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陸霆琛早就申請了助學金貸款，還用假期在外打工，早就夠了。
    只是他家里不相信他的話，等把陸梓潼“賣了”，把錢打到他賬戶里，他才知道這件事情，他想阻止也晚了。
    就如同當年陸梓潼輟學，他想阻止，同樣也沒來得及一樣。
    他替陸梓潼賺夠了學費，父母卻把陸梓潼藏到工廠里，他怎么也找不到。
    后來等他找到了，陸梓潼不知是賭氣還是真的無心學業了，拿了陸霆琛給她的錢，買買買了。
    我看陸霆琛的表情，知道他對陸梓潼是有愧疚的。
    雖然不是他的錯。
    但是身為長兄，沒有保護好妹妹，心里是心疼的。
    但當年，他也不甚成熟，要是現在，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陸霆琛今時今日，之所以強大，大概就是因為如此。
    不斷強大，才能更少的去締造遺憾。
    但在我的身上，在我的這件事情上，他的理念似乎得到了相悖論。
    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強取豪奪，已經還是會締造遺憾。
    比如，欺負向陽的遺孀，無法成全向陽的遺愿，讓我和陸彥淮在一起。
    再比如，郭幼曼的死……
    想到這些，再看到這個男人沉默的身影，我突然不愿意計較那么多了。
    雖然他罪有應得，但看著還是怪可憐的。
    “我……”
    我剛要說話，陸霆琛卻扯了扯我的衣袖，然后他看著他媽和他妹妹說：“不管怎么樣，潼潼你未經允許，翻安雪的東西，總是不對的。”
    “哥！你什么意思？我雖然窮，還不至于到你們家來偷東西，你既然不歡迎我這種窮親戚，我走就是了。”
    陸梓潼轉身，騰騰騰的跑下樓。
    陸母更加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哀嚎出聲：“兒子不孝啊！欺負你妹妹，你不是人！”
    陸霆琛眉心狠狠一皺，抬腿出去往樓下追去。
    陸母起身，朝我沖了過來，陸彥淮一把抱住她：“媽媽媽，下樓！下樓！姐，她要跑了！你聽萱萱在哭呢！”
    萱萱是陸梓潼和于文力的女兒，三歲。
    隔得雖然遠，但是孩子好像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聽到摔門的聲音。
    孩子的哭聲似乎也消失了。
    陸母起身，往樓下沖。
    陸彥淮跟上，卻回神，看著我低聲說：“安雪，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
    樓上一下子安靜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我轉身，蹲下，整理婆婆的遺物和望月的衣服，還有我自己的幾件衣服。
    都沒什么用了。
    我拖著兩個行李箱，準備扔到小區門口的垃圾桶去。
    我走下回旋樓梯的時候，看到陸父和他的外孫在那里玩。
    那個小男孩似乎沒受什么情緒上的影響。
    陸霆琛、陸彥淮、于文力和陸母都不再。
    應該是出去找陸梓潼了。
    都快傍晚了，抱著孩子亂跑，陸梓潼也是夠可以的。
    我拉著行李箱，往外走。
    陸父始終當沒看到我。
    比起陸母的風風火火，他的這種冷暴力，倒是讓我覺得耳根子清凈了不少。
    只是，我覺得，陸父對人似乎有點漠然。
    無論是對誰。
    對他家里的任何人都是一樣。
    我拖著那兩個行李箱，把衣服什么的丟到小區門口，空的行李箱，我又帶了回去。
    我回去以后，正準備上樓，陸父卻突然開口了：“兒媳婦，我兒子飯沒做完，你接著做。”
    那種命令的語氣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他開口：“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們點外賣吧。”
    我說完上樓。
    我聽到陸父冷哼了一聲，似乎在罵我：“敗家玩意兒！”
    我真是懶得理他。
    更何況，屋子里就我和他還有一個小朋友。
    我們打起來，孩子哭了都沒人哄。
    看在小孩子的份上，我勉強忍了。
    陸霆琛他們找陸梓潼找了很久，大概一個小時以后，陸梓潼自己回來了。
    卻不見她手里的小女孩，我站在二樓，看到這一幕有點愣。
    本以為，陸霆琛或者陸彥淮、于文力、陸母也在她背后，但是沒有。
    我聽到陸父朝陸梓潼咆哮嚷嚷。
    陸梓潼也不甘示弱，說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這是把女兒送出去過好日子，是跟他們學的。
    反正他們不停的嚷嚷。
    我無心聽，唯獨那句把女兒送出去，嚇了我一跳。
    這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不負責任的父母。
    生小孩，做父母，又不用上崗證。
    比如我父母。
    比如陸父陸母。
    再比如，悲劇的傳遞者，陸梓潼。
    我不禁有點擔心，那個叫萱萱的小女孩，被陸梓潼弄到哪里去了。
    她和家人賭氣，怎么可以拿孩子撒氣？
    我走下樓去，瞪著眼睛看著她。
    她和陸母吵得正兇，看見我，直接跟我提高嗓門嚷嚷：“看什么看？都是因為你。”
    “你做錯事情，不思悔改，變本加厲，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女兒呢？”我看著她，語氣冷靜到我自己都沒想到。
    甚至還帶著一絲震懾人的氣場。
    陸梓潼似乎被我身上的氣場嚇到了。
    她看著我，皺了皺眉頭：“我女兒在哪，跟你有什么關系？”
    “遺棄是犯罪的。你要不要我幫你叫警察？”
    “你個傻逼城市嬌女，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怎么辦怎么辦！跟你有什么關系。”陸梓潼看著我嚷嚷，直接爆了粗口。
    我白了她一眼，繼續冷聲質問她：“我再問你一遍，你女兒呢？”
    陸梓潼或許被我嚇到了。
    陸父也一個勁的扯她袖子，推她肩膀，不停的問她：“萱萱呢？萱萱呢？說啊！你個小犢子！”
    陸梓潼垂了垂眼睛，皺著眉頭，語氣很難聽，有點死牙賴口的：“送給前面4a那戶人家了。”
    “雙拼別墅？”
    “嗯。”陸梓潼點點頭。
    我抬腳往門外跑去。
    我聽到陸父在我身后說：“兒媳婦，辛苦你了。把萱萱給我要回來哈！快去，4a啊！”
    或許是萱萱的遭遇，讓我想到了我自己小時候，我很想去找回這個孩子。
    其實，看陸梓潼鎮定的架勢，我覺得她不是第一次丟棄孩子，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她絕對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