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 !
馬元之心里琢磨,如今這意思,萬歲爺對林杏幾乎是專寵了,后宮嬪妃那么多都成了擺設(shè),萬歲爺心心念念的盼著林杏生皇子,林杏可是自己的死對頭,她若是生了皇子,得了意有自己的好兒嗎。
說起來,馬元之就沒想到林杏竟是個女的,本來讓個太監(jiān)擠兌成這樣,就夠憋屈的了,鬧半天還是個女的,自己一個堂堂太醫(yī),竟然給個娘們收拾成如今這個德行,家不家,業(yè)不業(yè)的,心都能恨出血來。
正找不著機會呢,她自己倒送過來了,這男人對女人越在意上心,眼里越揉不的沙子,若萬歲爺知道林杏私下服用避子藥,還不得活撕了她,就算她再奸詐狡猾,這回也翻不過身來了。
只不過,這件事得底細(xì)想想,當(dāng)日劉美人壞事,不是自己手里捏著劉侍郎的短兒,讓劉美人身邊的太監(jiān)背了黑鍋,這會兒自己墳頭都長草了。
越想越恨,如今手能伸到林杏跟前的,滿宮里頭算下來也就慧妃了,雖說太后倒臺,慧妃失了依仗,勢力大不如前,到底協(xié)管后宮這么多年,暗里的眼線還是有的。
因林杏鐘粹宮的張嬤嬤可是給活活打死了,那老嬤嬤是慧妃娘家?guī)нM宮的奶媽子,情分堪比母女,心里沒個不恨的,這是捏不住林杏的短兒,一旦有短必會發(fā)難,掂量著自己明兒就去鐘粹宮給慧妃請平安脈,先探探口風(fēng)再說。
馬元之這憋著壞不說,還有一個比他更恨林杏的慕容婉婉。
杜家父子讓皇上一連串的手段連鍋端了,慕容婉婉先頭還松了口氣,大公子死了,自己也不用弄的里外不是人,安心留在宮里,憑萬歲爺對自己的寵愛,榮華富貴還不手到擒來,比在外頭當(dāng)丫頭當(dāng)殺手可強多了,自己出身高貴,本來就該過這種日子。
正想著,以后自己寵冠后宮,怎么風(fēng)光呢,不想,萬歲爺卻不見影兒了,這一天兩天還能說是政務(wù)繁忙,一月兩月的不來瞧自己,總不會天天忙政事吧。
便遣了身邊的嬤嬤去前頭掃聽,這一掃聽,直把慕容婉婉氣的嘔血,什么忙于政事,忙于政事怎么還有空往慕容婉清那賤人屋子里鉆,就知道留著這個賤人早晚是個禍害,不定耍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勾住了萬歲爺,要不然,萬歲爺怎么會上她哪兒去。
想起之前萬歲爺對自己的溫柔體貼,站起來就要出去,兩個嬤嬤忙攔著她:“娘娘您這是往哪兒去?”
