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挽月心情很復雜,無論是程舟還是言辭,她偏向誰都有點對不起另一方,索性就偏向周漁,她覺得言辭最近有點怪怪的。
“我們還要去書店呢,對吧阿漁?”
周漁點點頭,“嗯。”
“那我先回去。”
言辭現(xiàn)在住長春路,程延清回家和他就不順路了。
周漁和程挽月往學校的方向的走,今天書店里人很多,程挽月連作業(yè)都寫不完,不會再另外買習題冊,就隨便翻翻小說。
“阿漁,我想染頭發(fā)。”
“會被老師說的。”
“戴著帽子應該就看不出來了吧。”
“看不出來為什么要染?你再等等,考完了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是哦,真想快點考完,這半年累死人了,”程挽月的想法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拉著周漁去里面悄悄地問,“言辭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每次他看著你的時候,我都以為他要哭了。”
她見過言辭的眼淚,言爸言媽在醫(yī)院搶救的那一晚,從來不信佛不信神的言辭哭著在搶救室外祈禱。
但無濟于事。
周漁不知道怎么解釋,只是說,“他可能沒睡好。”
“難怪眼睛紅紅的。阿漁,我開學前一天才會回來,提前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你也是。”
程挽月還要回去收拾行李,就沒在書店待太久,周漁從小賣鋪門口經(jīng)過,看到桌子上有共用電話,就進去問老板能不能用。
程遇舟剛從醫(yī)院出來,準備回家洗個澡吃頓飯,秦一銘還特意來接他。
兩人往出口方向走,程遇舟手機震動,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的短號。
“你先去前面打車。”
秦一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哎呦,嬌羞!怎么著,你們要聊我不能聽的話題?”
程遇舟面不改色,“是啊,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不都這樣嗎?”
“操,沒人性,”秦一銘罵罵咧咧地走遠,這個姓程的成功上位之后總是這么一副丑陋的嘴臉,連游戲ID都改了。
程遇舟按下接通建。
“……是我。”
“猜到是你,在哪里打的電話?”
“就在圖書館附近的這個小賣鋪,”周漁剛才還擔心他看到陌生號碼不會接,“我手機摔壞了,沒來得及修,你是不是給我發(fā)過短信?我沒有看到,對不起。”
程遇舟是臨時買的票,在去車站的路上給她打過電話,沒打通就發(fā)了條短信,“也沒說什么,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提前回南京了,我媽也沒什么大事,是我爸大驚小怪喊著要去找人家的麻煩,沒人攔著他,就算沒什么也會被他鬧出什么。”
“叔叔和阿姨的感情真好。”
“上個月還吵著要離婚,我爸的毛病可太多了,你也會慢慢看到我不好的一面,膽怯,自私,嫉妒,貪婪,獨占欲……等等,很多。”
電話那邊只有鳴笛聲,程遇舟笑了笑,“怎么不說話,嚇到了?”
“沒有啊,我膽子很大的,”周漁只是想象不到他說的那些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樣。
“那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單獨去他家,你會不會生氣?”他說完又解釋,“知道你們從小就認識,對彼此很了解,但……萬一呢?”
周漁心想,這怎么會是不好的一面。
家里全是女人,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單身漢喝醉酒跑到家里這種事,如果不是劉芬生病后對待外人刻薄蠻橫拿刀把人趕了出去,那次免不了會吃點虧。
“我知道了,有事會找鄰居幫忙的。”
不到半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
“開學見。”
“嗯。”
……
春節(jié)前家里還是和平時一樣,周漁出去買對聯(lián),順便找修手機,但是要第二天才能去拿。
街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賣年貨的,買年貨的,商家一直到大年三十這天才關門。
初一要吃餃子,傍晚,言辭打電話問周漁,餃子應該怎么包。
他連第一步和面都不會,到不了包餃子這一步。
外婆和劉芬睡得早,鄰居家的妹妹過來喊周漁出去放煙花,周漁陪她去玩了一會兒,每年零點縣政府會在廣場組織一場煙花秀,辭舊迎新,到時候會很吵,她就索性沒睡。
幾個小孩爭搶玩具,周漁在旁邊看著笑,回頭看到言辭愣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誰都沒說話,周漁進屋煮了一碗餃子端出來,言辭沉默地吃完,最后其實都有些涼了,但他連湯都沒剩一滴。
有個男孩膽大調皮,把點燃的鞭炮扔到周漁旁邊,言辭一只腳伸過去把鞭炮踢遠。
周漁在這種僵持的環(huán)境下有點喘不過來氣,“言辭,我沒有能力對你的人生負責,很多時候我連自己的人生都無能為力。”
“你不是說我和程挽月、程延清在你心里是一樣的嗎?”
她認識卿杭晚,卿杭那種沉默寡言的性格本就有點孤僻,就算同桌,關系也沒有太好。
“……是一樣的。”
“那為什么要把我撇開?”他平靜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今天煮了一鍋很成功的面,沒有讓你為我做什么。”
周漁低頭看著地上的鞭炮,“我喜歡程遇舟。”
言辭頓了一秒,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剛開始沒熟,又倒進鍋里重新煮,嘗第一口發(fā)現(xiàn)鹽放太多,加水后又淡了……”
“我很早就喜歡他了,你不用跟他比。”
“太淡吃著沒什么味道,我就把家里有的調料都放一點,吃不完,倒掉又覺得浪費……”
“言辭,”周漁第二次打斷他,“我只把你當朋友,所以在面對你的時候永遠不會像你一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