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語凝心知不宜操之過急,便點頭道:“我是不需要再考慮了,該顧及的這一路早就不知道想了多少次,魏大哥只需知道我并非一時沖動。語凝就在何府,靜候魏大哥的答復。”
魏謙游僵硬地點頭,將梁語凝送回何府,就原路回了玄清派。
路過云韶的屋門前,魏謙游想都沒想就直接繞過。就算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多不自然,云韶見了決計是要生疑的。
到了自己房前,卻見欒鳳正雙手環在身前,依靠著門板挑眉望他。
魏謙游沉聲問道:“你都看到了?”這家伙騙他說回去陪云韶,竟然偷偷跟蹤他?
欒鳳先解釋了一聲:“是小姐叫我去給你送件厚衣裳,我可不是有意窺探。”而后點了點頭。
魏謙游環顧左右,聲音更沉幾分:“你出身萬毒閣,自知看了不該看的,該遵循何種規矩。”
欒鳳將背在身后的包袱遞到魏謙游手中:“衣裳我送到了,至于其他的,我還當沒看見就是。不過小姐對你情深意重,我勸你還是收斂著些。”
“不明就里就別亂說話。回去與韶兒說一聲,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今日不能陪她的。”魏謙游沒好氣地將欒鳳打發走,他收斂什么?竟將他說成浪蕩公子一般。
“小姐,看魏道長那樣子,今日都不會出門了。”欒鳳一回屋中,就迫不及待向云韶通風報信。
云韶點頭,又向欒鳳確認道:“你可聽清楚了,謙游當真喚那姑娘語凝?”
欒鳳肯定道:“千真萬確,我還聽見,那姑娘是叫自己的丫鬟文鳶的。”
云韶瞇了瞇眼,確是梁語凝無疑了。云韶卻是知道,決計不可能是魏謙游接她來的。且不說魏謙游不會如此,單是這一來一回要花的時日,魏謙游就根本騰不出來。
對于魏謙游的隱瞞,云韶也知道緣由,因此不與他計較,只去找梁語凝的麻煩。
“這梁語凝當真是賊心不死,看我去教訓教訓她,也讓她知道一回我的厲害。”云韶揮了揮拳頭,叫欒鳳去牽了馬,就直奔何府。
梁語凝聽聞玄清派來了人,還道是魏謙游這么快就來給她答復了。一時喜憂參半,著急地走出屋門。
見來人是云韶,梁語凝失望道:“云姑娘別來無恙,可是魏大哥叫你來的?”
云韶挑眉反問:“不過是看看老朋友,他不叫我來,我就不能來了?”
一旁的文鳶面露警戒之色,讓云韶尤其不滿。便道:“這余杭的好去處可不比金陵少,梁小姐初到此處,我也算是半個東道主,自然是要帶你好好轉轉。”
文鳶急道:“小姐,你萬不能隨她去,誰知道她揣了什么心思。”
云韶瞥了文鳶一眼:“我又不會吃人,將你家小姐交給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梁語凝尚在猶豫,云韶不由分說地在梁語凝腰間一托,梁語凝便穩穩坐在了馬背上。云韶牽馬走出何府,而后跨上馬背,帶著梁語凝在城中疾馳,不多時便出了城門。
“云姑娘是要帶我去何處?”梁語凝心生不安。
云韶并未答復,又走了一刻鐘的工夫,云韶才引馬停下,躍下馬背道:“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很是不錯,我看你我就在此歇歇。”
梁語凝緊張地坐在馬背上,生怕自己稍有異動,就惹得馬兒不悅,將她從背上摔下來。
“云姑娘,這馬如此高,我下不去……”雖是百般不愿向云韶求助,但梁語凝此時當真是怕極了。
云韶笑道:“要的就是你下不來,你好好在此處反省吧,明日我再來看你。等什么時候你想回金陵了,我再親自送你去碼頭。”
見云韶將馬拴在樹上抬腳就要走,梁語凝心知她是要戲弄與她。眼下再出言求助,不但云韶不會幫忙,反倒還要受一番奚落。
梁語凝將脖子一梗:“不煩云姑娘憂心,想回去時我會自己回去,只是暫時我還沒有那個念頭。”
云韶不在乎地點頭:“那你便在此處待著吧,余杭治安很好,你不必擔心有土匪什么的。只是這時節,野獸可要出來儲存過冬的食物了。”
這話聽得梁語凝心里直突突,雖知道云韶有意戲弄她,卻也不敢一口斷定此言的真實度。
云韶也不走遠,出了梁語凝的視線,又兜了個圈子繞了回來。看梁語凝眼中要滴出水來,云韶偷笑,且看你能忍得了多久。