慕容婉婉:“好些日子沒見萬歲爺了,我去前頭瞧瞧萬歲爺去。”
嬤嬤嚇得臉都白了,心說這位腦子糊涂了不成:“我的娘娘哎,萬歲爺哪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后宮里多少娘娘,要誰想看就去看,還不亂了營啊。”
慕容婉婉跺了跺腳:“那怎么辦,你們也瞧見了如今萬歲爺不來,連取暖的銀絲炭都沒了,就丟給咱們幾斤黑炭,屋里不能點,一點能熏死人,燒炕也不夠,夜里能凍死人,吃食就更不用說了,我堂堂一個貴人,想吃點兒順口的都沒有,再有,這入了冬,也該做幾件保暖的皮毛衣裳,可連根兒毛都沒見著,這么下去,難道活活讓拿些奴才擠兌死。”
兩個嬤嬤從心里嘆了口氣,暗道自己的命不好,先頭還說跟了這么位得寵的娘娘,就算熬出頭了,哪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前頭瞧著挺紅火,后頭卻沒音了,天天守在這廊院里,別說萬歲爺了,鬼影子都見不著。
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萬歲爺要真看上這位,還用等這時候啊,當(dāng)初大總管可是親自把這位送到御前的,末了怎么著,脫了褲子打了頓板子,小命差點兒沒了。
要真稀罕,別說脫褲子打了,別人多看一眼都容不下,就像萬歲爺對林公公,林公公跟別人近乎點兒都不成,這才是實打?qū)崝R在心里的樣兒。
婉貴人也就沾了長得像林公公,才被萬歲爺留在乾清宮當(dāng)幌子,前頭太后娘娘發(fā)難,那板子可是打在了婉貴人身上,林公公躲在后頭,一絲兒頭發(fā)都沒掉。
了如今看明白也晚了,消停著沒準(zhǔn)還能得條活命,要是上趕著找不自在,鐘粹宮的張嬤嬤可就是例子,忙道:“娘娘咱消停著吧,萬歲爺哪兒是您想見就能見的。”
慕容婉婉哪里肯依:“你們別攔著我,萬歲爺如今是讓那賤人哄住了,一見了我,想起我們之前的情分,自然就能回轉(zhuǎn)過來。”
兩個嬤嬤你看我看你:“娘娘您這是糊涂了啊,奴婢們說句不中聽的話,您才進宮幾天兒啊,跟萬歲爺有多少情分,莫說您,就是慧妃娘娘,算起來,跟萬歲爺可是十來年的夫妻了,便不多受寵,一天天算下來,總有些情分吧,就這么著,如今不一樣坐冷板凳嗎,萬歲爺何曾念過什么情分,更何況貴人您了,說句大實話,您連侍寢都沒有過,指望萬歲爺記住什么情分,萬歲爺是男人,這男人哪有個準(zhǔn)兒,不說萬歲爺,就是外頭那些爺們,還不都一個樣兒,昨兒還在宅子里跟老婆山盟海誓,扭過頭就喝花酒去了,甜言蜜語轉(zhuǎn)眼就忘,您還是看開點兒吧,即便您有這個心,也沒說這么冒失就往御前闖的,先不說您靠不靠的上前兒,就算靠上前兒了,若萬歲爺一翻臉,再賞您一頓板子,這寒冬臘月的可就毀了,不若另尋機會,等晴了天,出去溜達溜達,萬一要是有造化碰上萬歲爺,您再使喚出手段來也不晚。”
幾句話終于勸住了慕容婉婉,也才有了御花園賞花,撞上皇上跟林杏的段子,要是沒撞上,多少心里還有點兒念想,自欺欺人的覺著萬歲爺還念著自己,如今撞上了,最后這點兒念想也沒了。
萬歲爺那冷冰冰的神情,看著自己的目光里哪還有半絲記憶中的溫柔體貼,反而充滿厭惡,卻跟旁邊的賤人情意綿綿。
慕容婉婉倒是不恨皇上,反而越發(fā)恨起了林杏,在她想,這一切都是林杏造成的,沒有林杏,皇上絕不會如此厭惡她,讓自己眼睜睜看著慕容婉清過好日子,門兒都沒有。
恨上來那還顧得想前因后果,萬歲爺既然厭惡自己,沒道理就喜歡那賤人,她們是姐妹,是一樣的身份,而且,林杏還曾經(jīng)要幫著大公子毒害皇上,這包□□捏到今兒,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咬了咬牙,趁著兩個嬤嬤不在跟前兒,悄悄出了廊院。
