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玉拎著自己小胖龍的尾巴, 不死心的翻過來覆過去地看，果然渾身上下都光溜溜，整個人都如遭雷擊, 茫然無措道：“……怎么連一根毛都沒有呢？”
    季禮心虛地目光閃了閃：“……”
    季演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了。
    它又被嫌棄了！
    小胖龍再一次被倒提著尾巴，委屈巴巴地掉著眼淚，“啪嗒啪嗒”都落在地上，兩只小小的前爪艱難地去抹。
    戎玉又忍不住心軟，替它擦了擦眼淚抱到懷里，手不安分地揉捏著小胖龍的尾巴，魂不守舍地問：“……怎么就不是毛茸茸呢？”
    季演差點沒笑成一個傻子：“你想瞎了心了，哪個毛茸茸是蛋里孵出來的？”
    “是只小雞也行啊。”戎玉嘀咕著，猶不死心，“我還能有第二個精神體嗎？”
    季演一口水噴出來：“你當(dāng)是下崽兒呢？要是能有第二個精神體，還輪得到你？我先弄一個出來。”
    戎玉這下真的要哭出來了, 委屈巴巴地抱著自己一根毛都沒有的小胖龍, 小胖龍金色的眼睛濕漉漉的、他眼睛也淚汪汪的，眼看著還真像是一個物種。
    季演還在那心懷不軌地扇陰風(fēng)點鬼火，攛掇他：“你就沒覺得是季禮的問題嗎？你看他觸手, 再看看龍……”
    話音沒落，就被季禮拎著后衣領(lǐng)給扔出去了。
    轉(zhuǎn)頭對上戎玉控訴的眼神，還真心虛了一下。
    戎玉瞇著眼睛瞪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
    “那你為什么藏蛋？”
    ……
    季禮答不上來。
    他總不能說, 是自己怕戎玉嫌棄他精神力養(yǎng)不出毛茸茸來。
    看看地上半個蛋的淚水, 再看看小胖龍哭腫了的眼睛，季禮更心虛了，耳根紅紅的，坐到他身邊去, 小聲說：“……我們可以養(yǎng)。”
    那只小胖龍用兩只前爪勾著戎玉的衣領(lǐng)，哭得他前襟都濕了，薄膜覆蓋的白色小翅膀一顫一顫。
    戎玉無奈地戳了戳它：“別哭了……光是眼淚也就算了，你怎么還有鼻涕？”
    “你要我給你起名叫鼻涕龍嗎？”
    小胖龍聞言一顫。
    果然把眼淚給憋回去了，連鼻涕都不吸了。
    季禮看著戎玉的眼神逐漸趨于譴責(zé)。
    哪有給自己的精神體起名叫鼻涕龍的。
    戎玉笑瞇瞇地懟回去：“你瞪什么，你連個名字都沒給小九他們起！”
    季禮：……
    他發(fā)現(xiàn)，跟戎玉呆久了，他自己的腦筋也不太正常了。正常根本就沒人會給自己的精神體起名。
    可看著小胖龍抽抽噎噎的樣子，他又忽然想起這只小胖龍還是個蛋、跟在他屁股后頭、鉆到他懷里的樣子了。
    忍不住又軟了軟。
    戎玉永遠(yuǎn)能迅速找到一個動物身上最舒服的部分，嘆息著捏小胖龍的尾巴：“怎么辦？本來你要是個毛茸茸，我就要給你起名叫茸茸毛毛小甜甜的，結(jié)果你一根毛都沒有。”
    小胖龍也不敢把尾巴抽出來，心虛地看著他。
    它也不知道怎么辦。
    “要不叫蛋殼吧，”戎玉瞇著眼睛逗他。
    那只小胖龍委屈巴巴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慢慢垂下了自己的金眸，失望地把尾巴抽走，轉(zhuǎn)身偷偷鉆進(jìn)自己還剩下一半地蛋殼里頭去了。
    還用尾巴把粉碎地碎蛋都給掃起來，卷回蛋里頭。
    它太胖了，半個蛋根本裝不下，還剩下半個龍屁股在蛋殼外頭，尾巴無力地耷拉著。
    季禮忽然愣了一下。
    越看這個舉動，越像是戎玉。
    他偷偷拉了戎玉一把，戎玉的眼神兒也閃爍了。
    他開始后悔自己欺負(fù)小胖龍了。
