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琛站在我身后,一動不動。
我不經意間瞥見他在我背后的影子,我看到他似乎想要對我伸出手,我抬頭的一瞬間,他又把手落了下去。
站在手術室的門外,看著亮起的紅燈,我心里緊張無比。
我真的擔心,婆婆會就此離開,再也下不了手術臺。
如果是那樣,那我所做的一切,所犧牲的一切都白費了。
養育之恩,無以為報。
我唯有窮盡我所能,保住婆婆的命,還有,努力約束望月,讓她回歸正途。
她是陳家現在唯一剩下的血脈了。
她還年輕,有無限可能,我不能讓她毀在自己的叛逆上面。
坐在醫院走廊冰冷的座椅上,我摸了摸手臂,今天天氣有點涼,可能是因為心事太重了,以至于出門的時候都忘記給自己添一件衣服。
以前,我從來不會這樣。
即使我不知道照顧自己,還有家人會照顧我。
婆婆會叮囑我多穿衣服,向陽會拿起衣服,披在我的肩膀上。
可現在,沒有了……
再也沒有關心我的人了……
婆婆還在手術臺上九死一生的掙扎著。
而向陽,他死了……
他永遠,永遠的離開了我。
想到這,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樣,我內心一陣酸澀,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下來。
“人還沒事,你哭什么?哭起來還沒完沒了的。”陸霆琛坐在我身邊看了我一眼。
語氣里有點煩躁。
似乎很不耐煩。
“我樂意,你管的著嗎?”我紅著眼睛瞪向陸霆琛。
把我欺負成這樣,還不讓我哭了。
“我管不著?”陸霆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我,倏地掐起我的下巴。
“你說我管不管的著?我管不管的了你,你不是最清楚嗎?童安雪,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現在沒有外人在,收起你懟天怨地的態度,不然吃苦頭的只會是你自己。”
“你這是在威脅我?”我揚起手,推開陸霆琛掐在我下巴上的手,看著他不屑的揚了揚嘴角,“陸霆琛,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早晚讓你后悔。”
“哦?”陸霆琛瞇了瞇眸子,眼神越發玩味的看起我來,他嘴角不屑的笑容越發的清晰起來,那是一種自內心而來的鄙視和瞧不起,他笑著看著我說:“我拭目以待。童安雪,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剛要開口反駁,手機卻突然響了。
低頭一看,屏幕上跳躍的名字讓我愣了一愣。
是陸彥淮。
我高中同學,他也是我老公向陽生前的好朋友,同時他也是陸霆琛的親弟弟。
大學時,他出國留學去了。
陸家原本家境其實并不很好,老家住在偏僻的小縣城。
陸霆琛這個人很有本事,自我創業很是成功,所以陸彥淮在大學時,才有錢出國念書。
我之前雖然跟陸霆琛不熟,但是我從陸彥淮嘴里知道,他一向很尊重崇拜這個哥哥。
陸霆琛也很疼愛他這個弟弟。
之前,向陽重病彌留之際,陸彥淮還回國來看過向陽。
陸彥淮和向陽認識,是我介紹的。
而陸霆琛和向陽認識,晚于和陸彥淮,是在大學期間,創業時認識的。
我和陸霆琛認識,是向陽介紹的。
后來,說起陸彥淮,大家才知道,原來大家彼此都是認識的。
我看到陸彥淮的電話,擰了擰沒有,整個人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起來,我看了一眼陸霆琛。
陸霆琛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陰沉,他揚著嘴角看著我陰沉沉的笑。
陸霆琛他雖然在笑,那神情,卻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讓人看了覺得不寒而栗,后脊背發涼。
“接啊!”陸霆琛看著我翹了翹嘴角。
他那詭異的神情和笑容,讓我手不自覺的發抖。
“啪嗒”一聲,手機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的手機,還在不斷的響著。
我彎身下去,伸手撿手機。
陸霆琛卻一腳踩在了我的手機上面,險些踩到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手機還在陸霆琛的腳底下震動,我伸手去推他的小腿。
他的腳卻踩在手機上一動不動。
直到手機嗡嗡的震動聲消失,他才看著我斜斜的扯了扯嘴角,語氣里充滿了嘲諷和陰陽怪氣:“這么急著接電話?”
“接彥淮的電話犯法嗎?還是說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
“童安雪,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彥淮的大嫂,你最好離他遠點。彥淮天真,我可不天真。”
“你什么意思?”我直起身來,不再管被陸霆琛踩在腳底下的手機,瞪著眼睛質問陸霆琛。
他這分明是話里有話。
但是陸霆琛沒回應我。
回應我的只有他嗤之以鼻的一聲冷哼。
很不屑,很瞧不起的那種。
“陸霆琛,你侮辱我也有個限度。不要把彥淮也扯進來,他可是你親弟弟,你能不能有點人性?”我突然猜到,陸霆琛這陰陽怪氣的表情和話音,是什么意思了。
他簡直神經病!!
“我沒有人性,你有?水性楊花的女人。”陸霆琛越說越過分。
“陸霆琛,你——”我話還沒說完,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
我急忙跑過去:“護士,我媽怎么樣了?”
護士急匆匆的往前跑:“別攔著我,讓開……病人家屬冷靜一下,沒事,沒事……”
她急匆匆的跑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她回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后來,她回來的時候,臨進去手術室之前,和我說了一句,婆婆的腫瘤狀況比想象中要嚴重。
她出來是取器具的。
我頭上一暈,眼前一黑,踉蹌著跌坐在椅子上。
手機再度在冰涼涼的地板上響起。
我彎腰去撿,一雙手先于我將手機撿了起來。
我抬頭望去,看到陸霆琛漆黑眼睛里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寒冽。
他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電話那頭陸彥淮明顯一愣。
“你好,我找童安雪。”
“怎么,連哥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陸霆琛勾了勾薄唇,唇角劃起一抹諱莫如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