如今兩個嬤嬤也不跟之前那般奉承她了,當(dāng)差都不上心,常不見影兒,要喝口茶都得等半天,倒正好給了她機會。
出廊院直接奔著大殿來了,站門的太監(jiān)自然不讓她進,如今萬歲爺跟前兒,除了林公公,別的娘娘一律擋駕是絕沒錯的,更何況,這個什么婉貴人算哪個牌子上的,位份低,還不受寵,就是萬歲爺擱在乾清宮給林公公擋災(zāi)的,誰理會她。
伸手一擋皮笑肉不笑的道:“婉貴人,你雖是后宮的娘娘,萬歲爺沒傳,奴才們也不能放您進去。”
慕容婉婉知道狗眼看人低,拿出塊銀子塞到太監(jiān)手里:“公公行個方便,幫著傳個信兒給大總管,就說我有要事跟大總管說,干系萬歲爺?shù)凝報w,輕忽不得,話說回來,兩位公公若不幫著傳話,回頭出了大事,只怕不是你們能擔(dān)待的。”
站門的掂了掂手里的銀子,得有半兩重,琢磨傳個話也不叫事兒,萬一真有大事呢:“那貴人娘娘您在這兒等著,奴才進去知會大總管。”
小太監(jiān)進去沒瞧見大總管,卻看見了焦四兒,便把事兒說了。
焦四伸腿踹了他一腳:“你這是找不自在呢,這樣的話兒也敢遞進來,自己拿了銀子沒命花。”
小太監(jiān)低聲道:“再怎么著人家也是娘娘,大冷的天兒巴巴的過來,瞧著怪可憐見的,更何況,說事關(guān)萬歲爺龍體,小的哪敢不報。”
焦四兒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琢磨這婉貴人雖不得萬歲爺待見,可身份在哪兒擺著呢,杜家父子的案子是結(jié)了,可里頭的烏糟事兒可不少,說起來,林公公就是杜家父子送進宮的,還是前朝慕容氏的后人。
前朝雖說滅了二百年了,到底也是皇族,這是滅國了,要沒滅國,這位就是堂堂正正的金枝玉葉,這件事兒萬歲爺不讓宣揚,宮里頭也就師傅跟自己知道。
而這個穆婉婉跟林公公還是嫡親的姐倆兒,也是杜家父子送進宮的,也怨不得前些日子萬歲爺整治內(nèi)廷,這隨便都送個人進來,這是沒出事兒,出了就是大事兒。
焦四兒心里琢磨,萬歲爺留著穆婉婉大概也是瞧著林公公的面子,怎么說也是親姐倆二,雖說瞧著這姐倆兒不是一條心,好歹是一根藤上下來,往后林公公要是封了娘娘,論起來,穆婉婉也算小姨子,姐夫瞧不上,換個身份賜給下頭的臣子也沒什么,又沒侍寢,清白的身子,怎么都好說。
所以,這穆婉婉再不的待見,只林公公在哪兒擺著,也不能得罪狠了,如今是跟仇人似的,不定哪會兒就想起姐妹的情分來,就好成了一個人。
念頭轉(zhuǎn)到這兒,進去找他師傅去了。
成貴本來就憂心這件事兒,雖說攔不住萬歲爺愛林杏,心里卻一直犯嘀咕,接了信兒二話沒說就出來了,見了慕容婉婉,也不托大,規(guī)規(guī)矩矩的見禮:“老奴給婉貴人請安,不瞞婉貴人,如今萬歲爺政事繁忙,只怕沒時間跟娘娘們說話兒。”
慕容婉婉咬了咬唇:“我也不是找萬歲爺說話兒來了,我是來擔(dān)心萬歲爺,怕萬歲爺把包藏禍心的賤人當(dāng)成寶貝,萬一有個閃失,可是塌天之禍,我在廊院里想了這些日子,還是覺著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之安,就把萬歲爺置于危險之中。”
說著,從荷包里拿出一包藥:“這是前些日子,林公公給我的□□,讓我瞅準(zhǔn)機會下到萬歲爺?shù)臏枥铩!?br/>
成貴腦袋嗡一下,忙道:“此事干系重大,婉貴人還是到萬歲爺跟前再說吧。”引著她進了里頭,進暖閣回了皇上。
朱毓頭都沒抬:“哦,你是說婉貴人說小林子給了她一包□□,讓她下到朕的湯茶里?”
