向她和宸王施了一禮,回稟道:“娘娘交代老奴去庫房為初夏取二兩銀子,老奴已經(jīng)取來了。特來向娘娘稟報。”
    對靳嬤嬤如此及時的稟報態(tài)度,容菀汐是相當滿意的。靳嬤嬤是知道她有事情要交代,為了表明自己“改邪歸正”的態(tài)度,特意早一些過來,讓她放心。
    “有勞嬤嬤了,等下嬤嬤給初夏送過去就行了。”容菀汐笑道。
    “是。”靳嬤嬤應了一聲兒,并未離開。因為容菀汐說的是“等下”,顯然是有其他的吩咐。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而已。這樣的小事,嬤嬤就無需向太后稟報了吧?”
    “娘娘放心,今天的事情,奴婢絕對不會在太后面前提起。”靳嬤嬤很痛快地肯定道。
    容菀汐點點頭,道:“嬤嬤是個聰明人,我很放心。嬤嬤下去吧,早點兒歇息,莫要勞累著了。”
    “是,奴婢多謝娘娘關懷。”靳嬤嬤施了一禮,躬身退下。
    還以為靳嬤嬤退下之后,宸王要趁著這功夫,向她說什么冷嘲熱諷的話呢。因而下意識地看向宸王……卻見他仍舊只是安靜地在書桌后坐著,也沒看她,眸光盯著空氣中的一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時,云裳和初夏進來,侍奉他們梳洗。梳洗罷了,宸王仍舊一言不發(fā)。脫了衣裳,到床里去躺著。拉上了被子,像是要就此睡下的樣子。
    容菀汐站在床邊看著他,心里轉了好幾個念頭兒,最終,就只是微微一聲嘆息,也掀開被子躺下了。
    此時,她很清楚,感情推著她,讓她想要給宸王一個解釋;可理智卻在控制著她,一遍遍地告訴她,你不能向他解釋。
    若是向他解釋,便等于承認了什么。
    她知道,此時,她在很懦弱地逃避自己的心。
    在她向翎王說,舍不得宸王的那一刻,她就清楚。沒有任何人,能比她自己更清楚,這一番言語出來之時,她心里的真切感受。
    “嘆什么氣?”
    在容菀汐已經(jīng)快要忘了自己剛剛的那一聲輕微嘆息之時,宸王卻開口問了一句。
    “啊?”容菀汐下意識地驚訝了一聲兒。但隨即,搖搖頭,“沒什么啊。”
    宸王攏了攏被子,翻過身去,不再搭理她。
    也不知怎的了,看到宸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容菀汐竟然轉了過去,沖著他的背。
    好像是因為心里愧疚,看著他,就能消減一些心內(nèi)的愧疚似的。
    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這樣躺著不舒服,翻了個身平躺著。
    “你翻來覆去的干什么呢?到底睡不睡?不睡去書房,不要打擾旁人。”宸王沉聲道。
    “我……憑……憑什么我去書房啊……”原本那第一個字出口的時候,還是趾高氣昂頗有強調(diào)的,可一個字之后,就變得底氣不足,聲音很低地問了一句。
    但宸王已經(jīng)不理她了。
    從宸王的聲音中就可以聽出,宸王心里有氣,但是憋著不發(fā)。
    其實想想,宸王能做到這般平靜,并未向她咆哮質(zhì)問,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戴綠帽子。雖然他們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們都是真正的夫妻。所以此時,他覺得自己頭頂發(fā)綠,并且因此而滿腔怒氣,實在再正常不過。
    容菀汐轉過身去,又看著他的背。不管怎么說,宸王這一次是被她連累得受了委屈,這是她不能否認的。既然是她連累了無辜的人,難道不應該道歉么?
    道歉,并不意味著什么,她沒必要和自己這么較真兒。向宸王道歉,就只是出于人與人之間基本的禮數(shù)而已。
    所以……道、道……就道歉吧!
    是自己的錯,就要承認,不能做那沒擔當?shù)奶颖苤e。
    “哎……”如此想著,容菀汐伸手拍了拍宸王。
    “什么事?”宸王沒回身,就這么背對著她,沉聲問道。
    “對不起”,容菀汐道,“害你丟了面子。”
    宸王沒反應。
    容菀汐半撐起身子,試探著去找他的臉,想要看一下,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兒的表情。
    原本是做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宸王忽然轉過身來,盯著她問道:“你看什么?”
    可是把容菀汐嚇得不輕,好懸沒驚呼出聲兒來!
    “呃……我……沒什么,躺著不舒服,換一個姿勢。”容菀汐有些尷尬地跌回到床上,頗有落荒而逃之感。
    宸王又背過身去不理她了。
    容菀汐平躺著望著天兒,翻過身去看著地,再轉過身來,看著他冰冷的后背。如此輾轉反側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反正……她已經(jīng)道過歉了,如此也就不欠他什么了。她道歉是她出于禮數(shù)所做的必要舉動,至于他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心胸問題,與她無關。
    對,所以不欠他什么,她也沒有必要繼續(xù)自責。
    更何況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難道她擔心的,不應該是自己的名節(jié)、初夏的情緒、翎哥哥的情緒么?她該想的,不應該是如何揪出那個在背后害她的人么?現(xiàn)在這是鬧什么呢……
    容菀汐覺得,頭疼,頭腦里很混亂,但是心,更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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