云韶帶著梁語凝出了何府不久,文鳶便火急火燎地去了玄清派。欒鳳得了吩咐刻意刁難,使得文鳶幾經周折,才見到魏謙游,那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后。
魏謙游還未想出良策,見文鳶前來找他,下意識地想躲一躲。文鳶卻沒給他機會,直接推門就沖了進來。
這讓魏謙游心生疑惑,梁語凝將文鳶教的不錯,是以文鳶向來是個守規矩的。若非生了什么大事,她絕對不會如此失禮。
再加上帶文鳶來的竟是欒鳳,魏謙游不安之感驟升。
文鳶支吾了半晌,魏謙游也沒能將她說的連成一句話,煩躁道:“可是語凝生了什么事?你別著急,慢慢說與我聽。”
文鳶喘了口氣,快速道:“方才云姑娘去找小姐,執意要帶小姐出去。我沒能攔住,只得來找公子求救。誰知來了此處又被……”
文鳶怯怯地看了欒鳳一眼:“又被這位姑娘刁難,小姐都被帶走半個時辰有余了。”
魏謙游倒吸一口冷氣,云韶不悅時有多沖動他是知道的,心中不由發急。若是梁語凝因此出了意外,叫他日后怎么面對梁大人一家。
魏謙游安慰道:“你放心,我定會將你家小姐無恙帶回來。”
瞪了欒鳳一眼,魏謙游冷聲道:“回來再找你算賬。”便快步要出門去。
欒鳳翻了個白眼,你瞪我有什么用。我敢這么做定是有底氣的,你就是想動我半根手指頭,小姐也不會答應。
魏謙游走到門口時,欒鳳將他叫住:“就算你再著急,這般追出去有什么用,你可知道小姐帶她去了何處?”
魏謙游冷然一笑,不等欒鳳反應,便閃身至近前掐住了欒鳳的脖子。
欒鳳毫不懷疑,只要魏謙游手上微一用力,就能將她脖子扭斷了。饒是欒鳳常年練就的冷靜,此刻額角也滑落一滴汗珠。
魏謙游眼中不帶半分感情:“如此說來,你是知道韶兒帶語凝去了何處?告訴我,不然今日便是你的大限。”
欒鳳平復了一下心情,哂笑道:“小姐還沒對她如何呢,你這般著急做什么?若是小姐出了事,還不知道你會不會如此憂心。”
魏謙游懶得跟她解釋,手上微加了些力道,只待欒鳳再有半句廢話,他便不留一點情面。
欒鳳此時呼吸都有些困難,艱難地說道:“小姐帶她出城去了,不過你不必太過心急,小姐只是想曉以利害,并未準備對她如何。”欒鳳被迫妥協,就是想硬氣,也要等云韶回來了再說。
魏謙游松開手,連跨幾步便出了屋門。欒鳳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看,發覺自己雙腿止不住地打顫。印象中也只有自己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時,才有過這般感受。
“玄清派那些牛鼻子,還說什么余杭沒有土匪。若真是沒有,她們眼前這些人是憑空冒出來的嗎?”云韶低聲暗罵,將梁語凝護在身后,冷視這面前的十余土匪。
這些人都是胡楚仗著清風寨的名號,來余杭后招攬的,自然認不得云韶。只見這荒郊野外有兩個姿色上佳的女子,心中便起了歹意。
“云姑娘,你不必理會我。我聽魏大哥說過,你身手是不錯的,若是要走他們定然攔不住你。”梁語凝扯了扯云韶的衣袖道。若是云韶為了護她而遭了不測,此生她都會愧對魏謙游。
云韶也不回頭:“少廢話,就算你死在這里我也不會可憐你。但你想用這法子讓謙游念你一世,那你可就想多了,我絕對不會叫你得逞。”
梁語凝怔愣,她擔心云韶不假,但也是懷了那般心思的,不想叫云韶一語中的。
一個土匪伸手一抹嘴角,目露貪念便朝云韶二人走來。
另一個土匪將他攔下,訓誡道:“對姑娘家要溫柔些,快收收你那樣子,莫要把兩位姑娘嚇到了。”
而后自己上前道:“兩位姑娘,這荒郊野外的,若是遇上歹人豈不危險。不若跟爺走吧,爺保證對你們好。”
云韶惡寒道:“若要說起歹人,你怕是首當其沖。識相的就趕快讓開,不然本姑娘就要不客氣了。”
雖是嘴上硬氣得很,但云韶根本沒有把握,對付這么多人的同時還能護得梁語凝周全。算算時辰魏謙游早就該到了,難不成是欒鳳會錯了意,現在還在刁難文鳶?
正自發愁之際,就聽眾匪身后傳來一個讓她熟悉又期待的聲音:“要說歹人,你們面前就有一個。不過這歹人怪異了些,只好男色。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你們幾個就隨我回去吧,爺保證對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