成貴躬身:“婉貴人是這么說的,這就是那包□□。”把藥包呈了上去。
皇上倒是掃了一眼,忽的笑了:“這可新鮮,小林子要想下毒,還用借別人的手?你去把小林子叫來,等小林子來了跟穆婉婉對峙,朕倒是想聽聽小林子怎么說。”
成貴一聽就知道萬歲爺根本不信,當(dāng)個樂子瞧呢,或許,心里還覺的歡喜,正好借這個由頭跟小林子見見面兒。
成貴如今是越發(fā)不理解萬歲爺了,就他看,萬歲爺簡直跟中了降頭差不多,小林子就是那個下降頭的人,只要一沾上林杏,萬歲爺就變的比外頭那些癡情的老爺們還膩乎,恨不能一時一刻都粘著小林子。
這天天晚上都在一塊兒睡,還看不夠,白日尋個借口就得見見,見了面,眼睛里能柔出一江春水來,怎么瞧都不夠。
如今林公公近身的活兒,什么洗腳梳頭,剪指甲,都讓萬歲爺包圓了,不讓奴才伸手,事事親力親為,堂堂的九五至尊,金玉窩里長起來的萬歲爺,硬生生操持起了奴才的活兒,還操持的樂在其中。
瞧的成貴從心里發(fā)酸,可酸也沒用,萬歲爺自己樂意,誰也管不著,就連這樣下毒的事兒,也當(dāng)成見面的機會,真是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吩咐焦四兒去請林杏,自己在廊下候著。
慕容婉婉不見傳自己進去,忙道:“萬歲爺莫非不信?”
成貴看了她一眼,剛才自己是讓她的話嚇住了,沒細(xì)想,如今想想,林杏是什么人啊,能把這樣明擺著的短兒,交在她手里嗎,雖說是親姐妹兒,可這親姐妹兒比仇人都不如。
林杏別管怎么精明,仔細(xì)想來,真沒害過什么人,進宮這么久了,事兒也經(jīng)了不少,即便為了自保,也沒說親手給人下什么毒的,以林杏的本事,弄死個把人,真不叫個事兒,得壽就是例子。
不過一夜之間就弄出了以假亂真的痘診,太醫(yī)都瞧不出來,人送出去的時候,瞧意思就是去恩濟莊添把柴火的事兒,到了安樂堂養(yǎng)了兩天,就活蹦亂跳了。
既說放他一條生路,自然不會為難,睜只眼閉只眼的,讓他除了名,如今得壽已經(jīng)是回春堂成藥作坊里的學(xué)徒,雖說凈了身,不能娶妻生子,到底比在宮里苦熬著強多了,學(xué)成了制藥的手藝,這輩子也就什么都不愁了。
有時候,成貴都覺林杏是個挺善性的人,別看油滑,心眼子多,真沒下手害過什么人,反而對所有人都有一份難得的寬容。
或者是當(dāng)大夫的都如此,懷著濟世救人的心,就把人命看的格外重要,且有手段,一念之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就如得壽,比起后宮里天天吃齋念佛的娘娘們,林杏這份良善著實難能可貴。或許自己該放下這份戒心了,如此良善的一個人,怎可能會害萬歲爺。
相比林杏的良善,這個所謂的妹子既毒又蠢,她嫉恨林杏的心思,一眼就能瞧出來,而且,這是個蠢貨,她要是聰明,就會跟林杏打好關(guān)系,再怎么說也是姐妹,萬歲爺之所以留著她,看的不就是這個嗎。