    季禮忽然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叫雪球吧。”
    小尾巴偷偷動了動。
    戎玉遲疑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拎著尾巴把小家伙拎出來，“啵嘰”親了一大口。
    “……我錯了。”戎玉小聲說，“叫雪球喜歡嗎？”
    如果他這樣安慰黏皮糖，黏皮糖一定大吵大鬧地抽他了。
    可小胖龍根本沒有攻擊他的意思，倒讓戎玉拿它沒什么辦法了。
    小胖龍指了指自己的身子。
    示意自己沒有絨毛。更沮喪地耷拉下眼皮，金瞳都黯淡了。
    想要絨毛的是自己，戎玉這下不知道怎么安慰它了。
    季禮淡淡地說：“眼睛很漂亮。”
    小胖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尾巴摸起來也很舒服。”季禮繼續(xù)說。
    小胖龍的尾巴也得意洋洋地甩了起來。
    “吐火的時候，很帥氣。”季禮繼續(xù)說著，眼神兒忽然飄乎起來了，微紅著臉頰，不知道自己說的是誰，“我很喜歡。”
    這只笨蛋龍，忽然就瞇起了金色的眼瞳，得意洋洋地飛了起來，像是一個充了氣兒的胖龍氣球，快活地?fù)潋v起了小小的翅膀，給了季禮一個快樂的啾咪。
    戎玉看著季禮笑了起來，瞇著眼睛：“你什么時候這么會養(yǎng)寵物了？去哪兒偷偷學(xué)了？”
    季禮不肯說。
    戎玉又咬著他的耳朵跟他胡鬧。
    季禮這才撇過頭去，耳根微微熱了，臉頰也跟著熱了：“……只有它。”
    “什么？”
    “它像你。”季禮低聲說。
    他的話只對這只笨蛋小胖龍管用，因為這只小胖龍像極了戎玉的脾氣。
    戎玉的臉一下就紅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嘀咕：“我哪有那么笨……”
    可說著，又偷偷抱緊了公主，把臉埋在公主的頸窩里。
    季禮一點都不想說他因為笨拙和懵懂、搞出來的那些烏龍，讓他們走錯了多少奇怪的彎路，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同他半斤八兩。
    戎玉是有著極端兩面的一個家伙，當(dāng)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驕傲又強(qiáng)橫，任何挑釁和侮辱都只會換來他的嘲笑、讓他變得更為強(qiáng)大。
    可與之相對的，是他對親近人的極度柔軟，一旦被喜歡的人欺負(fù)了，他連還嘴的能力都沒有，只會可憐兮兮望著對方、然后自己躲起來，就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只要哄上幾句，又回把之前的疼都忘了，蹭著褲腳輕輕地叫。
    這是季禮在不斷的相處之中，逐漸了解到的另一個戎玉。
    隨著比賽一場又一場的進(jìn)行，期末也跟著越來越近，關(guān)于角斗場的消息，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
    這只小胖龍。
    似乎也越來越像戎玉。
    剛剛破殼的時候，還軟軟糯糯的乖巧，現(xiàn)在已經(jīng)皮到不把本體放在眼里了。
    它跟黏皮糖最是親近，現(xiàn)在每天都能瞧見它撲騰著自己的小翅膀，托起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和一個正在喝甜水兒的黏皮糖，甚至學(xué)會帶著黏皮糖飛上樹摘果子，鉆到床單里面滾得臟兮兮，還學(xué)會藏在抽屜里，試圖嚇季禮一跳。
    季禮對此聽之任之。