林杏得寵,慕容婉婉的日子總不會太難過,要是林杏獲罪,萬歲爺還能留著她不成,忍不住開口道:“婉貴人,萬歲爺跟前可不能胡言,尤其這下毒弒君可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慕容婉婉這會兒被嫉妒沖昏頭腦,早就豁出去了,還顧的什么罪過,冷笑了一聲:“婉婉說的句句屬實。”
成貴見這位是個不聽勸的,也只能摸摸鼻子,正說著,那邊兒林杏走了過來,因起了風(fēng),柳嬤嬤生怕她凍著,里頭套了件海龍皮的坎肩,外頭還披一件銀狐斗篷,頭上戴著紫貂暖帽,腳下海龍皮暖靴,手里還抱著一個鎏金鏤空寶相花的手爐,這是萬歲爺平常使喚的物件,摩挲的日子久了,鎏金面兒上圓潤光滑,摸著極舒服。
里頭仍穿著太監(jiān)的袍子,這打扮說主子不主子,說奴才不奴才,著實有些怪異,可沒人敢說一句。
御用監(jiān)的候盛本來就恨不能巴結(jié)林杏,自打林杏當(dāng)上御用監(jiān)的掌事,可肥了他,之前總還有點兒忌諱,不敢光明正大的摟錢,如今有了林杏在前頭頂著,還怕什么,而且,林杏這個掌事雖不管事,主意卻多,隨便指點他兩句,就是一個財路。
候盛覺得,自己之前簡直白活了,真是守著金山要飯,更何況,萬歲爺又親自發(fā)了話,只林公公用的都撿著好的,那還不可勁兒的賣好唄,只要把林公公伺候舒坦了,萬歲爺瞧著歡喜,自己的荷包也鼓,這可是一舉好幾得的事兒。
故此,舉凡林杏用的東西都格外上心,什么好用什么,什么貴使什么,就林杏今兒這從里到外的行頭,拿到外頭當(dāng)鋪里當(dāng)了,過他個三四十年的好日子,都不成問題。
落在慕容婉婉眼里,銀牙都快咬碎了,自己想要件皮毛衣裳都不可得,再瞧這賤人,通身上下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皮毛,就她外頭這件銀狐的斗篷,大公子以前有一件兒,看的跟寶貝似的,她倒當(dāng)成平常的衣裳披著。
眼里嫉恨越發(fā)深重,這些原該是自己享用的尊榮,憑什么是她,憑什么這賤人好吃好穿跟萬歲爺你濃我濃的過好日子,自己卻在廊院里缺吃少喝的受罪,咬著唇道:“姐姐倒自在。”
林杏一聽焦四兒說慕容婉婉,就知道是什么事兒,當(dāng)初自己給她那包藥的時候,就算計著她的捅出去,這是個自私自利見不得別人好的賤人,尤其恨自己的親姐姐。
有時候林杏都納悶,按說慕容婉清這個親姐姐做的挺夠意思了,二話不說就替妹子進了宮,連死都豁出去了,當(dāng)妹妹的即便不感激,也不能恨上姐姐吧,還有沒有點兒人性了。
林杏總想要是自己沒穿過來,慕容婉清即便僥幸活下來,碰上這個妹子,早晚也是死路一條,林杏心里知道這是個禍害,可真要弄死她,自己還真下不了這個手。
自己到底不是這兒里的土著,嘴里說的狠,心里想的毒,真到下手的時候就怯了,這跟聰明不聰明沒關(guān)系,這是骨子里的東西,再惡的人,自己也下不去死手,只能這么小使個手段。
林杏不知道朱毓把慕容婉婉留著是個什么意思,先頭以為要跟自己換身份,如今瞧著又不像,莫非是覺得自己跟慕容婉婉是親姐妹,把這位看成未來的小姨子了。
難道不知道,這小姨子天天算計著怎么鉆姐夫的被窩子呢,還是說,男人骨子里都喜歡這種,哪怕不喜歡的,惦記著自己,也覺得舒坦。
自己想什么呢,林杏忍不住好笑,自己跟朱毓如今就是糊弄著,過一天算一天,得了機會自己還是得出去,這宮里待著跟坐監(jiān)獄有什么差別。
目光閃了閃:“婉貴人眼睛生了白障不成,咱家什么時候成婉貴人的姐姐了。”
慕容婉婉哼了一聲:“事到如今姐姐就別裝了,妹子的日子不好過,姐姐過的這般舒坦,怎么成,咱們姐妹兒既是同根同源,怎么也不能是兩個命數(shù),姐姐說是不是,姐姐以為杜庭蘭死了,就想跟沒事兒人似的蒙騙萬歲爺嗎,婉婉不為別的,就算為了萬歲爺?shù)陌参#膊荒茏尳憬闳缌艘狻!?br/>
林杏忍不住樂了:“咱家算是聽明白了,婉貴人是借著咱家給萬歲爺表衷情呢,在這兒說,萬歲爺可聽不見,不如進去說,沒準(zhǔn)萬歲爺憐惜婉貴人這番癡心,就被打動了也未可知。”
婉貴人本就安的這個心思,被林杏當(dāng)眾戳穿心思,有些臉熱,卻仍道:“婉婉一心為萬歲爺著想,斷不會讓你這賤人得逞。”
忽聽里頭皇上的聲音隔著窗戶傳出來:“小林子,來了怎還不進來?跟不相干的人胡纏什么?”
慕容婉婉臉色一變,咬著唇,委屈的眼淚差點兒下來,自己怎么就成不相干的人了,明明前些日子,萬歲爺還不抱著自己輕聲細(xì)語的說話兒呢,一定是慕容婉清這賤人,在萬歲爺跟前說了自己的壞話。
成貴咳嗽了一聲:“婉貴人,萬歲爺傳您進去問話呢,。”
慕容婉婉這才跟著林杏后頭走了進去。
林杏一進去,皇上就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做到暖炕上,親手幫她把斗篷跟帽子摘下來,又摸了摸她的手,笑瞇瞇的問:“一早上做了什么?”
林杏看了他一眼:“還能干什么,瞧那些醫(yī)案唄。”
皇上笑道:“那些不忙著瞧,橫豎有的是日子,你慢慢的看。”
慕容婉婉見兩人親熱無間的樣兒,心里的嫉火燒的更烈,目光都有些狂亂:“萬歲爺,她根本就不是太監(jiān),她是慕容婉清,前朝的長公主,杜庭蘭安排進宮來毒害萬歲爺?shù)模@包藥就是她給婉婉的,讓婉婉下到萬歲爺?shù)臏枥铮@賤人心思歹毒,要謀害萬歲爺。”
成貴瞪著眼,真覺這位蠢到家了,剛在外頭還一口一個姐姐叫著,進來卻瘋了似的指認(rèn)自己的姐姐毒害皇上,還揭破了林杏的身份,就不想想,她們是姐妹,林杏是前朝的公主,她能跑的了嗎,這真是損人不利己啊。
更何況,這些事兒萬歲爺早知道了,用得著她巴巴的翻出來嗎。
皇上瞧都沒瞧她,而是看向林杏笑著說:“這包藥是你給她的?”