    戎玉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只笨蛋龍，經(jīng)常把正在到處亂撲騰的小胖龍，強(qiáng)行抓過來一通揉尾巴，笑瞇瞇地叫他喊爹地。
    還指著季禮讓他喊媽咪。
    季禮淡淡地瞟他：“你見過會說話的精神體么。”
    戎玉瞇著眼睛笑：“隨便哄哄它嘛……不過龍的叫聲是什么樣的？”
    季禮不太想學(xué)，但看著戎玉亮閃閃的眼睛，又不好意思拒絕。
    戎玉還拉著他的衣袖說：“你讀書讀的多，肯定知道。”
    小男朋友都這樣說了，季禮當(dāng)然不能辜負(fù)對方的心意，微紅著臉頰，小聲“嗷嗚”了一聲。
    眼看著戎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咧開一個巨大的笑容，整個人都被可愛到顫抖，差點抱著他親了一口。
    季禮又惱羞成怒：“別再問我了。”
    戎玉笑得直打顫，又差點被可愛到昏迷，抱著自家的小胖龍問：“學(xué)會了沒有？”
    小胖龍張了張嘴。
    果然吐出了兩個音節(jié)。
    “咕嘰。”
    戎玉：？？？
    季禮：？？？
    結(jié)果，爹地媽咪都沒學(xué)會，第一個學(xué)會的是黏皮糖的“咕嘰”。
    可見是一起玩得太熟了，黏皮糖把小胖龍給帶壞了。
    戎玉目瞪口呆，搔著頭發(fā)發(fā)愁：這誰家龍是“咕嘰咕嘰”地叫的啊？
    他這個精神體，本來胖乎乎的就有點笨，這下再“咕嘰咕嘰”的叫，簡直一點兒身為龍的尊嚴(yán)都沒有啊。
    于是他一本正經(jīng)地把小胖龍抓過來。
    按在桌子上教他惡龍應(yīng)當(dāng)有的發(fā)音。
    一人一龍相對而坐。
    戎玉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嗷嗚！”
    小胖龍有樣學(xué)樣：“咕嘰！”
    戎玉：“嗷嗚嗷嗚！”
    小胖龍：“咕嘰咕嘰！”
    戎玉：“嗷嗷嗷嗷——”
    戎玉氣得自己都要噴火了，冷不防被季禮摸了一下頭。
    戎玉抬眸瞧他：“你干嘛？”
    季禮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書，無聲地翹了翹嘴角：“叫得挺可愛的。”
    戎玉臉頰一下熱了。
    又忍不住瞇起眼睛，把小胖龍塞到季禮的懷里：“你行，你教。”
    這下就換季禮犯愁了。
    張了張嘴，就瞧見戎玉整暇以待的嘲笑。
    閉上嘴，小惡龍又無辜地看著他。
    自己耳朵給憋紅了。
    戎玉就心滿意足，湊過去咬著他耳朵，笑瞇瞇地嘀咕了一聲：“還是你可愛，是不是？”
    季禮這下兩個耳朵都在冒氣兒了。
    戎玉扳回了一局，越發(fā)心滿意足。
    陽光在季禮的藍(lán)瞳里盛開。
    戎玉禁不住心跳，湊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睫毛，又吻了吻他的鼻尖兒，季禮臉頰更紅，連眼簾都垂下去了。
    戎玉的笑聲便愈發(fā)止不住了，像是惡作劇成功了的小朋友。
    就在這時，忽聽見季禮的訊息聲響了起來。
    季禮微微垂眸，輕聲說：“找到線索了。”
    戎玉的神色就變了，笑容微微斂起，瞇起的眼眸卻鋒銳了起來：“是么？”
    “終于等到了。”
    他胸前星塵的掛墜，如他的眼眸一樣燦然。
    不過一瞬間。
    又變回了那個鋒銳又好戰(zhàn)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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