林杏目光閃了閃,知道這廝要做戲呢,哪能不配合,做出委屈萬分的樣兒:“奴才可是好意,前次見婉貴人膚色暗沉,挺漂亮的一張臉,回頭要是起了黑斑,豈不可惜,就磨了些珍珠粉給她,讓她調(diào)了敷臉,實在不知怎么就成了□□,不信,奴才試試。”說著,把藥包打開,手指沾了一些,就要往嘴里放。
皇上臉色一變,急忙抓住她的手:“胡鬧,你給她的是珍珠粉,難保她包藏禍心就給換成別的,若有個什么閃失怎么好。”
這哪是審下毒的案子,分明就是談情說愛啊,這個膩乎勁兒,成貴在旁邊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忍不住瞥了慕容婉婉一眼,見慕容婉婉眼里透出的陰毒,不免心驚,這真是親妹子嗎。
慕容婉婉真是恨壞了,忽然發(fā)現(xiàn),即便自己便豁出性命想跟這賤人玉石俱焚都不可能,萬歲爺根本被這賤人迷昏了頭,莫說這不是□□,就算是,也得算到自己頭上,自己今兒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收拾不了這個賤人,卻把自己搭了進去,氣得頭發(fā)暈。
正想怎么辦呢,外頭小太監(jiān)躬身進來:“萬歲爺,慧妃娘娘有要十萬火急的事兒要稟告萬歲爺,如今正在宮外候著呢。”
皇上皺了皺眉:“不是說病了嗎,大冷的天兒不再宮里養(yǎng)病,跑乾清宮來裹什么亂。”
小太監(jiān)偷瞄了林杏一眼,這一眼讓林杏心咯噔一下,雖說知道慧妃不會如此偃旗息鼓,自打上回張嬤嬤那老妖婆給皇上杖斃之后,自己跟慧妃就算做下了。
林杏真覺這些女人有點兒毛病,明明是皇上干的事兒,怎么都算自己頭上了,慧妃如此,慕容婉婉也如此,變著法兒的對付自己。
慕容婉婉成不了氣候,慧妃可就不一定了,上回的事兒慧妃吃了大虧,如今這么明目張膽的鬧到御前,十之*是攥住了自己的把柄。
而且,顯然這小太監(jiān)是慧妃安置在御前的眼線,既然御前都有,自己身邊只怕也少不了,林杏仔細(xì)想了想,自己能有什么短兒捏在慧妃手里,倒真讓她想起了一個,莫非自己避子的事兒,讓慧妃知道了?
小太監(jiān):“娘娘說干系皇嗣大事,必要等到萬歲爺傳召才會回去。”
皇上皺了皺眉:“皇嗣?”忍不住看了林杏一眼,略沉吟道:“傳她進來。”
看見跟著慧妃進來的馬元之跟自己院子里茶水上的小太監(jiān)春生,林杏就明白了,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己再謹(jǐn)慎也沒用,別人鉆營著心思要找自己的漏兒,還不容易嗎。
想明白了,林杏反倒踏實了,與其這么吊著,倒不如落個踏實的好。
皇上目光劃過春生,仿佛也想到了什么,薄唇抿了抿,眼里的光芒都暗沉了下來。
慧妃跪下行禮:“嬪妾給萬歲爺請安。”
馬元之跟春生跪在門邊兒上磕頭。
皇上沒叫起,反而陰沉沉盯著慧妃:“你不是病了嗎,這會兒瞧著倒挺精神。”
慧妃苦笑了一聲:“皇嗣干系我大齊江山,便嬪妾病得再沉,也要掙扎著起來,萬不能讓萬歲爺被小人欺瞞,斷了龍嗣,林杏以女子之身假冒太監(jiān)進宮,本就是欺君大罪,萬歲爺不念舊惡,寵幸于她,已是天降隆恩,她自該感激涕零,安心侍奉萬歲爺才是,卻不想私自服用避子藥,卻又纏著萬歲爺專寵,豈不是要斷了我大齊的皇嗣嗎,其心可誅,嬪妾便拼著一條命,也不能讓這等奸人得逞。”
林杏暗暗點頭,到底是慧妃,吃了一次虧,再出手直接就扼住了要害,這絕皇嗣的帽子往自己腦袋上一扣,妥妥的大罪。
尤其慧妃很明白,皇上越是喜歡自己,越是受不了這種欺騙,變態(tài)可是心心念念的盼著自己生孩子,天天都要念叨一遍,隔三差五就招孫濟世來給自己請脈,恨不能自己明兒就給他生個大胖小子。
如今這指望落了空,之前有多喜歡,如今就有多恨,這就是典型的因愛生恨。
皇上渾身僵硬,緩緩看向她:“你怎么說?”
這個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臉色雖極力維持平靜,林杏卻清楚看見他額角的青筋,想是怒到了極致,卻不能發(fā)作的緣故。
林杏倒是沒著急,著急也沒用,事情既然翻出來,自己想認(rèn)賬也不可能,這么多人憋著壞的想扳倒自己,讓她們痛快如意一回也應(yīng)該,有道是花無百日紅,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自己在宮里順風(fēng)順?biāo)幕炝诉@么長時間,也該栽一回了。
只不過,這些人想看自己的哈哈笑就錯了,林杏站了起來:“奴才無話可說。”
皇上眼里極力控制的情緒,在林杏這句話出口之后瞬間崩了,一伸手扼住林杏的脖子,咬牙切齒的道:“你倒是真對得起朕,你就這么放不下那個奴才,連朕的孩子都不想生。”
他的手勁兒奇大,扼住林杏的咽喉,幾乎窒息,林杏只覺眼前發(fā)黑,恍惚仿佛感受到了穿回現(xiàn)代的通道,那個通道近在咫尺,只要自己眼睛一閉,就能回去。
自己也沒什么可以留戀的了,安然過的很幸福,劉玉早投胎了,這個世上再沒有自己牽掛的人,穿回去過自己的日子去也好,省的在這兒做監(jiān)獄一般。
想著,輕輕閉上了眼,唇角揚起一抹笑,這個笑刺激了朱毓,他猛地松開她:“想死,沒這么便宜。”
忽的看向下頭,皇上眼里的狠辣陰沉令底下跪著的幾個人不約而同打了個激靈,皇上緩緩坐下:“慧妃你倒是費盡心機啊。”
慧妃忙道:“嬪妾是為了萬歲爺,為了大齊,皇嗣關(guān)乎國運,嬪妾不能眼睜睜看著萬歲爺被這等賤人蒙騙。”
皇上點點頭:“你倒是賢妃,朕問你,如何知道小林子服用避子藥?”
慧妃:“嬪妾也是偶然得知,林公公每月信期之后用零陵香煎湯服用,嬪妾也翻過藥書,知道這零陵香祛風(fēng)寒辟穢濁的功效,想林公公精通醫(yī)術(shù),怎會不知這個,想來有什么妙用也未可知,過后問了馬太醫(yī),方知這零陵香煎湯,若在信期之后服用一劑,便能避子一月,為萬歲爺懷胎生子,本是天下女子的求也求不來的福份,林公公卻用此法避子,實在有負(fù)圣恩,萬歲爺如此專寵她,積年累月下去,豈不斷了皇家血脈,嬪妾絕不能坐視。”
皇上沒理會她目光看向馬元之:“馬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倒是精進了不少,只可惜怎么不用在正道上,作為醫(yī)者當(dāng)一濟世救人為己任,你倒上趕著害人,其心當(dāng)誅。”
馬元之臉色煞白:“微臣是為了我大齊的皇嗣。”
皇上:“朕的皇嗣干你屁事,朕看你是活膩歪了,一次兩次的挑戰(zhàn)朕的底線,可知外官跟嬪妃私自勾連是何罪嗎?”
馬元之嚇得渾身直哆嗦:“微臣冤枉。”
冤枉?皇上冷哼了一聲:“冤枉也到地府跟閻王說去吧,拖出去杖斃。”
外頭的太監(jiān)應(yīng)聲進來,不等馬元之叫喚就把人拖了出去,接著就聽一聲慘叫,執(zhí)行的太監(jiān)還算仁義,這一棍子打死倒省的零碎受罪。
慧妃一哆嗦,知道不好,皇上這是遷怒呢,他是皇上,他疼了,就會千百倍的加注在別人身上,自己跟馬元之連帶春生,一個都甭想跑。
想明白了,慧妃忍不住慘笑了一聲:“萬歲爺這是要遷怒嬪妾嗎。”
皇上陰沉沉看著她:“慧妃冒犯圣駕,其罪當(dāng)誅,念在協(xié)理后宮多年,罰去浣衣局,遇赦不赦……”